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林青青并未被安排進(jìn)府,而是被安置在一幢三居小樓里,周邊有家丁嚴(yán)密防守。
在這里,她倉促地學(xué)完了所有的出嫁禮儀,及詳細(xì)的人際往來。
然后又是一頂小轎子悄悄將她接進(jìn)了林府,次日便是出嫁。
拜別父母時,林青青終于看到了久未謀面的母親。她面色發(fā)黃,雙眸含淚,整個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身上的華服似乎隨時會把她壓垮。
林青青握緊了拳頭,母親的身體太差了。
上了花轎,林青青挺直的背才放松些許。她得加快速度了,從袖中摸出一顆藥丸,捏碎在手心之中。
媒婆將林青青背進(jìn)喜堂,丫鬟將繡球的一端遞給她,林青青乘機(jī)將自己手中的粉末撒在丫鬟身上。
丫鬟將繡球另一端遞給由仆人攙扶的韋莊手中,韋莊感覺自己的鼻子癢癢的,猛地打了一個噴嚏。然后整個人便向后倒去,眼神迷離,意識已經(jīng)不清醒。
攙扶著韋莊的小廝四竹迅速拉住了他,這才避免了與地面撞擊的場景發(fā)生。
喜堂瞬間亂成了一團(tuán),冠軍侯韋若莘急忙讓侍衛(wèi)將府上常駐的太醫(yī)請來,韋夫人顧婉則守在兒子身邊,握著他的手,哭喊著他的名字。
本該喜慶的禮堂,蒙上了死亡的陰影。來喝喜酒的賓客們悄悄議論,這不會是喜事要變成喪事了吧?
“韋夫人,我有辦法救韋少爺。”韋夫人正哭著,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竟是今日的新娘子。
韋夫人這才注意到她,身材高挑,比例勻稱,瓜子臉龐,杏眸清澈,見之親切,惹人喜愛。
一身紅色喜服更襯得她肌膚似雪,眉目如畫。
“好孩子,你有什么辦法?”韋夫人也顧不得其他,眼睛里滿是期待。
林青青從袖袋中取出一卷銀針,利落地在韋莊手上幾處穴位扎了幾針,待到他呼吸平緩,臉色紅潤些,才將銀針拔出。
又伸出手為韋莊探了脈象,脈象微弱,但還算穩(wěn)定。林青青看向韋將軍和韋夫人道:“韋少爺一時氣血不足,才會昏厥?!闭f著解開隨身的荷包,拿出一個白瓷小瓶。
“這里面是兩顆補(bǔ)氣丸,和水服下,便無大礙了?!绷智嗲鄬⑺庍f給了一旁的四竹。
談話間,侍衛(wèi)們把兩位太醫(yī)架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的太醫(yī)趕忙為韋莊診脈,又仔細(xì)看了看他的眼唇處,確認(rèn)無誤后,說出了和林青青一樣的判斷結(jié)果。
四竹立刻將藥丸呈上,讓兩位太醫(yī)檢查。等太醫(yī)確認(rèn)是極好的藥后,這才伺候韋莊服下。
韋夫人雙手包裹著著林青青的手,激動道“好孩子,你果然是我兒的救星呀。只是莊兒這個情況怕是沒法拜堂了,委屈你了,不過你這個兒媳婦我已經(jīng)認(rèn)下了?!?p> 微涼的手掌被暖意緊緊包圍,這樣泛濫的暖意,極近的接觸,林青青從未感受過,覺得格外不適應(yīng)。
看了看一旁,被仆人送往后院的韋莊,林青青曲膝對韋夫人行禮:“娘親,相公才喝完藥,我跟著一起去吧,也方便照顧?!表f夫人聽到她改了稱呼,立刻喜上眉梢,欣然同意。
在丫鬟彩兒的陪伴下,林青青來到了喜房,韋莊已經(jīng)被送至床上歇息。
林青青上前認(rèn)真查看一番,確定他平安無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站在一旁的四竹看到林青青這般細(xì)致,心中為少爺開心。
以韋莊要好好休息為由,林青青摒退了左右。
自行將繁瑣的婚服換下,坐在桌旁,看著跳動的燭火,心中估算著今日之事,來回幾遍,應(yīng)是無疏漏了。
核算完畢,林青青起身活動筋骨,眼角余光又掃到了韋莊身上。
雖是躺著,但也能看出他身量修長,五官端正,樣貌看著比傳聞中年輕不少。
可惜纏綿病榻多年,整個人顯得格外孱弱,看起來就像個紙片人,不用風(fēng)吹,呼口氣,估計就倒了。
膚色也是特別不健康的蠟黃色,但手感不錯,觸之相當(dāng)細(xì)膩,就是骨頭有點(diǎn)硌手。露在被子外的手指指節(jié)細(xì)長勻稱,若是再多些肉,也是一雙能撩動人心的好手呀。
審視完韋莊,林青青開始研究屋里的陳設(shè)。整個屋子顯得素養(yǎng)大方,窗紗簾帳都是溫暖鮮亮的顏色。
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張梨花木的書桌,桌上擺放著各種名人字帖,好些坊間話本、游記,還有幾方寶硯,及各色筆筒。
看著倒不像是個病人住的屋子,倒像是讀書人的雅室。不過屋內(nèi)充斥的滿滿藥味,把那書香,墨香都掩蓋無遺了。
“水,四竹,我要水?!表f莊迷糊間要水喝,林青青走到床前,將預(yù)備好的水喂進(jìn)他口中。
