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樋口健吾
長見雪絵滿臉好奇，左顧右望。
看得出來，王朔是派出所的熟客。
路過的警察朝他打招呼，喊他小森，或者小哥。
王朔很自然的應(yīng)答，跟服務(wù)臺的執(zhí)勤女警問答了幾句，朝派出所里邊走。
派出所里很復(fù)雜。王朔繞了兩圈，雪繪便有些暈不清路。
卻見王朔突然停住，站到一扇門前，刷卡進入。
雪繪好奇的探出頭，隨后大失所望，不過是處更衣室。
她開口，無需介質(zhì)的話語顯得短促，像語音短消息，【我們來這干嘛？】
王朔掃卡打開衣柜，拿出個墨藍色挎肩包，【來見犯人。但審訊還沒結(jié)束，我不直屬警部，不能旁觀過程。】
雪繪哦了聲，注意力被包里的黝黑吸引，【那是什么？】
王朔沒有回答。
他拆下了裝甲的左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只略臃腫的臂甲，裝上，抬平。
剎那，臂甲變形為電磁槍，黑色紋路間閃爍著幽藍光輝。
【裝甲配件。】
雪繪有些心酥，她此時感官不同于人類，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
幽藍光輝散去，王朔拆下電磁手。
他從柜子里掏出套修理工具，手上忙活起來，【結(jié)構(gòu)裝甲需要長期維護。我的配件很多，檢查起來需要很長時間。在審訊結(jié)束前，你就自行活動吧?！?p> 長見雪絵愣了幾秒。
【不就是鐵塊嘛......】她嘀咕。
王朔手中動作停下，【是碳化纖維。】
【有什么區(qū)別？算了，不說這個?！?p> 長見雪絵并對機械裝甲既不喜歡，也不排斥，但非常厭煩參數(shù)。
她換了個話題，【你有很多裝甲嗎？】
【三套?！?p> 【多少錢？】她問。
【......二十五萬。】
長見雪絵嘖嘖嘆道，【做主播就那么賺錢？】
【還好......】
王朔將電磁槍機械臂折疊好，放回包中，拿起另一只，聚精會神的檢修起來。
長見雪絵眨眨眼，意識到自己被嫌棄了，受傷的同時略感煩躁。
王朔來時說，式神那套是他臨時編造的，只是口胡。
她不是純粹的靈異，不會被鏡頭觀測到。
但在有攝像頭的地方，王朔都會當(dāng)她不存在，至少不會開口和她說話。
【話說回來，為什么要演呢？】
長見雪絵指在救護車旁，王朔明明就是在和佐川未央解釋，卻非要暗示她尬聊一場。
王朔停下手中動作，轉(zhuǎn)身看向她，【因為我表達能力不行。】
長見雪絵歪歪腦袋，滿頭問號。
【她當(dāng)時很惶恐?？梢哉f很怕我?！?p> 王朔說，【我沒法安撫她的情緒，只能跟她劃清界限，在她背后說一些無心的直話?！?p> 長見雪絵不解，【你那么在乎她的感受？】
王朔沉默了一會，【我要保障她的安全。那個怪異......不像自然事件?！?p> 他的眼鏡框閃爍起紅光，雪繪知道，這是有人來電話。
王朔抬了抬眼鏡，回應(yīng)了幾聲，開始拆卸裝甲。
【怎么突然又脫？】
長見雪絵忙往后退了幾步。
之前王朔接到電話，立刻向老師請假，拽起書包就往廁所跑。
她悠哉哉的跟進去，只差一塊鋼板就撞見了裸男。
【審訊室不準攜帶武器，裝甲也算?！?p> 王朔脫下外鎧，留黑色內(nèi)衫。眨眼的功夫，穿上套淺灰的西裝，往門外走去。
【走了?！?p> ......
剛進門，就能看一雙抬到桌面上的二郎腿，以及翹起的椅子。
那是個頭發(fā)亂糟糟的中年男人。
他雙手抱著后腦勺，后背靠墻，悠哉的仿佛隨時會打呵欠。
雪絵的第一反應(yīng)是找錯犯人了。
【他叫八條涼介，是警察?！客跛匪坪蹩闯隽怂南敕ā?p> 雪絵詫異打量。
八條涼介既沒有穿警服，也沒有戴警徽，邋遢頹廢，跟她映像中的警察截然不同。
王朔走到桌前，他卻連眼皮都沒抬，“來的挺快啊，那后面歸你了?！?p> 王朔應(yīng)了聲好，從八條涼介腳下拽出份文件，轉(zhuǎn)身看向?qū)徲嵤伊硪活^。
樋口健吾穿著校服，面色陰沉的坐在審訊椅上。
他神情兇惡，左臉通紅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長見雪絵噗一下笑出聲，【你之前故意的吧？】
王朔表情平靜，抬起文件念，“樋口健吾，男，十四歲，現(xiàn)就讀于才川中學(xué)，高二A斑。還是個跳級生......”
