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良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種像在看笑話似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真想不到，你們兩個人的感情那么深厚，說不定感情這個東西真的是可以通過克隆來傳遞的?！?p> 不好笑，這一點也不好笑。吉栩皺起眉頭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正軌上來，他大聲道：“我想到一個問題。你剛才畫的，林宇博士選出大腦的那一套制造漩渦的系統(tǒng)，到底用了多少個克隆人腦？”
也許，這又是個正中葉嘉良下懷的問題。他用叉在腋下的手再次操作起那枚遙控器戒指，在兩人的身旁打開了一個虛擬屏幕，播放起一段視頻來。
那是一個從上往下漸漸推進的鏡頭，拍攝的是一個如同不銹鋼滑梯般的螺旋形結(jié)構(gòu)。一個又一個人類的大腦就挨在一起排列在這個滑梯上。隨著鏡頭的移動，吉栩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些大腦的形狀，還有沿著螺旋形軌道不斷移動著的很多小型設(shè)備。
“那些是處理大腦突觸連接的機器人，就是它們保證這些大腦始終處于聯(lián)通的狀態(tài)?！比~嘉良解釋道。
這段視頻是有聲音的。吉栩可以聽到機器人移動的聲音，一些類似電焊或者切割的聲音，還有一陣陣的風聲和水流聲。他仔細瞧了瞧，確實有液體在流動。在滑梯兩側(cè)一些細小槳葉的協(xié)助下，保證了每個人腦都始終在液體的浸泡中。
“那是人造血液?！?p> 鏡頭一直推了很久，那一圈又一圈的螺旋形狀，給吉栩一種催眠般的感覺。而在鏡頭降到最低時，畫面變成一片黑暗，好像把人的心都掏空了。
“葉部長……到底……多少個？”
“一千五百個?！?p> 一個五百個人腦……那就是一千五百個人。哪怕是吉栩僅僅高中水平的生物知識，他也知道克隆人，還是需要由母體孕育并分娩而出的。一千五百個，那就是有一千五百人母親？志愿者？代孕者？她們所生出的孩子，被取出了大腦。
吉栩低著聲音說：“為什么要這么多……這是犯罪……”
“一千五百這個數(shù)字，是你計算出來的?！?p> “你胡說什么！”
“你知道我不會胡說?！比~嘉良依然保持著他那讓人厭惡的平淡，“就是你，吉栩。是你根據(jù)林宇博士猜測的，人腦本身的最大活躍能力是大自然設(shè)定的無法進行漩渦開始的一個極限值，但是他需要開啟一個跨越二十四年的漩渦。然后你計算出了，需要一千五百個人腦進行連接?！?p> 吉栩剛剛才捏起的拳頭又松開了，他知道葉嘉良一定沒有騙他。即使是克隆后的自己，葉嘉良仍然非常期待他再次展現(xiàn)出超常的數(shù)學能力。
“我……不是我……是那個吉栩，竟然會做這種計算？”
葉嘉良松開叉著的雙手，拍了拍吉栩的手臂，安慰道：“你當時以為這只是一項計算。等你知道這個數(shù)字的克隆人腦會真的被連接起來的時候，林宇已經(jīng)把自己的大腦獻出了。”
在科學的真相面前，不僅僅可以無視其他人的生命，就連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毫無猶豫地送出。朝聞道，夕死可矣。林宇博士甚至很有可能并不會為那一千五百個新生兒難過，因為……他們都是克隆的林宇博士自己，他會覺得他們理應跟隨著他一起獻身。
科學家……這就是科學家。
吉栩問道：“那么……秦妍打開的那個跨越一年的漩渦……也不止是她和Queenie相連吧？還用了多少克隆人……”
“一百個，這也是你的計算結(jié)果?！?p> “又是我……”
“林宇博士獻身的第一套系統(tǒng)有很多考慮不周的地方，他的大腦出現(xiàn)了嚴重的感染。你為了不讓我們再用一千五百個人腦去制造第二套系統(tǒng)，特地重新計算了另一種不同的螺旋塔結(jié)構(gòu)。這種結(jié)構(gòu)只能向一年前開啟漩渦，但是，它只需要一百個人腦?！?p> “五十步笑百步的進步?！奔蚩嘈α藘陕暎撬窒肫鹆肆硪患?，“不對！沒那么簡單！”
“怎么了？”
“你說過，很多人都退出了……沒有洛阿姨的爸爸洛雄的技術(shù)，星岸集團的克隆人成功率應該是非常低的?！?p> 葉嘉良哼著聲笑了起來：“你說的很對，沒有洛雄的技術(shù)，克隆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八。”
“那是不是……為了讓秦妍獲得Queenie的記憶……你這一年里又要殘害一千多個克隆嬰兒……”
“這一次你錯了，只有一百個?！?p> 只有一百個？盡管這又是一次五十步笑百步的進步，但是吉栩很想知道原因。究竟是星岸集團早就儲備了秦妍的其他克隆體、克隆胚胎，還是……把洛阿姨的父親又拖下水了。
“是洛雄，是他回來幫助星岸集團完成了一百個秦妍的克隆體?！?p> “為什么？他不是退出了嗎？”
“你猜呢？”
猜……洛心悅阿姨的父親，既然十多年前會離開星岸，并且還帶走了那一套可以讓克隆人幾乎百分之百成功的技術(shù)，說明他并不希望星岸繼續(xù)進行克隆人實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讓他再次回來幫助星岸實施了一百個秦妍的克?。?p> “是……漩渦……”吉栩想明白了，“漩渦的展開，預言了一年之后一定會有一百個健康的克隆大腦，和秦妍、Queenie連接到一起。你只要把漩渦展開這件事證明給洛雄看，他就一定會回來完成那一百個克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做……星岸哪怕以百分之八的成功率，也一定會完成這一百個大腦。結(jié)果不能改變，所以洛雄只能選擇讓過程少傷害一些人……”
“很好，完全正確！”葉嘉良關(guān)閉了所有的顯示內(nèi)容，讓房間重新亮了起來，“你果然以自己的猜想，構(gòu)建出了漩渦的完整歷史。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課可以再給你講了?！?p> “有……你一定還有事情沒說。你，為什么希望我進入星岸大學和星岸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