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旅行還去嗎?”虞成蹊黑亮的眼睛中隱藏著邪性,嘴角卻溫柔得上揚。
沈筠愣愣的看著他,前一刻還是漫長的冬季,一片銀裝素裹,這是一輪暖陽爬上了半空,易碎的溫柔,瞬間沉醉了歲月。
沈筠的遲鈍被治愈,不停點頭:“去,我去!”
虞成蹊在她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哄騙之中不知摻雜了幾分認(rèn)真:“記住自己說得話,再重復(fù)一遍?!?p> 沈筠望著他一眼,在他懷中尋找舒服的姿勢,敷衍道:““小哥哥……很帥?!薄?p> “不對?!?p> 沈筠“嗯”了半天,終于一團漿糊的腦子終于憋出四個字:“盛世美顏?!?p> “不對?!?p> 怎么回事?怎么不對呢?不可能……
她一扭頭,晃得有點暈乎乎的,不知怎么的,說了句:“哦,一起去旅行!”
“什么旅行?”虞成蹊不厭其煩的引誘她說出正確答案。
“是……試婚旅行?!?p> “OK,連起來再說一遍?!?p> “想跟帥帥的小哥哥去試婚旅行?!鄙蝮抟话驼婆脑谒男丶∩希澳愫脽┭?。”
她的那點力氣與他而言不過是撓癢癢,他心里默數(shù)著秒數(shù),在數(shù)到的時候60的時候,固執(zhí)的回答她的請求。
只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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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她住在貓的王國里。所有的孩子都是貓,到了一定的年紀(jì),他們就能化形成人。
她住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里,每天就守在山坡上看日出日落,還收服了一群流浪貓小弟。
夢的開始,村里來了一只啞巴貓,他住在破舊的地洞里,毛發(fā)干枯而且黯淡,一雙眼睛了無生氣。
有幾只貓圍在洞口打轉(zhuǎn),腳尖踮起,尾巴豎起,“喵喵”叫著。
“小啞巴,出來!”
“二毛,他不會是又聾又啞吧。”
一只土黃色的貓將路邊的一塊石頭盤過來,瞄準(zhǔn)底下那只貓的腦袋,前爪用力一拍,口中歡呼:“發(fā)射?!?p> “二毛,中了!我也來試試。”
流浪貓蹲在石頭后面,目睹了這一切,他偷偷溜走,黑色的身影在綠葉之間快速的躥動。
“老大!”他大聲呼喊著,沈筠轉(zhuǎn)過頭去,蓬松的白色毛發(fā)在風(fēng)中浪起波紋。
“不好了,壞蛋二毛又在欺負(fù)喵了?!?p> 沈筠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看她的日出。
“老大,是真的,千真萬確。”黑貓急得在泥土地里撓爪子,“我今天一大早就被餓醒了,尋思著上哪去弄點吃的。我邊走邊想,邊走邊想……”
“說重點?!?p> 黑貓心里咯噔一下,腦袋耷拉下來,哪里才是重點呢?
他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短的時間,按照原本的方式繼續(xù)把事情說清楚。
他深吸一口長氣,嘴里噼里啪啦:“實在是想不到呀,于是我就窩在一個旮旯里,想要嘗試一下老大您說的那個畫餅充饑法,結(jié)果一不小心又給睡著了。
然后一覺就睡到大中午,二毛和他的兩個小弟來了,給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再然后,他們仨就站在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不斷的向里面踢石頭。
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喵,但是我不敢出去阻止他們,老大你說我是不是很慫……”
一爪子拍在他背上,心里想,你什么時候不慫:“還不帶路?!?p> 黑影白影,在山間的綠葉從中飛快的閃動,沈筠記得耳邊的風(fēng)帶著油菜花的清香。
他們倆趕到的時候,二毛和他的小跟班早就散了。
黑貓趴在洞口,大半個身子都鉆進洞里,他的聲音從洞中傳來:“老大,有一只貓,和您一樣是白色的毛發(fā)呢,不過他的貓肯定沒有老大您的好。”
好什么好?現(xiàn)在是看毛的時候嗎?
沈筠一腳將他踹進去。
“啊……”黑貓沒有提防,驚恐的大叫,落地時濺起的灰塵沾的一身都是,它爬起來,條件反射的舔毛。
沈筠跳下來,灰塵再次揚起。
“呸呸”黑毛吐出一口泥,眼神哀怨的看著沈筠,敢怒不敢言怎么辦?
如黑貓所言,一只白色的貓一動不動蜷縮在角落里,周身散落著些碎石子,上面都沾著他的血跡。
“你還好嗎?”
“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呢?”
沈筠慢慢向他靠近,然后對上他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
情不自禁的回想起第一次見虞成蹊時,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場景——
一只白色的貓站在地平線望著她,藍(lán)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舍、眷戀、堅定、祝福。
夢?她一定是在做夢。
她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心里有些隱秘的興奮。
虞成蹊居然在她的夢里這么可憐……她沉浸在把他變成自己的小弟,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幻想之中。
她“嘿嘿”一聲,黑貓的身子就情不自禁地抖動一下。
“黑仔,把他帶回去?!?p> 原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終于抬起了頭,他渾身戒備,做好了殊死搏斗的準(zhǔn)備。
黑貓對上他的眼睛,被其中的兇狠決絕嚇得脊背一涼,腳下的方向一轉(zhuǎn),整只貓就像壁虎一樣趴在墻上。
“老大,我害怕。”
沈筠也被他周身的死寂和毀滅一切的狠意驚到,沒有硬來,只是以后的每天都會來給他送吃食。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沈筠記不太清了,過了幾年時間,他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始終沒有化形。
但沈筠知道他是認(rèn)得自己的,有一天,他終于愿意離開那個破亂的,黑漆漆的地洞。
只是沈筠沒有想到,他離開地洞的那一天,也是他們分別的時候。
她化為獸形,白色的毛發(fā)蓬松的抖動,發(fā)出凄婉的“喵喵”聲。
沈筠想要挽留它,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喵?!?p> 那只貓卻轉(zhuǎn)過頭去,在她淚眼朦朧的視線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地平線里。
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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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從夢中驚醒,雖然提示自己記住那些事情,但是卻依然只留下些模糊的形象和感覺。
手指用力揉揉太陽穴,腦袋暈乎乎的,帶著宿醉以后的疼痛感。
好點之后,打著哈欠,頂著一頭亂發(fā),迷迷糊糊的走進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