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進一個讓王白石有點心虛的人——隊長馮廣。
此時王白石才發(fā)現(xiàn),墻壁上掛表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九點半,到了超市開門的時間。
一般到這個時候,在樓上監(jiān)控室盯了一晚的馮廣會下樓,給小隊成員布置工作,自己則會回到101號辦公室,休息一下。
王白石接到的任務是去樓上監(jiān)控,而穆雨去維持超市的采購秩序。
來到201號辦公室,王白石坐到屏幕前,對著幾條熟悉的街道開始了監(jiān)控。
這是項輕松的、沒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啊哈...真的好無聊啊...
王白石打了個哈欠,淚水充盈眼眶,視線變得模糊。
擠擠眼睛,吸吸鼻子,王白石隨手將點開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中還有一個文件夾。
嗯?什么情況?
雙擊點開,里面又是一個文件夾。
究竟是誰這么無聊?
估計也只有楚萌萌會這么做!
王白石沒有繼續(xù)點下去,關閉了所有窗口,繼續(xù)對著監(jiān)控發(fā)呆,思考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看到冊子上的那幾個問題后,王白石首先想到的就是想找個借口離開維穩(wěn)志愿小隊。
可是轉念一想,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說,自己正是因為加入了志愿小隊,才知道了警衛(wèi)隊正在通緝腦中潛藏其他意識的魔獸。
自己若是像之前那樣懵懵懂懂,說不準哪天就會隨口說出了格羅加爾的存在。
現(xiàn)在離開志愿小隊完全就是諱疾忌醫(yī)的行為。
留下來,得到更多的信息,這才是最優(yōu)的選擇。
嗯?窗外有聲音?好像是楚萌萌和賴小正的聲音...
王白石來到窗前,俯瞰下去,外面就是居委會后院改造的訓練場。
只見楚萌萌和賴小正正在后院進行訓練。
楚萌萌右手拎著一袋硬殼堅果,左手將一枚堅果遠遠拋出。
熊靈化的賴小正四腳著地,龐大健壯的身體運動起來異常靈敏,幾個起落,撲向小小的堅果,趁騰空滯留時,精準地一口咬碎!
這種訓練方法怎么這么熟悉?
異變之前的馬戲團中好像...
王白石搖搖腦袋,想把這種調侃同事的想法甩走。
畢竟,今天應該是輪休的日子,楚萌萌和賴小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來基地訓練,為維穩(wěn)做著準備。
這樣的志愿者,應該得到尊重。
“小正哥,依我的說等到十二點再來多好???”楚萌萌抱怨著,惡狠狠向上扔出一枚硬殼堅果:
“現(xiàn)在才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才開飯呢!”
熊靈德魯伊昂著頭,盯著那枚高高拋起的堅果,四肢屈下,身體伏地,蓄力后垂直跳起,如同出水的海豚,吃下堅果后穩(wěn)穩(wěn)落地。
“閉嘴,卡著飯點來,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來蹭飯的嗎。再說了,咱們小隊中來了新人,不能給白石做那種錯誤的示范?!?p> 呃...其實你們已經為我做出了錯誤的示范...
王白石默默關上窗戶,重新回到電腦屏幕前。
經過了一個小時毫無波瀾的監(jiān)控后,開飯了。
穆雨從超市回來,王白石從樓上下來,隊長從床上起來,楚萌萌和賴小正從后院進來。
志愿小隊的食物由警衛(wèi)隊的后勤部烹制好后,裝載在六輛汽車上,被派送到江北市72個維穩(wěn)志愿小隊的基地。
吃飯時,眾人輕松說笑;飯后,馮廣安排了各自的任務。
吃罷午飯,穆雨和王白石輪替,穆雨來到樓上負責監(jiān)控,而王白石帶上了穆雨的紅袖箍,去巡視在下午兩點重新開啟的超市。
直到日落西山,除了偶爾在超市中有些爭執(zhí)需要調解,第七區(qū)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六點鐘半,吸取了昨天牛丸粗面的經驗教訓,王白石在小隊基地吃完晚飯才步行回家。
一天下來,波瀾不驚。
可是王白石總感覺像是缺少點什么一樣,有些落寞。
天空依然陰沉,烏云壓城,鋪天蓋地的灰黑悶得人喘不過氣。紅日無光,絲絲縷縷寒風吹來熟悉的潮濕味道。
剛回到家中,王白石就聽到了來自胡寬的抱怨——
“今天中午的時候江小池又來找你了,結果撲了個空,我費了半天勁才把這表...把這人勸走?!?p> 又來了?昨天不是和她說了我不在家嗎?
唉,江小池還是老樣子,從來不會將我的話聽進去...
早早回到自己床上,閉上眼睛。
腦海中的那個意識體還是老樣子,躲在蝸牛殼中,緊緊縮在最里面。
呃,這和你一開始高冷中二的形象不符啊!
回想格羅加爾剛剛看到那幾個問題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幅“哈士奇害怕.jpg”...