樋口健吾眉頭一挑，瞪著眼說，“爺我腦袋好使，不服？”
雪繪有些驚異，【他才十四？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那么好早熟嗎？你說他二十五我都信?！?p> 【至少身份證上登記的是十四。】
王朔拿起桌上套著塑料的錢包，粉紅的款式很可愛，“這個錢包是誰的？”
“那個女的?！?p> 樋口健吾滿臉不耐煩，“我說過好幾遍，我就是見她錢包掉了，想叫她撿起來，結(jié)果她就一直跑！跑！你們要是不信就不要一遍一遍的問啊！是不是有病？踏馬的......”
王朔打斷了他的話，“我信。我相信你。就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才來的?！?p> 樋口健吾愣住了，雪絵也愣住了。
王朔露出笑容，從懷里掏出張名片，放到樋口健吾面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宮代正人，是樋口先生的代理律師。初次見面，多多請教?！?p> 樋口健吾掃了眼名片，面色略緩，“是老爹的人啊......”
雪絵眨眨眼，意識到王朔又在口胡。
“不止我，他也是。”
王朔指向八條涼介。
他沒有反駁，打了個呵欠，從兜里掏出眼罩，戴上，仿佛什么也沒聽見。
“沒人難為你吧？”王朔關(guān)切問。
“沒事，就他問了幾遍?！?p> 樋口健吾沒有懷疑，晃了晃右臂手銬，“這個能不能？”
王朔搖搖頭，“這是固定流程，有監(jiān)控看著?！?p> “先說說你的情況?！?p> 王朔放下手中文件，“來的時候比較急，樋口先生也沒和我說清楚。你離家出走是為什么？”
樋口健吾沉下臉，趴在桌上一言不發(fā)。
王朔扶了下眼鏡，“那先不聊這個。就說你的事。你放心，我打聽到了，那個女的沒出事，也說不清楚過程。無論你干了什么，我們也能......”
樋口健吾打斷了王朔，大聲喊，“我什么都沒干！”
他低下頭，慢慢說，“我......我開始只是想叫她買瓶飲料。結(jié)果她錢包掉了，我出來一個多禮拜，沒錢了......但我還是想還給她。因為離的遠，我就大吼了一聲，她開始跑。然后我就追......”
說到這，樋口健吾伸手揉了下腫脹的左臉，神情憤慨，“抓我的人是誰？”
王朔眨眨眼，“不清楚，警部的人吧，看到臉了嗎？”
“沒，他穿的全身裝甲?！睒靠诮∥釗u頭。
王朔說，“從出勤里可以查，不過先說清楚，我倆和你父親只是合作，不是下屬。你想做什么？”
“我只要知道他是誰！”
樋口健吾看著王朔，面帶怒色，“我想和他單獨打一場?！?p> 王朔神情疑惑，“當(dāng)時不就你和他兩人嗎？”
樋口健吾咬牙切齒，“當(dāng)時是他偷襲，而且穿著裝甲。我不服?！?p> 王朔哦了一聲，“也就是說，你覺得他勝之不武，如果再來一次，你肯定能贏？”
樋口健吾朝左扭頭，目光閃躲，“如果不算裝甲的話......”
雪繪吐槽，【他只是覺得被一巴掌打暈很丟臉吧?！?p> 【看破不說破?！?p> 王朔再次拿起文件，對樋口健吾，“因為人沒出事，按照正規(guī)流程，你最多只能在拘留所里待上十幾天?！?p> “起因是離家出走，路遇受害者試圖敲詐勒索，并阻止受害者報警。被甩開后，襲擊執(zhí)法人員，算妨害公務(wù)罪。敲詐勒索未遂，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p> “妨害公務(wù)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上闵砩蠜]刀，否則可以爭取搶劫未遂?！?p> 從呆楞到不可置信，再到勃然大怒。
樋口健吾猛一拍桌，站了起來，面色漲紅，“你什么意思？”
王朔放下文件，“當(dāng)然是開玩笑。我說了，人沒出事。不過......”
王朔走到樋口健吾面前，平靜的看著他，“這里面有一點需要改，你追她，不是怕報警......
你只是覺得好玩。”
樋口健吾瞳孔一縮。
啪——
王朔一巴掌扇了過去，炸響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