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新的一天
“早上好，古達(dá)?！?p> “嗯……早上好，雷瑟?！?p> 對著早起的雷瑟有些勉強(qiáng)的笑了笑，精神狀態(tài)似乎不是很好的藤丸立香背著黃色的挎包，緩緩的拉開餐桌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尼特拉很體貼的在藤丸立香的面前放上了一杯溫?zé)岬呐Ｄ獭?p> “謝謝?！?p> 對著尼特拉輕聲的說了一聲謝謝，藤丸立香拿起陶瓷小勺從方糖罐子里取出了兩顆方糖放進(jìn)自己的杯子里，然后用另一把銀質(zhì)的小勺攪動著牛奶，使方糖化開。
陽光透過窗口，為藤丸立香所處的位置撒上了一些亮閃閃的光芒。
也讓他的面色比起剛才來說要紅潤許多。
拿起銀質(zhì)的抹醬刀往面包片上涂抹著櫻桃果醬的雷瑟看了看藤丸立香眼眶周圍的青黑，把自己的頭轉(zhuǎn)過來，盯著手中的面包，看似平常的問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晚上沒有睡？”
“欸？很明顯嗎？”
有些愣神的把自己的目光從牛奶上移開，看著面容如同女性一般秀麗的雷瑟，藤丸立香帶著些許的驚訝偏了偏自己的頭。
“…………這光是用看的都能夠看出來了?！?p> 往面包上涂抹好櫻桃果醬，雷瑟有些無奈的閉著眼睛把面包送入自己的嘴中。
“大概是因?yàn)榻裉焓钦介_始上課的日子，所以感到有些緊張與興奮吧…………”
打了一個哈欠，藤丸立香找了一個最能讓雷瑟信服的理由說了出來。
然后垂著眼睛用刀叉戳著尼特拉擺放在他面前餐盤中的煎雞蛋。
煎雞蛋的邊緣有些泛黃，白色的蛋白中心是半熟的，且還帶著些流動質(zhì)感的蛋黃，其底部則壓著兩片薄薄的焦脆煎培根。
明明這是很讓人食欲大增的擺盤方式，但是藤丸立香卻完全沒有什么胃口。
“……………緊張興奮到睡不著覺…………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你了。你還真的是讓人擔(dān)心?！?p> 沒有多想的雷瑟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來熟般的朋友間的那種親昵。
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如同嚼蠟一般機(jī)械的咀嚼著送入嘴里的食物，藤丸立香慢慢的偏移著自己的眼睛，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身處浴室，對著出現(xiàn)在鏡子里的那名看不清臉的橘發(fā)少女，藤丸立香這么向‘她’問道，“…………在‘圣地’的時候，不是你在我耳邊說話嗎？”
【那時候在搞鬼的大概是這個世界上的惡魔。我和它互換位置把它關(guān)起來了。不要太感激我?！?p> “哈？你說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因?yàn)槟銢]有問啊。】
這是‘問不問’的問題嗎？
聽到‘她’這么說，感覺不知道該如何吐槽的藤丸立香抽動著自己的嘴角，雙眼發(fā)直，可是突然間，就如同靈光一閃般的，藤丸立香抓住了重點(diǎn)。
“等等，你說互換位置把它關(guān)起來了…………這是不是代表著，你原先是被關(guān)著的？”
停頓了一下，鏡子里的橘發(fā)少女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
【…………沒錯。就是因?yàn)楸魂P(guān)起來了，所以我才一直都無法出現(xiàn)。多虧了那只惡魔作為替死鬼，我才有機(jī)會得到自由…………】
“那你是被誰關(guān)起來的？”
皺著眉頭，藤丸立香問出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當(dāng)然是你…………我是被你關(guān)起來的?！?p> “………………”
藤丸立香用著一副，‘你以為我會信’？的表情面對著說出了這一番話的‘她’。
【你要是無法相信也沒有辦法?！?p> 鏡子中的那名身形模糊的少女用著十分無所謂的態(tài)度說著話，并且用手指卷曲著自己橘紅色的發(fā)絲，聲音中依舊帶著笑意。
【畢竟我也記不清我是什么時候‘誕生’的了。】
“…………好吧…………”有些頭疼的用手指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藤丸立香不再打算探究‘她’的來歷。
畢竟無論藤丸立香的理智再怎么警惕，可他的直覺卻總是在告訴他，他眼前的這邊‘寄宿’在他體內(nèi)的橘發(fā)少女說的全部都是實(shí)話，而且對‘他’…………雖然不能說是完全無害，卻不會過分的傷害他。
比之這個世界上的惡魔…………這名少女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天使’般的存在。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想·不·通。
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藤丸立香皺著眉頭組織著自己的言語。
“那你能不能從我的身體中離開。因?yàn)槲覠o法接受我的身體中還存在著一個會影響到我行為舉止與思想的意識體?！?p> 【我說啊?！?p> 雖然藤丸立香看不清她的臉，卻可以從她的動作間看出她的不耐煩。
【我就是你，怎么可以離開你呢？你難道想否認(rèn)自己的存在嗎？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哦。】
