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眼中的風景

　　就像是斷開的鎖鏈又重新鏈接上了一樣，阿塞利亞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溫和以及柔軟在此刻從他的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同沉睡許久的猛獸被驚擾了一般，現在的阿塞利亞正試圖向冒犯自己的安迪進行警告。

　　其雙眼覆上了一層陰影以及誰也看不透的混沌。

　　“安迪·斯夫列卡奇輔理。我希望當你說出每一句話之前，都能夠在心中好好的思量一下這句話的分量…………”

　　阿塞利亞的語氣冰冷無比，完全和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種溫和柔軟呈相反的特性。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被安迪的力量所影響了，阿塞利亞拿起茶杯喝了一點什么也沒有加的熱茶，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但這顯然是沒有什么作用。

　　哐當。

　　茶杯被其主人重重的放在杏色的茶幾上，發(fā)出一聲嘈雜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安迪抖了抖。

　　從外表上看不出什么變化的阿塞利亞靜靜的看著安迪。

　　“你會說出這種話，難道是在質疑教會的權威嗎？”

　　“不，當然不是?！?p>　　狀似正常的安迪搖了搖頭，“我深愛著我的父，我深愛著這個教會…………但是…………但是……”

　　說著說著，安迪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他用力的捂住自己的頭以及面頰，手指的力道讓他的臉變形成了一種古怪的造型。

　　“………哈哈………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安迪狂笑著，但同時，他又像是在哭，眼淚從他的眼眶中落下，正如他破碎的信仰。

　　他瘋狂的揉捏著自己的臉，頭擺動著，和真正的瘋子一樣。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沒錯……阿基曼主教，你想的沒錯…………你是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們都能夠聽到的不是嗎？！都是假的！”

　　依舊喊著阿塞利亞為阿基曼主教的安迪說的話完全沒有絲毫的條理與邏輯，就像是在胡言亂語…………可他說出來的言語卻字字緊扣著阿塞利亞的心弦。

　　因為阿塞利亞正是因為【■■■■■■■】才來到嘉比里拉學院的。

　　看著瘋狂的安迪，阿塞利亞皺了皺眉頭，身體緊繃，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瑟斯塔也拿起了支撐結界的十字架。

　　可漸漸的，還不等阿塞利亞動手，安迪就停下了他那瘋狂的舉動…………他的雙眼又開始迷茫了起來，注視著虛空中的一點，如同在看那只有他自己才能夠看到的虛幻之物。

　　嘴里還輕輕的念叨著。

　　“假的……都是假的…………”

　　“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沒有被安迪剛才那瘋狂的舉動影響到什么的阿塞利亞瞇起了眼睛。

　　“………………我……我看到了……那些沒有固定形態(tài)的黑綠色形體…………”

　　盡管已經差不多處于【完全崩壞】的邊緣了，可是長久以來的教會生涯還是讓他養(yǎng)成了【有問必答】、【堅持自救】的好習慣。

　　特意把時刻放在自己身上的空藥瓶放在辦公室，在羅恩的面前露出征兆。嘴里念叨著奇怪的“Tekeli--li！”…………又何嘗不是曾作為【紅帽子】的他向外界呼救的一種信號？

　　隱藏在他瘋狂與幼稚表皮之下的，是那濃厚的對生的、對理智的渴望。

　　【作為人類的安迪絕不會向瘋狂屈服?！?p>　　“它們……它們像是腫泡一樣，散發(fā)出惡心的氣息，讓人想要嘔吐。數也數不清的眼睛如液體一樣在它們的表面形成又分解…………它們蠕動著…………蠕動著…………就在我的身邊?！?p>　　語氣漸漸的急促起來，安迪對此似乎很害怕，也很無法接受。

　　“然后…………然后它……它就變成了我那早已死去的父親…………”

　　“那位斯夫列卡奇畫家…………我知道你的父親。他的畫作非常出彩。一張畫就價值一萬金幣以上。”

　　阿塞利亞對安迪說著自己對他父親的了解，想穩(wěn)定安迪的精神，讓他脫離那種超現實的狀態(tài)。

　　結果…………穩(wěn)定是穩(wěn)定到了…………安迪卻有些不高興，他瞪著眼睛，顯得有些孩子氣，“阿基曼主教，藝術是無價的。您能不能不要事事都和錢掛鉤。這太沒有水準了?！?p>　　“好吧。是我沒有水準。”

　　【你是病人，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聳了聳肩膀，阿塞利亞示意安迪繼續(xù)往下講。

　　比起之前來說冷靜了不少，也真的正常了很多的安迪偏了偏頭，直接往嘴里丟了一塊方糖。

　　感受著方糖在嘴里化開的那種感覺，安迪含糊的繼續(xù)開口。

　　“父親告訴…………好吧，那不是我父親……變成了我父親模樣的怪物告訴我，它們是人類的先祖，名為【修格斯】………”

　　聽到這里，阿塞利亞插嘴說道。

　　“人類的先祖是亞當以及夏娃。人類是神造的。怎么可能是那種怪物…………”

　　“您能不能先閉嘴，先聽我把話說完？”

　　對總是插嘴的阿塞利亞有些不滿的安迪一點也不尊敬長輩。

　　被懟了的阿塞利亞心情有些微妙。

　　大概是覺得這么做可能有點不好，安迪低著頭補充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您有些討厭。就像是我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都是因為您一樣。”

　　“………………說實話，我感覺我有些無辜。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yī)…………”

　　擺了擺手，阿塞利亞做純良狀。

　　可阿塞利亞話還沒有說完，安迪就打斷了他的話，“都說了請您閉嘴。我的靈感和占卜指向的線索都是您。就算您不是罪魁禍首，您也絕對和某件即將發(fā)生的大事有關，絕對！”

　　十分斬釘截鐵的…………安迪就這么對此下了定論。

　　盡管知道【紅帽子】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靈感都很高，極易和更高維度的存在同調，以此得到一些啟示和真理………………可對此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阿塞利亞抽了抽自己的嘴角，神態(tài)中多出了幾分包容。

　　“好吧…………你繼續(xù)…………”

　　“修格斯對我說…………”面對阿塞利亞的笑容，安迪的雙眼清明了幾分，他一字一頓的開口，呼吸有些急促。

　　“修格斯對我說…………它要…………”

　　【趕走外來者?！?p>　　滋……滋滋…………

　　蠕動著、蠕動著…………

　　無數的如同液體般形態(tài)不明的觸手互相纏繞著，發(fā)出惡臭的氣息朝著視線的方向涌來。

　　“欸————”

　　下巴一不小心就磕到了桌面上，藤丸立香從剛才的夢中驚醒了。

　　藍色的眼睛里似有電流在盤旋。

　　揉了揉自己變紅了的下巴，藤丸立香偷偷的瞄了一眼正轉過身來背對著自己在黑板上寫字的【心理學】導師————希拉里·利安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