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遙不可及的你

　　可惜，林佳夕去大學報道的那天，接到了杜若的電話。

　　她說：“他拒絕我了，他說不想異地戀?！?p>　　那時，宋毅在B市，杜若在A市。

　　如要真正算起來，兩個地方也不算遠，最多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

　　電話里的杜若雖然傷心，話語里還隱隱抱著希望，也從來沒想過‘不想異地’只是一個借口的可能性。

　　大學那幾年，他們一直保持聯(lián)系，杜若總是趁著沒課的時間，偷偷跑去B市找他。

　　每一次，宋毅的身邊都是不同的女孩，都是標準的小個子蘿莉臉。但杜若始終沒有放棄，她想，如果他一點都不喜歡她，為什么不直接拒絕她呢。

　　也許，真的是因為他不想談異地戀愛。

　　甚至，本來剛開始杜若準備去B市創(chuàng)業(yè)的，她想著，你不就我，那我來就你。

　　后來無意間聽說宋毅以后準備再A市發(fā)展，她這才打消了拋下一切人脈圈子，去B市的念頭。

　　大四的時候，宋毅過來來了A市實習，他們的聯(lián)系更多了，兩個人經常約著出去玩，杜若也跟他委婉的表明心意過，她怕太直接，宋毅會有壓力。

　　宋毅沒有接受，也沒拒絕，含糊的說著可以找他玩的話，這讓杜若心里存著希望。

　　直到宋毅畢業(yè)典禮，提前回了B市。

　　杜若打算送給他一份畢業(yè)禮物，然后趁此機會正式表白。

　　她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女生，不喜歡矯情的東西，但是為了他，她特地回高中學校，又四處找老同學收集素材，將他一路成長的點點滴滴，蛛絲馬跡，做成了一本相冊。每一張照片都有她對他的祝福和愛意。

　　他會感動嗎？

　　他應該會喜歡吧。

　　她抱著視如珍寶的禮物，懷著憧憬的心情，去了他的學校。

　　明明前一天約好了中午吃飯，等她到了學校門口給他打了個電話時，宋毅突然說自己現(xiàn)在有重要的事在忙，暫時陪不了她了，讓她自己先去吃飯。

　　就這樣被放了鴿子，杜若也沒多想，只覺得既然有事那就先不打擾他了。

　　B大的校園美景全國文明，反正也還不餓，她就在校園里閑逛起來。

　　她拍了好多照片，準備下午跟同學炫耀，沒想到轉頭，卻看見了在湖邊跟一個女生甜甜蜜蜜輕吻的宋毅。

　　我捧著一個沉甸甸的心來，沒想到，卻這樣輕易的碎了。

　　她在看著那個女生跟他擁抱、輕吻、撒嬌，直到十指相扣的離開。她麻木的將禮品袋扔在最近的垃圾桶，然后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在路邊攤點了一碗牛肉面。

　　離開時，她付了錢，跟老板道謝，老板問：“是不是味道不喜歡，怎么剩了那么多？”

　　杜若勉強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歉說：“不好意思，面很好吃，只是我胃口不太好。”

　　熱情的老板，感嘆道：“小姑娘，在忙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胃啊，總有人會心疼你?！?p>　　她再次道謝，然后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她突然狂奔起來，朝著B大的方向。

　　.....

　　垃圾桶里還靜靜的躺著一份禮品袋，她伸手拿出來，手上染了些污垢，但是她并不在意，將里面的相冊取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在陌生的城市里，在偌大的校園中。

　　她抱著那本相冊，蹲在地上，淚水決堤。

　　.....

　　后來，她坐上了回程的車。

　　上車前她給宋毅發(fā)消息說，自己有事臨時回學校了。

　　過了好久，宋毅回她‘嗯，路上小心’。

　　她在車上睡了長長的一覺，夢里的少年，笑靨如花，對她張開雙手。

　　從那以后，她也試著交過好幾個男朋友，但都沒有結果。

　　“我想....不明明白白的拒絕我，就是怕....失去了我這個老朋友吧....”杜若聲音里的悲傷，讓林佳夕忍不住落淚。

　　他交過很多個女朋友，心里始終沒有她，她交過很多男朋友，心里卻一直掛念著他。

　　杜若讓林佳夕去睡覺，不用管她。

　　關門聲響起，林佳夕離開。

　　不知道哪里的歌聲，隱隱約約飄來，唱著凡人的心事，

　　“我從前相信，這世上有一個溫暖的人，

　　只為我悲喜，為我阻擋著人間的風雨，

　　為了找到你，從未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而是當如今，終于明白，我命里沒你?！?p>　　靠在床頭上的杜若，一只手擋住眼睛，淚就這樣落下來。