你這哈士奇的形象倒是立住了...
經過一天的冷靜和分析,王白石對于警衛(wèi)隊重視并通緝自己這類魔獸的事情已經不是很害怕了。
因為格羅加爾是以意識的形式和自己的意識耦合在一起,并不會有任何物理的、現(xiàn)實的外顯,所以只要自己不去主動承認,甚至不需要演技,只要稍強一點的心理素質,就可以將這件事永遠瞞下去。
很多時候,危險的事情并不是危險,而是認識不到危險。
想必那些有多重意識的魔獸,并不是不能隱藏,而是不知道警衛(wèi)隊對這件事的重視,從而沒有隱藏的意識。
“也就是說,你能保證本大爺?shù)陌踩??”蝸牛殼中彈出了一個小小的、軟軟的觸角。
對,可以保證...
所以,大爺,咱能出來了嗎...
在王白石的梳理和解釋后,明顯能感覺到腦海中恐懼的氣氛散去,一股安全感填充進來王白石知道,這是格羅加爾的感受。
“既然你百般哀求我了,那本大爺就...就勉為其難,出來讓你見上一面!”
還真是傲嬌啊...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羅加爾不語,王白石聞到了糾結、猶豫又蠢蠢欲動的情緒。
其實即使你不說,我也可以猜到一些——
“你,你,你猜到了什么?說來咆哮聽聽!”
我猜想你應該是有同伴的,并且你們是相互熟識的...
從得知警衛(wèi)隊對于他們的通緝后,你表現(xiàn)出的恐懼和擔憂來看,你們的關系與其說是熟識的人,不如說是親密無間的同伴...
“咆哮改變主意了?!?p> 格羅加爾打斷了王白石的講述。
“既然我們現(xiàn)在是拴在一條鐵鏈上的哥布林,咆哮就和你做一個交易!”
“原本以為我的同伴只是和我失散了,可是今早,警衛(wèi)隊登記冊上的問題告訴我,應該有不少同伴被捕獲了。”
“幫我找到失散的同伴;對于已經被捕獲的同伴,即使你不能從警衛(wèi)隊中救出他們,也要保證他們的安全?!?p> “做到這兩點,咆哮會告訴你我們的信息和計劃?!?p> 不,我不會這樣做。
“什么?”
我不會這樣做。
“為什么?”
我想起了自己之前看過電影中的某個片段。
“啥?你在說什么?咆哮正和你說正事呢!”
王白石自顧自地說著,在兩人面前呈現(xiàn)出一個畫面,播放著他記憶中的情節(jié)——
【一個男人為了博取一個女人的同情裝作了盲人?!?p> 【此時,一個熱辣美女路過,男人眼睛不自主就瞟了過去,女人發(fā)現(xiàn)了男人的眼盲是裝的,抽了他一個嘴巴后離開了?!?p> “嗯...”
格羅加爾沉吟著,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一沉。
某些情況下,裝成看不到還不如就真是看不到的好。
同樣,知曉你們的信息和計劃也許不如不知道的好,雖然這消息在特定場合會讓我趨利避害,可是這些不經意間趨利避害的行為同樣也是我有多重意識的證據(jù)。
而且,心中有不可言說的秘密會增加我扮演成一個正常人的難度。
再者,尋找、保護多重意識的魔獸,是一定會增加暴露風險的。
你向我索要的條件會增加我的風險,你給出的報酬同樣會增加我的風險...
我好像沒有什么理由去做這件事。
“所以說,你沒有打算幫助我,是嗎?”
格羅加爾的聲音落寞,黯然。
不,我選擇留在志愿小隊中的原因之一,就是這樣可以有更大概率“偶遇”到多重意識的魔獸。
如果真的遇到,我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讓你們交流和密聊,雖然我不可能同意你謀劃甚至參與對于警衛(wèi)隊羈押魔獸的救援,可是我們可以討論一種溫和的、非暴力的解救方式。
我不知道你們來地球是為什么,可也許,你們可以和我們這些地球原住民和解。
雖然不能幫你解決全部問題,但這已經是盡我所能了。
畢竟,我保護自己不被警衛(wèi)隊發(fā)現(xiàn),同樣也是在保護你。
“謝謝你,可你為什么幫我?”
因為你不開心的話,我也會不開心的。
“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斗轉星移,圓月靜靜緩緩,升上天穹。
夜空陰霾密布,月亮在烏云被涂抹成灰白的一團,模糊,朦朧,看不透,更照不到這座城市。
街道靜謐,路燈橘黃,高樓林立,人們沉睡。
床鋪上的獸人睡得不算安穩(wěn),時不時翻動身體,略顯焦躁地哼唧一聲。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王白石夢到了很多...
手持半月圓刃的精靈守望者,半人半蛇的娜迦女妖,四周漂浮著三色法球的血精靈...
這些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圍坐在一起,而自己則戴著一頂棗紅色圓頂針織帽子,圍著一條墨綠色的毛線圍巾,手拿一個白色的馬克杯,坐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