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明時節(jié),春雨紛紛
在皇帝批閱奏折的宣龍殿
“啟稟皇上,柳貴妃就在剛剛去了?!?p> 一個身著最低等太監(jiān)服的人跪在屋內,剛剛冒雨趕來,衣服已經(jīng)被打濕,雨水順著脖子流淌,卻不敢抬手去擦。
皇上轉動翡翠珠子的手驟然停下,一時間殿內鴉默雀靜,僅能聽到那殿外雨打梨花
低頭批了許久的奏折,才起身與身邊服侍多年的總管太監(jiān)如海道
“傳朕旨意,封柳貴妃為......敏仁皇貴妃,讓禮部以皇貴妃的喪儀......葬入妃陵?!?p> 若是一國之母,必定是要守國喪,但既是以皇貴妃的喪儀規(guī)格,算是皇上妾室,無需皇子公主及前朝夫人誥命前來哭靈,若有心前來吊唁一番便可。
僅有一眾太監(jiān)、宮女守著。
現(xiàn)雖封為皇貴妃但母家被抄沒,皇上、太后易沒有特殊表示,宮人自是敷衍了事
卻未曾想,喪儀最后一日皇上出現(xiàn)在靈棚,此時那守靈的太監(jiān)竟在偏殿中休息
皇上隨即震怒,“如海,把這些偷奸?;呐磐ㄍǘ妓偷缴餍趟救ァ!?p> 叫侍衛(wèi)堵住想要求饒的奴才們的嘴后全拖了下去。
自幼入宮且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如海,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些人也是時運不濟,皇上怎么會不知宮里向來踩高捧低,宮女太監(jiān)會怠慢不足為奇,卻一直沒有動作。
但誰叫皇上心里不爽,總要將怒氣宣泄出去
柳貴妃與皇上的情誼看在如海的眼里,皇上少年愛慕,在皇上心里柳貴妃卻是與旁人不同,控制皇上子嗣證據(jù)確鑿,除了宮里搜出的那香,在柳哲坤的府上還找出未送到宮里來的香料。終是觸碰了皇上的逆鱗。
是失望還是傷心,或是愧疚那種復雜的心思自己這個不健全的男人是理解不了,想來皇上也不能說清道明。
石火光陰,宮中死去實物人被漸漸淡忘,活著的人依舊明爭暗斗
現(xiàn)今夏朝北有匈奴、南有南越、東面臨海、西面西域近些年來剛被收復,建立西域都護府
寧國公世代鎮(zhèn)守與匈奴接壤的邊關,去年匈奴眾部的統(tǒng)領乎韓單于剛剛上位,急于平息內亂,耗費巨大兵力,暫時無暇來侵犯邊關
著實讓連年征戰(zhàn)的夏朝皇上及百官松了一口氣。借機皇上宣旨令夏瑾的外公現(xiàn)任寧國公回京,邊關一切事宜由副將寧國公長子姜銘英與副將李威暫時代理。
在練武場上的夏瑾正練習槍法,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端看外表,僅十歲的夏瑾雌雄莫辨,旁人看到不由贊上一句“好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
看的夏玥兩眼放光,崇拜的看著長姐,不時的喝彩
夏玥雖是學者長姐練習武義,但是一直以來只能是強身健體的功效,二皇子自小體質不強,三皇子又吃不得苦
教導皇子、公主的武義師傅們自然都不是什么庸才,但練武真是看重天賦及毅力
一直都有些羨慕杜師傅,長公主吃得了苦、又天賦絕佳,這等好苗子若不是長公主,旁人都想搶來當自己的徒弟,現(xiàn)在只能收著心思,認真教導
吃力的拉著弓箭的夏珝轉頭看著長姐手中因陽光照射而泛著銀亮的槍頭,瞇了瞇眼睛
光彩奪目,若對方為皇子,定叫旁人夜不能寐
杜師傅卻看出夏瑾心情不佳,與往日相比今天的更像是在宣泄力氣
“砰”練到脫力的夏瑾,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
不顧形象的仰躺在武場邊的座椅上,胸口快速起伏
汗水順著臉從兩側淌下,最終沒入雙鬢
宮女拿來沾水的手帕想上前服侍,夏瑾拿過手帕而揮退宮人
“哇!皇姐剛剛那套槍法真的太帥了,我也要學!”
“那四妹可不能偷懶,還是先將昨天學的那套動作各練習百下?!?p> “??!不嘛!皇姐我想換這個動作練,昨天那個太丑了?!毕墨h揪著皇姐的袖子,撒嬌道
卻在夏瑾不容商榷的語氣命令下,只能是不情不愿的去練習
看旁人都走開了,離得不近,杜師傅才開口問道:“今日是有什么心事?”
兩人多年來亦師亦友,夏瑾也并未隱瞞,將那天柳貴妃的話復述了一遍“.......父皇叫外公回京,我這心里總有些不踏實。”
看到杜師傅的表情似是欲語還休,但并不意外的樣子
“怎么?杜師傅,我母后和皇弟的事情真是另有隱情?你知道些什么?難不成父皇真要向外公出手?”
“你無需擔心寧國公,夏將軍在邊關多年,就是你父皇真想收了兵權亦是不會操之過急,現(xiàn)在調其回來,只是給李副將收買人心的機會?!?p> 杜師傅有些不忍道:“我們全無證據(jù),那又是你的父皇,也許是柳氏是為了誆騙你?!?p> “母后的死和父皇也許脫不了干系。你們常說我母后驍勇善戰(zhàn),不是平常女子,多少次在邊關出生入死都能全身而退,怎么能叫一股不成氣候的流寇就給害了?!毕蔫行┬膩y
多年來,父皇對自己很看重,賞賜不斷比皇子都要尊貴,亦是在上書房對自己贊賞有加,剛失去生母及幼弟的那年,父皇又是體貼照顧。
“你一向聰慧,想要什么,自己想清楚,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倍艓煾祵Υ耸乱膊缓脛裾f什么,想要報仇或是這樣結束,自己都支持夏瑾。
難道自己就不恨了嗎?那人的意外身亡,自己而言就像是從心頭挖下一塊兒血肉,時常想不顧一切,去暗殺了那人,但終究顧慮太多,夏瑾不能失去父親的庇佑,失敗了夏瑾必定受到牽連,若成功了,新帝登基,或是皇子或是別的王爺,夏瑾的下場又能好到哪里去。
怕夏瑾年幼知道真相與皇上離心,叫皇上警惕而出現(xiàn)意外,在夏瑾將怨氣撒在柳氏身上一心對付時,亦沒有阻止,況且柳氏本身并不無辜。
“或許,我需要些時日才能想明白。”沉默了好久的夏瑾,最終還是沒有什么決定,所有人都道,夏朝長公主聰穎過人。
又怎么會從未懷疑,不過自欺欺人,被人撕下這層窗戶紙,這世上難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