彎著腰，躬著身子，穿著與藤丸立香如出一轍的女式黃色制服套裝的‘她’躬著腰，對著藤丸立香豎起了食指，像是在隔空點(diǎn)他的腦袋。
【以及，不是我在影響著你的行為舉止…………而是你自己想這么做，所以才會這么做…………你無法影響我。同理，我也無法影響你。這么說你明白了嗎?！?p> “……………………”
聽到她這么說，藤丸立香的眉頭糾結(jié)在了一起。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雖然有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但我們是無法分割的一體。與其思考著我的來歷、想著如何把我趕走，倒不如好好思考一下其它的事情。】
“……………………其它的事情…………”
藤丸立香低頭思索著。
【惡魔啊惡魔，不要忘記了被關(guān)起來的惡魔?！?p> “啊！對！還有這回事！你把它關(guān)起來了，這不就代表著它現(xiàn)在正在我的身體里…………”
【不用擔(dān)心，這只惡魔就是個小嘍啰，作為我的食物。能夠?yàn)槲覀冄a(bǔ)充營養(yǎng)，這可是它的榮幸?！?p> 不不不，怎么想都是把惡魔當(dāng)做食物的你更加危險吧？！
“等等，什么叫為我們補(bǔ)充營養(yǎng)？我為什么也被你算進(jìn)去了？”
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的藤丸立香呆滯了。
【因?yàn)槲覀兪且惑w的啊…………你吃就是我吃，我吃就是你吃。你餓了，不吃，那我就幫你吃。】
“…………我現(xiàn)在不餓，當(dāng)然我之后也不會餓。你把惡魔消除掉可以，但是請不要把它當(dāng)做食物。因?yàn)槲沂侨祟悾祟惸忝靼讍?？人類是不會吃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的?！?p> 十分認(rèn)真的看向鏡子里的‘她’，藤丸立香敢說他所說出的話字字發(fā)自肺腑。
你不餓就是因?yàn)槲以趲湍愠园 ?p> 仗著藤丸立香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在心里這么想著的【古達(dá)滋】做了一個鬼臉，隨口說道。
【好好好，都聽你的。】
“……………………”
得到‘她’的回答之后，藤丸立香松了一口氣，轉(zhuǎn)向了下一個話題。
“你有沒有【古達(dá)】的記憶？”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好吧…………”
覺得再這么問下去，不僅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報，而且還會越來越心累的藤丸立香離開了浴室，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嘖嘖，你也太渣了吧。用完我就丟嗎？】
“你不是說你是我嗎？既然如此，我用自己算不上渣吧？”
【………………】
懟的‘她’無話可說的藤丸立香感覺自己心情好了很多。
收完行李，換上一件寬松的衣服，藤丸立香俯下身子，一邊單手做著仰臥撐，一邊整理著自己已經(jīng)得到的線索。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有一個【惡魔】通過夢境污染了他，使他來到這個世界，附身于【古達(dá)】的身上…………
雖然不知道【古達(dá)】本身的意識體去到了什么地方，但是…………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迦勒底的時間又是如何進(jìn)行流逝的呢？
那位不知名的【惡魔】又是為何要污染他呢？目的呢？目的是什么？是要入侵迦勒底嗎？
這個世界上的【惡魔】是善還是惡？和進(jìn)行‘人理燒卻’的‘未知存在’是一伙的嗎？
………………
越是思考，問題就越多，思維就越是混亂，智慧的齒輪也仿佛被什么詭異污穢之泥濘所玷污凝固了一般，要把人推向思維的泥潭。
可就在這時，耳邊又響起了‘她’帶著笑意的言語。
【真是的，想這么多干什么？你要是真想離開這個世界。就直接自殺好了?！?p> “不找到根源，一味的逃避可不是我的作風(fēng)?！?p> 【那你知不知道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我上一次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被阿塞利亞給咒死了?！?p>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今天晚上不會被阿塞利亞咒殺？】
“我喝了圣水。這代表著…………”
【話雖這么說，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你在緊張…………你在害怕。你在畏懼著死亡?！?p> “啊…………你說的沒錯。我畏懼著…………什么都沒有做到就不明不白的死去。”
【…………但是你也努力了對吧？稍微休息一下如何？就算是…………算了，說著說著我都想睡了。你繼續(xù)運(yùn)動吧。我會連你的份一起睡的。加油?！?p> “………………連我的份一起？”
歪了歪自己的頭，這個時候，藤丸立香還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可是過了幾個小時之后，他明白了。
當(dāng)太陽從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不僅無法入睡也無法和‘她’聯(lián)系的藤丸立香有了一雙極為自然的…………黑眼圈。
于是，也就有了開頭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