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良救了溫瑜回程,行至王府門口時,呼延良碰上正急匆匆率兵出府的涂匡。
“王爺!”
呼延良將溫瑜護在懷里,從馬上躍下來,將韁繩往涂匡手上一扔,三并兩步得往房里跑:“快馬去請呂安平!涂匡你去青龍軍把今晚見到過王妃長相的那六個處理掉,做得自然點?!?p> “管家!燒熱水!”
“王爺,信王殿下在正殿等您呢?!?p> “滾!”聽見呼延朗的名字,呼延良只覺怒火中燒,恨不得即刻便取了他的性命。
呼延朗從正殿走出來,看著呼延良一路狂奔地往內堂去,看見自己了也一步未停。心里盤算著,這女人對他這位王兄究竟有多重要呢,早知道溫瑜在大王府時便是獨寵,不想這四年過去了大王兄倒還是這般自亂陣腳。
府里的下人們開始手忙腳亂起來,呼延朗看著呼延良懷里抱著的紅布里的一團,藏得煞是嚴實,一個頭發(fā)絲都沒露在外面。在心里冷笑了一聲,這女人倒真是命大,竟然被呼延良趕上救了回來。于是笑吟吟地,倒擺出了一副通情達理的委屈樣子說道:“罷了,既然今日本王來得不巧,那改日再來與王兄敘舊?!?p> “王爺,熱水備好了,您看?”幾名小廝排著隊一人提一桶熱水送進房來。
“都出去吧。”王府內人多眼雜,溫瑜現在這樣子,呼延良不舍得被別人看了去傳出去。
“王爺,要不要來幾個嬤嬤幫您?”管家瞥見床上躺著的似乎是個女人。
“滾!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呼延良回過頭來,瞪了一眼,管家領著小廝們連忙頭也不敢抬地退了出去。
呼延良將溫瑜放在床上,剛一靠近,溫瑜昏迷間仍在哼哼著:“別過來,別碰我?!?p> 呼延良當下只覺得胸膛的肉被人生生拿尖刀剜去了一般,很疼,疼得眼眶一紅。呼延良輕手輕腳地將已經支離破碎的衣服褪去,溫瑜的膝蓋被拖行得血肉模糊,四肢軀干上一片青紫色,手腕上是紫色的勒痕,上臂和后背還有兩刀表層的刀傷,臉頰有紅色血印,額角還有撞擊后的淤青。她就這么昏厥著,像是個支離破碎的布娃娃。呼延良用熱帕子,避開傷處為她擦拭了一番再找來干凈的襯袍替她換上。
呂安平來的時候正趕上小廝們抬著水桶從屋里出來,他瞥了一眼桶內水已是血色,不安地問:“王爺傷著哪里了?”
去接人的護衛(wèi)此時哪敢說話,只好在門外請示:“王爺,呂太醫(yī)到了?!?p> “進。”
呂安平推開門便看見右手邊呼延良坐在床沿,床上還躺著一個女子,再走近些,發(fā)現是溫瑜公主。
“公主這……”呂安平初見著這傷勢,一身血淋淋的,著實是駭人。
“別多問,診病便是。本王信得過你,你在這兒診著,本王出去透口氣?!焙粞恿夹厍粌扔艚Y著,只覺得頭腦中所有的理智,都要被眼下溫瑜這一聲一聲孱弱的呼救擊碎了。
呼延良推門出去,門外稀疏地議論聲立刻戛然而止。涂匡也在門口侯著了,呼延良問道:“都處理干凈了?”
“夜寒了,幾個軍士在帳內烤火取暖,飲醉了不知哪個碰到了酒罐子,走了火。好在處理得及時,只燒了一個帳子,里面六個士兵?!?p> “明日青龍軍派人去各家報喪的時候派個府里的親兵一同去,多給他們家里一年俸祿,銀子從王府里出?!焙粞恿嘉艘豢跉猓谅曊f道。
“王爺。屬下方才聽管家說,信王殿下今晚也在府中?!?p> 呼延良眼下聽見這個名字便心生怒火,冷笑了一聲:“費勁替本王搭了這么大個戲臺子,總是要看本王一出戲的?!?p> “屬下請罪,臣護主失職,懇請王爺降罪?!?p> 呼延良拍了拍涂匡的肩膀示意自己并不怪他。呂安平從屋里推門出來:“王爺,涂大人,進來說話?!?p> “公主受了驚嚇,快的話明日便醒了,慢的話可能需要三日。軀干上多是些皮外傷,雖看著嚴重,但并未傷及筋骨。雙膝的傷大致需要臥床休養(yǎng)幾日,但也無大礙。只是……”
“只是公主受了驚嚇,脈象極不平穩(wěn),蘇醒后恐會有所反應。這種心理上受到刺激后的反應,臣的藥方只能輔助安定,但是否能痊愈、多就能痊愈,要看公主自己多久能走出來?!?p> “知道了?!?p> “她這是怎么了?她剛同你回西京,這第一天怎么就這樣了!”
“呂大人!”涂匡看呂安平拽著大王爺的胳膊,語言上也不尊重,便提醒呂太醫(yī)莫忘了臣子身份。呼延良此時卻也不惱,站著任憑呂安平指責。
“是本王的錯,本王若執(zhí)意帶溫瑜進城便好了。行了,涂匡,派人送呂大人回府?!?p> “這是藥方,每日早晚膳后服用一次。七日后我來復診?!眳伟财揭桓庇f還休,交代之后便同涂匡出了房門。
夜深了,繁華的西京城池陷入靜謐。大王府內,大王爺呼延良坐在床榻前,拉著溫瑜的手,輕輕地說著些平時斷不能與旁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