入嘴的溫潤讓韋莊徹底清醒,他看著面前笑盈盈的女子,癡傻了片刻,才醒悟過來,她是他剛迎娶進(jìn)門的妻子。
“咳咳,多謝。”韋莊輕咳兩聲道了謝,今日自己在拜堂中途暈倒,她定是有委屈的,自己要道歉才是。但真要開口,他又說不出話來了。
韋莊再次看了林青青一眼,又迅速避開眼神。林青青看到他臉上大寫的尷尬。
“相公,可要吃點(diǎn)東西?”林青青故意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絲的魅惑問道,吐出的氣息剛好就在韋莊的耳旁。
韋莊打了個機(jī)靈,耳朵迅速泛紅。林青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個相公也太害羞了吧。
“既然已經(jīng)嫁給我,你就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語態(tài),不該如此輕狂?!表f莊說的義正嚴(yán)辭,如果沒有臉頰的些許紅暈,可能更有說服力。
“遵命,相公,那娘子我這就為相公洗手做羹湯去?!碑吘故浅醮我娒?,林青青也不敢逗弄得太過分。
她徑直推開房門,一直侯在門邊的四竹和彩兒,立刻迎了上來。
“四竹,伺候你家少爺起身。若是他還要喝水,少給些,天晚了,不宜多喝?!狈愿劳?,就讓彩兒帶她去小廚房。
見識過林青青本事的四竹,立刻依命行事。
約莫過了兩刻鐘,韋莊真的有些餓了。他也不相信那女人真去給自己做吃食了,想著讓四竹拿些糕點(diǎn)來應(yīng)付一下,反正自己吃一點(diǎn)就飽了
“少爺,少奶奶讓我把飯菜端過來了?!辈蕛旱耐崎T聲打斷了韋莊的思路,伴隨著聲音的還有一陣勾人的香氣。
在這一刻,韋莊向肚子中的蛔蟲妥協(xié)了,偽裝鎮(zhèn)定地看著彩兒將食物放在桌上。
東西不多,一碟山楂糖球,一小碗鮮肉餛飩,外加一碗濃濃的藥汁。
看到藥,韋莊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一半。他故意忽略那黑乎乎的藥汁,先挑了一個粘滿糖霜的山楂球送入口中,口水被山楂的酸味刺激而出,味蕾同時又被糖霜的甜味所滿足,酸甜可口,讓人食欲大增。
旁邊的鮮肉餛飩的香氣,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把韋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他矜持地先嘗了口湯水,一個字鮮。
再斯文地舀起一粒餛飩,咬了小半口,肉餡混著鮮美的湯水,加上外皮的爽滑Q彈,韋莊默默加快了進(jìn)食速度。
碗本就不大,三兩下就吃完了,韋莊讓彩兒再去添一碗,并摘下自己腰間的玉佩,說是打賞今天的廚子。
“多謝夫君賞賜?!睆呐詸M插進(jìn)來一只手,原來是林青青。她應(yīng)是沐浴過后直接過來的,烏黑的長發(fā)披散著,還帶著些濕意。
“天不早了,東西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了?!绷智嗲嘀笓]著彩兒和四竹把餐盤收拾出去,自己則拿著玉佩端詳了一番后收入懷中。
韋莊看著桌上剩余的藥碗,起了遲疑,他不愿在妻子面前丟了面子,便拿起藥咬牙喝下,味道倒比往日好一些。
但依舊苦澀難喝,韋莊覺得自己的舌頭都麻木了。林青青順手拿起一顆山楂喂進(jìn)他的口中,手指有意無意地滑過了他的嘴唇。
這下倒好,韋莊整個人麻了。他先是紅了臉,后又瞪了林青青一眼,幾次碰觸下來,韋莊確定她是故意為之的。
林青青看著瞪大了眼睛的少年,圓溜溜的眼睛像極了自己曾經(jīng)戲弄過的小奶貓,真心可愛??!
韋莊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林青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這下可要命了。
沒有哪個男人會樂意聽自己的妻子說自己可愛。
趁著林青青找詞填坑的時候,韋莊自己拄著拐杖挪到了床邊,吃力地爬上床,就給林青青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
林青青無法,只能輕快地替他脫了鞋,蓋好被子,看著假睡的韋莊說道:“相公,好好休息?!?p> 自己則迅速除去外袍和鞋襪,拘束地睡在了床的外側(cè),兩人之間相隔甚遠(yuǎn)。
夜深人靜時,紅鸞帳,鴛鴦被,兩個好人頭靠頭,面對面,睡在了一處。
巧克力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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