第四章 森羅萬象
把摩托車停在樓下。
悄悄摸黑上樓。
王朔開門，家里燈火通明。
被鱷魚啃著腦袋的尸體躺在客廳中央，血肉模糊，隱約能看到腦骨。
他淡定的脫下鞋，用門口塑料袋密封好。
穿上門旁鞋柜上的拖鞋，走進屋，把臟鞋放進衛(wèi)生間，食材塞進廚房冰箱。
再抱起兩米長的鱷魚，洗了洗牙，插上充電器。
最后，他回到客廳，站在尸體旁，雙手抱胸，“起來拖地?！?p> “不干，今天我是因為家里沒人做飯而被鱷魚吃掉的死人?！?p> “吃紅燒肉?！?p> “我活了！”
“我是說大寶?！?p> 噗通——
王朔不理她，到廚房點火淘米。
王朔前世并不擅長廚藝，到這邊現(xiàn)學現(xiàn)賣，意外不錯。
炒肉很快散出熱香，尸體貼著他的后背，語調(diào)含糊，“哦餓了。”
王朔嗯了聲，接著翻炒。
肉剛出鍋，帶血的手便從身后探出。
他一巴掌拍掉，“去洗手?！?p> 尸體從身后抱住王朔，溫暖同血腥味傳來，他還是沒理。
她朝王朔耳根子上吹氣。
王朔一個激靈，胳膊往后一拐。
只聽咔吧一聲，她吃痛倒地，在地上滾了幾圈，躺成大字。
王朔嘆了口氣，炸好蝦球，放下鍋碗。
把尸體拽到衛(wèi)生間，一路拖出血痕。
“就不能輕一點嗎？”尸體靠著墻抱怨，“感覺像毀尸滅跡?！?p> “你太重了?！?p> 王朔握住她右臂上的藍色臂環(huán)，開啟重量調(diào)試，“4.4噸?！?p> 尸體呆住，“誒，我輕了？”
“你的體重本來就可調(diào)?！?p> 王朔撩開她的長發(fā)，猙獰的創(chuàng)傷消失，只有發(fā)絲間的血漬殘留，“今天是什么情況？”
“我想吃腦花。”尸體認真說。
“然后？”王朔站起來，試了試淋浴噴頭水溫。
“......怎么說呢?！?p> 她指了指太陽穴，“就像收拾房間結(jié)果翻出之前沒看完的小說......我原來見過天皇的?！?p> “哦?！蓖跛纷剿砼裕八L什么樣？”
尸體偏頭想了想，“就一小老頭。沒什么特別的?！?p> 王朔皺起眉，“所以你沒吃藥？”
“......大概？”她歪歪腦袋。
他翻了個白眼，走出廁所，打開客廳藥箱，翻找起來。
王朔心里一直有個疑惑。
到底是森羅萬象收養(yǎng)了他，還是他收養(yǎng)了森羅萬象？
從法定關(guān)系講，未成年孤兒和精神病患者都需要監(jiān)護人。
“我想起來啦！”
廁所門被猛地推開，砸在墻上。
萬象摔倒在地，四肢揮舞著興奮大喊，“我見過帝尊！”
這個世界的歷史與前世迥異，三戰(zhàn)，四十年，完成了全球大一統(tǒng)。
帝尊是大一統(tǒng)的完成者，是政府改革為聯(lián)邦制前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帝皇。
王朔來了興趣，“他長什么樣？”
萬象又努力想了想，“額......和你課本上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我記得！”
萬象站起來，信誓旦旦道，“它愛小熊餅干！”
王朔神情嚴厲起來，“你又偷吃？”
萬象是戰(zhàn)爭遺孤。
幼年時被特殊部隊收容，同她一并的數(shù)百孤兒，都接受了一種特殊的生物改造。在體內(nèi)植入了一種會改變?nèi)梭w生理性的蟲類，不單具有超強的恢復(fù)力，身體素質(zhì)也超乎常人。
她的實力約在第三能級到第四能級間，觸到了煉金師的底線。當然，煉金師能越級鎮(zhèn)壓是這的常識。但即使如此，這也是許多老式修煉體系，苦修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唯一的問題在于，改造的結(jié)果并不穩(wěn)定，需要定期服用藥物。
而這種藥物，長期服用，會造成精神問題。
小熊餅干，是藥物的代稱。
萬象轉(zhuǎn)頭避開王朔的目光，撓著腦袋嘀咕了兩句，坐到客廳桌旁。
這就算萬象服軟了，但還留著個面子。
王朔把藥箱擺上桌，拉起萬象的手腕，酒精擦拭消毒。
說是吃藥，實際上是注射。
萬象記性不好，每天吃藥太困難，注射有效期長，每月一兩針就夠。
“我討厭打針......”
