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予,這些年,我很想你?!敝莒程稍谏嘲l(fā)上,轉(zhuǎn)過了身,背朝林知予,聲音依舊疲憊,一只手垂放身側(cè),另一只手覆在眼睛上,不知是這昏暗的壁燈太過晃眼,還是害怕天上那一輪圓月照亮心底之事。
“是嗎?”林知予嘲諷道,既然想她,可他又是怎么做到在這幾年的歲月里一次都沒聯(lián)系過她的,每每想到這里,內(nèi)心的酸楚委屈總能越過理智瞬間淹沒她。
“你知道嗎,倫敦的天雖然總是陰雨綿綿的,可一旦天晴,那天上的云真的就跟棉花糖一樣,又大又低,好像只要一伸手就真能夠得著一樣…”
“我在那里又讀了金融學(xué)碩士,我的那些同學(xué)們可比當年南大的帥多了,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在的話,會不會被迷得移不開眼,眼里從此就沒了我…”
“其實小時候我就知道,你之所以喜歡帶我玩,就是因為我長得比其他小朋友好看,不然你肯定會嫌我逃跑掉隊,爬樹摔倒,嫌我是個拖油瓶,還總連累你被罵,那時候我總是很慶幸,還好我長得好看,不然童年得有多蒼白啊…”
周斐就這么絮絮叨叨地說著,想到哪里說道哪里,沒有一點邏輯章法,酒精總能把人心底暗藏的情緒毫不掩飾地揭露出來,不留一點情面。
“周斐,你變了,”林知予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起身蹲在他跟前,把他覆在眼睛上的手拿開,讓他轉(zhuǎn)身正視自己,不給他留一絲逃避的機會。
“你話變多了,你說這么多,我原以為你會解釋當初為什么會不辭而別,為什么會舍得丟下我,我雖然知道你內(nèi)心孤冷驕傲,但我以為,我曾在你心里至少還是與眾不同的,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至少會給我一個解釋,但是我等了這么久,久到我都快要放棄了,卻等來的是這些細碎的回憶,周斐,都過去了…”
林知予看著周斐的眼睛,話語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盡管聲音有些顫抖,盡管握著周斐的那只手更是冰涼,但這些都不及她此刻眼底的失望來得讓周斐痛徹心扉。
“知予,對不起,我…”周斐從來都是低估了林知予對他的影響,卻不敢高估他在林知予心中的位置。
“夠了,周斐,這三個字你還沒說夠嗎?”眼淚早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淚眼婆娑的樣子,林知予曾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嬌滴滴惹人憐愛的樣子,誰知,造化最是弄人。
她不知道周斐是有怎樣的苦衷不能與她說,可他怎么能夠連商量的權(quán)利都不給她,就在六年前那么匆忙地給她判了死刑。
失望至極的林知予起身欲走,可周斐卻不由自主地將她用力擁入懷中,她的眼淚是他最不能承受之重。
周斐長大后就從未見林知予哭過,即便是小時候愛打鬧,林知予的哭鬧也多半是做戲給家長看,可如今重逢,懷中這個曾經(jīng)視若珍寶的人,哭著以如此卑微的姿態(tài)向自己討要一個說法,周斐,你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