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
一雙歪歪扭扭的人腿出現(xiàn)在淡黃色的草紙上,蒂雅悻悻放下了筆桿。
那些書吏都是怎么做到的?這到底是畫畫還是寫字?
她覺得她好像沒這個天賦,她又不是美術(shù)生…
這年頭會寫字的人也太不容易了吧,還得會畫畫,這種根本就離譜!
陽光透過窄小的窗戶灑在桌案上,那張紙上滿滿的都是一雙又一雙的人腿。
這是象形文字的一個符號,代表了疾步行走的人。
調(diào)色板里的顏料已經(jīng)干了六次了,薩哈已經(jīng)添了六次的油。
她從早上寫到了下午,阿克沙還是沒有回家。
她畫的小人腿已經(jīng)走了一天了呀,小人的腿都要走斷了,可是他什么時候回來?
明明來之前有預(yù)感他今天會早一點回來的……看來是神經(jīng)錯亂了吧。
漫無目的從箱子里抽出一張草紙卷,胡亂的打開看了一眼。
阿克沙之前給她找來的整整一箱的智慧之書,是她的功課。
只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少心思看這些東西了,滿腦子想的都是想見那個少年。
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見他的心情那么迫切,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見了吧……
一目十行的掃過手里的草紙,她會的詞匯還不多,只能是粗略的看,慢慢的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這份草紙卷,好像跟她平??吹挠行┎灰粯影 ?p> 她平時看的里面的詞匯大多數(shù)都是智慧、知識、忠告、珍貴…之類的詞匯。
但是手里這個,上面大多數(shù)畫著的都是沒見過的,各種異國人長相的人頭,還有手背在身后的跪著的小人,上面還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一個圓圈樣的符號,里面畫著一個斜著的十字。
是一個她認(rèn)識的符號,城市。
草紙的末尾是一枚印章,形狀是一只戴著王冠的雄鷹,這是那肯城的標(biāo)志。
那肯是一個崇拜王權(quán)守護神荷魯斯的主要城市,它的另一個名字就是鷹城。
頭戴紅白雙冠的荷魯斯一直就是這座城的標(biāo)識。
“城內(nèi)……人……進入……”
這大概是一份政令,城主發(fā)新通知了?
算了,實在看不懂,這張紙上寫的東西對于她這種小孩都不如的渣渣來說也太難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阿克沙干嘛給她留這種東西?她還沒學(xué)到這么多詞匯啊……
等等,她好像拿錯東西了……
放著智慧之書的箱子薩哈一般放在她的桌案下,側(c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而這張,是從阿克沙平常寫字的桌案上箱子里抽出來的。
她拿錯了,這是他的東西。
自從她在這里學(xué)習(xí)文字,他就讓人在一旁擺了一張桌子,
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到阿克沙的桌案上來的,今天是例外…
抓了抓頭發(fā),他看的東西太深奧,應(yīng)該是挺重要的,她還是給原位放回去吧。
手不經(jīng)意掃到了桌子上的一塊東西,將它卷到了地上。
蒂雅彎腰去撿,那東西雪白雪白的還挺好看的。
是一方鑲金雪花石膏做的印章,隨意把它翻過來看了一眼。
赫然是一只頭戴王冠的神鷹,印章上和草紙卷上的圖案在她腦海中重合,這好像是一樣的吧?
急忙打開剛放好的草紙卷,同樣的圖案印證了她的猜測,她愣住了。
她好像之前閑聊的時候聽圖特摩斯說過,印章是一個人的身份,不會隨意印下,那么阿克沙就是城主大人嗎?
她不是真的傻,奴隸市場瑟縮的看守者,古努受傷時的高級祭祀,以及衛(wèi)兵帶走辛格時恭敬的態(tài)度…
阿克沙……城主……阿克沙?
“你在做什么?”
清澈的男聲響起,蒂雅抬頭望過去。
他今天穿了一身莊重的藍(lán)色長袍,臉上的妝容也格外正式,他一腳跨進來,面無表情的問道。
阿蒙霍特普一進門就看見了蒂雅站在他的桌子邊上,手里還拿著他前些天發(fā)布的政令和印章。
“……你忙完回來了?”
干巴巴的說出這么一句話,蒂雅有點不自在,本來她想了很多話要說的,但不是這個場景??!
啊呸,呸呸呸!她這么說好像不希望他回來,自己在做什么壞事一樣!