　　第二天的聚會，林佳夕突然不想杜若參加了。

　　她心疼。

　　但是，杜若一邊為自己上著精心的妝容，一邊回她說沒事。

　　有時候，是命罷了。

　　只是她不信邪，非要一頭撞上南墻，頭破血流才肯罷休。

　　聚餐的地點是簡白訂的是一家私人菜館。

　　杜若和林佳夕兩人到的時候，侍者引他們上了二樓。

　　包廂里沒人，卻有一支黑色手機放在桌上。暖氣很足，兩人脫下外套和包，林佳夕去上個廁所。

　　剛推門出包廂里出來，迎面簡白走了過來。

　　她扶住門的手一頓，干巴巴的說了一句：“你來得好早?！?p>　　簡白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還好，剛到?！?p>　　“我...去上個廁所，你先進去吧，杜若也在里面?！?p>　　“嗯?！?p>　　回來的時候，杜若正跟簡白聊著工作的事，宋毅還沒到。

　　不知道他說了什么，杜若驚嘆的看著他說：“簡神，不愧是你?！?p>　　林佳夕在杜若身旁坐下，杜若知道他們倆現(xiàn)在不清不楚的關系，也一直說話調節(jié)氣氛。

　　過了一會兒，簡白接到一個電話，是宋毅打來的。

　　“老白，稍等我一下啊，我女朋友有臨時有點事，我接她過來一起，可以吧。”

　　簡白看了眼兩位女生，說：“嗯，知道了。”

　　“怎么了，誰的電話？”杜若問。

　　“宋毅，他等一下就到，和他女朋友一起?！焙啺捉忉尅?p>　　林佳夕聽到后心里咯噔一聲，不動聲色的拉著杜若的手。杜若臉色淡了幾分，但也轉過來朝她笑了笑，安慰她沒事。

　　幾分鐘后。

　　“各位好久不見??！”宋毅的聲音從包廂門口傳來。

　　他們幾個都看過去，宋毅打扮得西裝革履的，挺拔的站在門口。

　　“不介意我?guī)笥褋戆伞！?p>　　這時，才注意到他身后站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女生。宋毅把她拉到眾人面前，笑著說，“這是我女朋友，齊詩然?！?p>　　齊詩然一副學生的裝扮，齊肩的短發(fā)，留著齊劉海，穿著粉紅衛(wèi)衣和短裙，看起來年齡挺小。

　　“大家好?！彼曇籼鹛鸬?，大概是許多男生最喜歡的那一類型。

　　林佳夕看著他們倆，沒說話，杜若也有些沉默。

　　宋毅嗅出了些不尋常的氣氛，哂笑道：“怎么了這事？”

　　這時，一旁的簡白出聲：“沒什么，說什么客氣話，過來坐?！?p>　　宋毅和齊詩然這才牽著手在簡白旁邊落座。

　　簡白打了個招呼，侍者開始上菜。

　　“詩然，這是林佳夕，這是簡白，這邊這位是杜若，都是我的高中同學，之前有給你提到過的?！彼我阋灰唤o女朋友介紹他們。

　　“你們好，早就聽宋毅提起過，今天終于見到了。”齊詩然的聲音很甜，臉上有絲絲紅暈。

　　縱使心里有些疙瘩，林佳夕還是保持了自己良好的禮儀，對她說：“你好，我是林佳夕?！?p>　　一旁的杜若也像是無事發(fā)生，對她展開微笑。

　　菜很快上來，大家吃著菜聊著天，久違的熟悉感回來了，話也多了不少。回憶著高中的趣事，就連杜若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喝點酒吧?！倍湃粢粫r興起提議。

　　“好?。　彼我阋哺胶椭?。

　　他們喝著酒，氣氛更加濃烈。佳夕也跟著小酌一杯，她不敢多喝。

　　倒是只有簡白沒喝，因為要開車。

　　“來，夕，這杯酒我先敬你，祝你實習順利，早日轉正。”杜若看著佳夕眼里滿滿的真誠。

　　林佳夕給自己添了一些酒，與她碰杯。

　　一口喝完，杜若又去倒?jié)M，轉過來對著齊詩然。

　　“詩然，今天第一次見，這杯酒敬你。”杜若朝她舉起杯子。

　　“這....”齊詩然拿著自己的杯子有些猶豫，“我....”

