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第三十一章
見魚已經(jīng)烤的差不多了，青榖將它拿到嘴邊，正想咬上一口，昨天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主人，主人……”這次比昨天更加清晰。
青榖停下動作，看向廉子衿：“師兄，昨天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
廉子衿聞言，神情凝重起來。今日也是和昨日差不多的時間，若說昨日是巧合，那今日該如何解釋？
廉子衿道：“你仔細聽聽，他是否還說了其他的？”
青榖屏神，過了一會兒，她看向廉子衿：“師兄，聲音又消失了。沒有其他，還是一直在喚‘主人’?！?p> 青榖想起了小東西，一時有些懷疑是不是它。但隨即便將這個想法否定了。
且不說他們這次前來沒有將小東西帶來而是把它留在了長白門，就算是它自己跟來了，也不可能以這種方式和青榖聯(lián)絡。青榖雖然能聽懂靈獸的語言，確實要看著它們的眼睛才可以。
廉子衿沉默了許久，對青榖道：“此事目前毫無頭緒，我們對這里又不熟悉。只能暫且放到一邊，待夢前輩出關后再做定奪?！?p> “好?！鼻鄻b慢慢地點頭，暫且壓下心緒。
面對未知，所有人都會彷徨不安。但青榖此時的感覺卻和之前不同，聽到方才的聲音，她更多地是感受到了一種熟悉和安心。
廉子衿則不然，一邊擔心青榖，一邊擔心半獸族，更擔心的是青榖很可能和半獸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雖然在吃魚，卻當真是食不知味。
……
十天之后，夢不知終于出關。
在這十天里，廉子衿和青榖二人暫且將所有雜事放到一邊，每天潛心修煉。這不死國的靈氣要比長白門充沛不少，二人在此修煉著實是事半功倍。
每天相同的時間，青榖都會聽到相同的聲音。內(nèi)容從未改變，一直在喊“主人”。
隨著在不死國呆的時間越來越長，青榖感覺到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她似乎已經(jīng)漸漸地能感受到聲音中所含的心緒。
在二人的期盼中，夢不知終于出關。
夢不知想要將陣法交給廉子衿，卻被廉子衿阻攔：“前輩，晚輩想先向您詢問一些事。”
“不會又和半獸族有關吧？”夢不知道：“我說過了，和其相關的事情，一概不要問?！?p> “前輩，這次和半獸族沒有關系。”青榖道：“我們是想向您請教，這不死國中是否囚禁著什么或是有什么秘密？”
夢不知不作回答，神色不明。
青榖見狀，又道：“前輩，我們無意冒犯。只是，自從來到這里，每天傍晚我都會聽到一種聲音，那聲音持續(xù)了一會兒便會消失。晚輩著實困惑，才向前輩請教?！?p> 夢不知暗暗嘆了口氣，后回答道：“你說的聲音我不知道是什么。不過，要說這不死國的秘密，倒是有一個。”
廉子衿二人屏息以待。
“這要從萬年前說起了。那時候，人族和獸族發(fā)生大戰(zhàn)，世間處處生靈涂炭，無一處凈土。
戰(zhàn)亂持續(xù)了近百年，獸族的頹勢漸漸出現(xiàn)。在一次大戰(zhàn)中，人族攻占了羽山，山中獸族或被屠殺或被驅(qū)逐?！?p> 羽山？不就是不久前被滅門的三乾門所在嗎？廉子衿和青榖立即想到，但都沒有出聲打斷。
只聽夢不知繼續(xù)說道：“我的祖先也在那次聯(lián)軍之中，看到許多已無還手之力的獸族仍舊不能逃脫被屠戮的命運，心有不忍。但又無可奈何。
之后，羽山被當時軍中主力之門派接管。其他人便下山返回各自門派，我的祖先也在其中?！?p> 未曾想到，在下山途中遇到了一只傷重但還未死的靈獸。同行之人想要將其殺死，她卻不忍，設了巧計將其救下。
人獸大戰(zhàn)還在繼續(xù)，她實在厭惡了戰(zhàn)亂，便帶著那只靈獸逃離了戰(zhàn)場，來到了這人獸皆無荒蕪之地。”
好在她不屬于當時的任何門派，只是無故被卷入戰(zhàn)亂的散修。她的離開，并沒有引起多大波瀾。
東海之濱雖然荒涼，但勝在并未受到戰(zhàn)亂波及，一人一獸便在此住了下來。
又過了十余年，獸族戰(zhàn)敗，尚且生還的靈獸要么被剔除靈根變作普通生靈，要么被永遠封印在獄法之山中。未免有漏網(wǎng)之魚，人族開始大肆搜索。