說的也是,她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未經(jīng)允許偷看別人日記的鬼祟的人,她怎么還能若無其事的跟人說話?
“嗯…不小心拿錯了你的東西……”蒂雅小聲的解釋道,“不過你放心,我沒看懂的,我還沒學(xué)會這么多詞,你知道的……”
生怕他不相信,又急急補了一句。
真是越想越心虛,明明她什么也沒看懂,這種被人抓了個現(xiàn)行的感覺是鬧哪樣啊?。?p> “噗,”
被她這縮手縮腳的模樣逗笑了,阿蒙霍特普抽出她手里的紙卷,鋪在桌面上,一個詞一個詞的教她,
“城內(nèi),混進了,從,努比亞來的,敵人,要,嚴(yán)查。”
他心情明顯不錯,加上之前的那些天,今天又花費了他一整個上午的時間,終于處理好了努比亞奸細(xì)這件事務(wù),他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他現(xiàn)在跟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幾乎是把她圈進了懷里,少年身上清香的氣息不斷傳來,那味道像是薄荷,又像是檸檬草,直讓她都有些醉了。
“怎么了?”
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阿蒙霍特普開口問道。
“沒……這上面寫的東西真的可以告訴我嗎?不會不方便吧?”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蒂雅不想提醒他這個姿勢有多曖昧,她真的很想他,她是有多久沒這樣跟他說話了啊?雖然只過了十幾天,她卻感覺有好幾個月沒有那么長。
就讓她再呆一會,就一小會。
“嗯,沒關(guān)系的?!?p> 努比亞奸細(xì)已經(jīng)抓住,這份政令已經(jīng)沒什么作用了,她感興趣的話,也正好教她學(xué)一些新的詞匯。
“手背后的人,指的是敵人,畫著的是他們手被綁住,加上別的限定詞也可以是另一種意思,一般這樣寫……”
阿蒙霍特普耐心的教著她,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著一根長長的鴕鳥羽毛,一個小人形象的象形文字出現(xiàn)在紙上,格外的工整漂亮。
并沒有認(rèn)真聽他講什么話,看他寫什么東西,蒂雅只偏頭看著他的臉。
他可真好看啊,做什么都好看。
他好像瘦了,也是,都忙了這么多天了,鐵打的人也該熬不住了,要多吃些好吃的才行,回頭問問他想吃什么,她一定把他丟失的肉都給補回來。
“我剛才說什么了?這個字是什么詞匯?”
懷里的小人好像并沒有聽他講話,阿蒙霍特普挑眉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額……敵人!對!敵人!”
少年的神色有些松動,看來自己是答對了,心里出了一口長氣,給自己點了個贊,幸好她聰明,記住了他反復(fù)說的詞,阿克沙畫的也形象,這才讓她蒙對了。
這要是答不對,估計他馬上就要抽出那個象牙板子來打她的手心了吧!
“阿克沙…”
看著他認(rèn)真的側(cè)臉,她有些猶豫該不該問。
“嗯?”
“阿克沙……你是那肯城的城主大人嗎?……我…好像看到了城主印章…”
把心一橫,心里的疑問就問了出來。
不管了,要是不問的話,她好奇心這么重,估計好幾天都要想這個事情了。
一滴顏料從羽毛筆上滑下來,污了一小片字跡,少年明顯的頓住了。
狀似隨意地把紙扔進了廢紙簍,他又換了一張干凈的紙。
“不是,我不是那肯城的城主,只是暫時代管而已?!?p> 工整的寫下一行文字,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
他也不算是撒謊,他確實是代管那肯城城主的位置,只是他沒說他的身份可比城主高貴多了。
“哦……”
“那你是做什么的呀?書吏嗎?”
不是城主也好啊,城主那么忙,那他是城主的書吏嗎?替城主保管物品,編寫政令?這樣的話之前發(fā)生的事好像也說得通?
書吏好像還挺符合他的身份的,他寫的字這么漂亮,這份工作又體面。
“明天想出去玩嗎?”
隨口拋出一個邀請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正好他明天也沒什么事,打算去城郊一帶視察打獵什么的,帶上她也可以。
“出去玩?帶我嗎!”
出去玩?跟阿克沙?想想就有些興奮。
她想去!
她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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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堆開羅博物館的書今天就到了,有丶興奮,要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