　　“怎么，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一句話堵得齊詩然無言，她沒開口，旁邊的宋毅倒是拿過她的酒杯，一口喝下，“她最近身體不舒服，別為難她，我替她喝了?！?p>　　旁邊的齊詩然臉上飄起幾朵紅云，眼里的甜蜜藏也藏不住。

　　杜若目光微暗，沉默幾秒，隨即又笑開來，“既是你替她喝，那就不能這么簡單了，對吧！”

　　說著，不等宋毅回應，她拿來兩個旁邊的大杯，咕咚咕咚的倒?jié)M酒。

　　一杯推向宋毅。

　　“敢嗎？”杜若直視他。

　　宋毅不答，端起杯子，碰向她的，杯子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杜若仰起頭，一口氣不歇的喝完，臉泛起紅色，凌亂的發(fā)絲，格外迷人。

　　可是她想迷得那個人，眼里只有別人。

　　好友重逢本應開心的，可看著她這番動作，林佳夕鼻子有些發(fā)酸。

　　宋毅也不啰嗦，杯子很快見底。旁邊的齊詩然略帶嬌嗔的勸他，慢慢喝。

　　喝完一杯，杜若接著倒?jié)M。

　　他們倆不知誰在較著勁，也不說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最后，還是齊詩然奪過宋毅的杯子，對著杜若說：“姐姐，再喝的話，一會兒我該扶不住他了?！?p>　　杜若深深的看她一眼，勉強笑著說：“那就聽詩然的?！?p>　　他的小女朋友似有些不高興，在一旁小聲數落著他，他也輕聲的哄著，兩人挨得很近，不知宋毅說了什么，她臉上又有了笑。

　　杜若沒去看他們，自己倒了酒慢慢嘬著。

　　林佳夕堵得慌，又覺得自己有些暈了，找了個借口出去。

　　包廂外面很熱鬧，吵得她耳朵嗡嗡的作響，大概感覺到自己醉了，她東轉西轉，找了一個僻靜的樓梯間，坐在樓梯口，透氣。

　　她靠在冰冷的墻上，腦海里閃過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面。

　　有杜若的，有宋毅和他的小女朋友的....

　　最后她想起那天杜若問的，他們還會復合嗎？

　　那句話像重播一樣，不斷回蕩。她腦袋一片混沌，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感覺身旁有人經過，她沒在意也沒睜眼?？墒悄侨藚s沒走開，反而挨著她坐下來。

　　林佳夕這才睜開眼看向來人，那人也正好凝視著她。

　　——簡白。

　　她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和想象，恍然間覺得他比以前更高了，五官都張開了，更加立體精致，他穿著服帖的西裝，眼睛里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散發(fā)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兩人一直沒說話，只安靜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簡白出聲。

　　“在想什么？”他問道。

　　她的臉泛著粉，酒勁兒上來了，控制不住的吐出實話來。

　　“在想....我們會...和好嗎？”

　　“你的答案呢?！焙啺咨铄涞难垌?，望著她，像帶著誘惑要把她吸進去。

　　她腦袋無力的耷拉了兩下?lián)u頭，眼睛里也蒙上一層水霧，瞧著簡白，似乎是醉了，語氣中有撒嬌的意味:“不知道...我不知道好難啊....”

　　“為什么?！?p>　　林佳夕還是搖頭，眼里的光越發(fā)渙散，“......你沒說過...”

　　“那我要說是了呢?！彼曇舻统恋?，含著若有似無的誘惑。

　　被他所引/誘，林佳夕一邊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一邊又覺得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話都有些說不利索，她一點點的靠近簡白，“那我就....就...親你。”

　　她貼著他，唇印上簡白的臉，偷了一吻。

　　沒等簡白說什么，只覺得右肩一重，女人的頭倒在了他肩膀上，醉了過去。

　　簡白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

　　包廂里。

　　“你今天是怎么了？”宋毅奇怪的看著杜若，不知是明知故問還是別的。

　　杜若眼里嫵媚更勝，卻只看著杯里的酒，說：“失戀了?！?p>　　“這樣嗎，那是該多喝點?！彼我慊腥?。

　　這邊飯局差不多結束了，林佳夕半天都沒回來，杜若強撐著出去尋她，宋毅和齊詩然跟在后面。

　　剛走到走廊，就看見簡白打橫抱著林佳夕走回來。

　　“醉啦？”杜若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還看著他懷里的林佳夕嘆氣，“就喝那么一點點，太容易醉了?！?p>　　“我送她回去，你有她家鑰匙嗎？”簡白問道。

　　“我這兒有把鑰匙。”說著杜若在包里翻找。

　　“好?！焙啺捉舆^鑰匙，“等會兒先送你吧?！?p>　　“謝謝了，”杜若突然反應過來，“你知道她住的地方？”

　　簡白‘嗯’了一聲，“之前送過她回家。”

　　可以啊，杜若心想，這兩人的速度比預想的快多了。

　　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