不只是我夢氏祖先一人厭惡了戰(zhàn)亂想要逃離，十余年間，逃到東海之濱居住的人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個。他們其中有不少人都見過祖先身邊的靈獸。為了避免消息泄露，她便想帶著靈獸逃到別處。”
后來，靈獸帶著祖先來到了海上。為報相救之恩，靈獸給了她一片凈土。
其實，如今你們所見到的不死國，便是那靈獸的化身。”
聽到這里，廉子衿和青榖都不可謂不驚訝。若夢不知所言是真的，那不死國靈氣充沛便有因可循了——上古靈獸的化身，以帶有靈根的血肉之軀化作土壤滋養(yǎng)萬物，難怪這里的靈氣比任何一座靈山都要充盈數(shù)倍。
看著二人驚訝的表情，夢不知問道：“清雩的手札已經(jīng)記載了不死樹之事了吧？”
“是?！绷玉泣c頭。
“那她有沒有記載不死樹的來歷？”
“未曾。”廉子衿回答道。
可能也是怕手札被有心之人看到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宋清雩的手札提到不死國，基本上是一筆帶過。像不死國的來歷和不死樹的來歷這樣隱秘的事，自然不會記載。
夢不知解釋道：“后來，祖先多次回到外界，將五谷和一些花木的種子帶回來栽種。同時帶回許多因戰(zhàn)亂而失去親人父母的孤兒。那些人，便是這不死國第一代的居民。
你們所見到的這島上的花木作物，都是人為栽種。只有一棵樹，是自己長出來的，便是外界所說的不死樹?！?p> “自己長出來的？那豈非和這島嶼一樣，是靈獸的化身？”廉子衿道。
“是?！眽舨恢卮鸬溃骸澳强脴鋼?jù)說是和這片土地一同出現(xiàn)的。
雖然這里的居民一直遵循著祖先的訓誡，不曾向外界泄露這里的位置。但因為并非和外界完全斷了聯(lián)系，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外界開始有了關于這里的留言。
‘不死國’這個名字，也是外面的人自己傳出的。而不死樹、不死果亦然。
實際上，那棵樹自出現(xiàn)以來，從不曾開花結(jié)果。這里的人除了修玄者，也都是普通人。壽命相比外面的人是長了些，但也沒有到長生不死的程度。”
生長在如此一片靈土之上，壽命怎會不長？青榖心想道：這外界的傳說自然有虛無縹緲之嫌，但關于不死國真正的來歷，其驚人程度并不比那些傳說低多少。
“請問前輩，那棵樹生長在何處？我們可以去看看嗎？”青榖問道。
可夢不知卻回答道：“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只能遠觀?！?p> 這次，未待青榖或者廉子衿詢問，夢不知便解釋道：“那棵樹的周圍有屏障，方圓十丈之內(nèi)不可踏足。這島嶼周圍的陣法是我所設，那棵樹周圍的結(jié)界卻是自古便有?！?p> “前輩沒有想過破開它？”青榖問道。雖然不能清楚了解到夢不知的修為有多高，但他既然和宋清雩是好友，年齡至少已經(jīng)在古稀之上，可是他依舊是年輕的面貌。
所以，即使沒有步入化境，恐怕也不遠了。而他本身又極擅長布陣之術，破陣之術自然不在話下。
“那結(jié)界已經(jīng)存在了萬年，這里的人早已經(jīng)習慣將那里視作禁地?！眽舨恢溃骸拔夷晟僦畷r因為心高氣盛，確實試著破除。但試了多次，無一不以失敗告終。如今，早就過了爭強好勝的年紀?！?p> “你們不是急著學了陣法回去對付半獸族嗎？還有心思去看那棵樹？”夢不知問道。
青榖聞言，看向廉子衿。
廉子衿對她笑了笑，回答道：“用陣法對付半獸族需要靜待他們主動出擊，也并非一時半刻可以解決。況且，去看看也費不了多少時間?！?p> “也好?！眽舨恢溃骸澳銈兂鲩T向東走上一個時辰，見到一處四周空曠，只中間長著一棵樹的的地方，就是了。不可御劍，此時正是島上居民在地里務農(nóng)的時候，切莫驚擾了他們。”
“晚輩謹記?！绷玉坪颓鄻b保證道。
夢不知擺擺手示意二人可以去了，隨即開始燒水煮茶。
“師兄，如果，半獸族無端出現(xiàn)進攻玄門真的和我有關怎么辦？”兩人并肩而行，青榖終于問出了壓在心中許久的問題。不像想象中的恐慌，語氣反倒是一片平靜，不見波瀾，自然也聽不出情緒。
廉子衿頓了一下，隨即繼續(xù)前行。他用同樣平靜的語氣對青榖說道：“不必害怕，一切有我。”
……
有些事注定了無法避免，世事常變，不可為人力所控，唯一不變的是，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