她緊閉雙眼，小聲抱怨，“為什么一定要插進來啊？”
王朔手上穩(wěn)定推入，拔出，處理針頭，“那下月起用微針吧?！?p> 萬象睜開眼，神情中的詫異多過驚喜，“......還完了？”
“暫時還完了?！?p> 王朔收起藥箱，“藥錢靠獎學金就夠了。視頻能結(jié)個三四萬?！?p> 雖然也能靠森羅萬象的退休金過活，但王朔沒有吃軟飯的習慣。他去年通過了政審，通過了考核，拿到了政府貸款，購買了直播需要的裝備和必要的周轉(zhuǎn)資金。
現(xiàn)在總算還完債了……
“繼續(xù)直播？”
萬象看著自己白嫩的手臂面露思索，似乎在琢磨人肉是什么滋味。
“繼續(xù)，不過頻率會降下來，馬上要期末考了。”
王朔到廚房洗了個手，繼續(xù)做菜，“假期我準備換眼鏡?！?p> “為嘛？”
王朔說，“最近有點卡了。智云姐說出了全新版本，順便換換?！?p> 萬象長長的哦了一聲，“那舊眼鏡給我？”
“我沒意見，不過你已經(jīng)退休了，有內(nèi)網(wǎng)權(quán)限？”王朔問。
她搖搖頭，“不是，我用不著，連外網(wǎng)玩玩而已?！?p> “換綁定要再花錢吧？”
王朔翻炒著紅燒肉，萬象的話音轉(zhuǎn)化為文字顯示在鏡片上。
這個世界很多產(chǎn)品都與個人綁定，特別是煉金產(chǎn)物，有嚴密的檢測程序。
他的眼鏡，別人拿去，就只能當墨鏡使用。
“幾百塊而已，我拿零用錢付?！比f象說。
“我沒意見。記得提前告訴我時間?！?p> 王朔把紅燒肉端上桌，拍掉萬象伸過來的血爪子，“去沖一把?！?p> 萬象神情頹廢，“我懶得站起來。反正都是我吃，吃完再洗也沒事嘛。”
王朔看著她，“不行?！?p> 萬象趴倒在桌上，“哎呀，好像是病犯了。要不你幫我？”
“行?！?p> 王朔走到萬象背后。
家里椅子都是特制的，是硬度極高的合金材料，下面有可以扭的滑輪。
新世界的超凡力量客觀存在質(zhì)量。
萬象病發(fā)時無法控制體重，最高會飆到十一二噸，王朔只能勉強拽動。
他扭起滑輪，推著萬象來到衛(wèi)生間洗手池。
踩高座椅，直至萬象的肩膀比水龍頭略高，“自己動手？”
萬象有氣無力的說，“我現(xiàn)在想咬人?！?p> 王朔握住她的左手，觸感異樣冰涼，“大概是藥吃晚了。”
萬象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王朔調(diào)好水溫，按照洗手五步洗去血漬。
剛準備換只手洗，不經(jīng)意間回頭，發(fā)現(xiàn)萬象正看著他笑，笑顏少見的柔和。
“怎么？”王朔有些不自在，他早已習慣了萬象的沒心沒肺。
“嗯......怎么說呢......”
萬象握住王朔的手，指尖拂過皮膚，柔軟溫暖傳遞，“如何？”
“原來如此?！?p> 王朔點點頭，“的確很舒服?！?p> “只是舒服嗎？”她問。
“安心的成分也有吧?！?p> 王朔不愿多聊。
他清楚這是由于人皮膚中遍布觸感神經(jīng)，手部尤為集中，容易感到摩擦帶來的刺激。
撫摸不單會帶來快感。
在青壯年時期的撫愛也能起到穩(wěn)定精神和維系感情的作用。
精神心理科中也存在名為皮膚饑渴癥的疾病。
遺憾的是，自摸不能帶來精神滿足。
好消息是，擼貓可以。
萬象眨眨眼，朝他手腕咬了下去。
王朔并不抵抗，待她松嘴，手腕上有個淺淺的咬痕。
“疼嗎？”萬象問。
“有一點?！蓖跛贩畔率中?，“有力氣咬人，自己洗沒問題吧？”
“......忙你的去?！比f象揮揮手。
“你快點。別把菜放涼了?！?p> 王朔說著往廚房走。
由于練武的緣故，他和萬象的食譜不同，傾向少食多餐，類似于健身餐，力求攝取足量蛋白質(zhì)和能量。
按照慣例，王朔的夜宵是四至五個雞蛋，習慣是前世帶來的。
“朔！”廁所里傳出喊聲，“去拿下內(nèi)衣。隨便兩件?！?p> “行，一分鐘。”
王朔擺好碗，轉(zhuǎn)頭走向萬象房間。
因為萬象病發(fā)時會自殘，家里的門都是不能鎖死的類型。
他推門進去，滿地零食殘渣，只能踩著往前走。
王朔翻出兩件黑，掛到衛(wèi)生間門把上，“放門口了，自己拿?！?p> 萬象應(yīng)了聲好，王朔到客廳拔下鱷魚的充電器，啟動清潔模式。
鱷魚腹部探出多功能刷，一扭一扭的拖起地。
王朔坐回桌前，打開手機，看起新聞：
【悲報！超大型粒子環(huán)對撞機“赤道”號再無斬獲.....】
【可控核聚變材料最新進展.....】
【航渡綁定取消預(yù)案商討......】
【每日一笑：】
【連IE都好意思問你要不要設(shè)成默認瀏覽器，你憑什么不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