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ㄌ痈绺纾襾肀Wo(hù)你?。?p> 第二日上學(xué),英才殿中就空了一張書案,案上的筆墨書硯猶在,只是人已在他鄉(xiāng),看著十分別扭。
熾蓮不由地皺起了眉,趁太傅不注意,悄悄探身湊到守塵耳邊問:“太子哥哥,你說守戎哥哥他們這會兒到哪了?”
守塵一臉正經(jīng)地看著書,頭也不回道:“蓮兒,你專心點?!?p> “一天能走多遠(yuǎn)?左右——”
“課堂之上交頭接耳,成何體統(tǒng)!”太傅一抬頭,大喝道,“既無心聽課,那便抄書!將我今日所講的文章謄抄百遍,明早交予我!”
熾蓮聞言,撇了撇嘴,沖著太傅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抱怨道:“一百遍未免也太多了!這先生越罰越厲害了!”
“蓮兒,早說讓你專心你不聽,這下可好了吧!”守塵也苦著臉道。
“嘻嘻——,蓮兒抄書抄慣了的,反倒是連累太子哥哥,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這什么話?太傅便是不罰我,我也該陪你的,這樣更好了!”兩人笑了笑,便開始抄書。
一旁的宮人侍女不知研了幾回墨,御膳房送飯來也是草草地吃了,便又繼續(xù)抄,到夜里掌燈時分,仍剩有五六篇。
熾蓮抄的手都酸,略捏了捏抱怨了兩句,又去添墨,見研中墨干了正要叫人,抬眼卻見窗邊兩個小宮人還有雙兒,枕著各自的腦袋打盹,模樣十分逗趣。便用手肘捅了捅守塵,小聲笑道:“太子哥哥你瞧,咱們抄了一天的書還沒說困,他們幾個倒先睡著了!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唉——別!他們也不比咱們大多少,一早就跟著我出門,這會兒也沒歇過呢!就饒了他們吧!”
熾蓮不聽,拿了筆悄悄走過去,挨個兒地往眼睛鼻子上畫花兒,還問:“太子哥哥,好看嗎?”
“蓮兒,你可真調(diào)皮。我這就抄完了,你還剩多少?我替你抄了吧,就當(dāng)我替他倆給你賠不是了?!?p> “還有五遍,那我來磨墨?”
說著便動手,熾蓮也算嬌生慣養(yǎng)的,平時又哪里需要自己研墨?力氣又小,磨了許久也不夠,看守塵捏著筆等著呢,一嘟嘴手下使了狠勁。
墨錠一滑,卻飛起一點正濺在她眉心,熾蓮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正要擦?xí)r守塵卻驚喜道:“噯,別擦!這樣子倒怪別致的!我常看見母后也往額頭上畫花,要不我也替你畫一個試試?”
“嗯?”熾蓮愣愣地眨巴著眼睛,但她自然相信太子哥哥肯定不會像自己取笑雙兒一樣幸災(zāi)樂禍,便一笑答應(yīng)了,坐回席子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道,“好!太子哥哥你只管畫來!”
守塵也不禁樂了,于是找了只細(xì)毫筆,小心地順著墨點描畫起來,擱了筆又左右打量片刻,才道:“畫好了,你去院子里照水看看?”
兩人牽著手跑到院中,月光清朗,當(dāng)中白石池子里那一汪水托著早荷初露,微風(fēng)輕拂,恰使得月色與水光交織輝映,整個院子便仿若水晶宮一般。
熾蓮來至水邊,看去時,只見額上畫了一朵小小的半開的蓮花,雪肌墨畫本有些突兀,但因在夜色水影中,看去倒細(xì)致典雅頗具形態(tài)。
那水里的紅鯉被來人吵醒,簌然逃去,避到那荷葉底下又驚見了蓮花開,悠悠游了過來輕咄倩影,熾蓮不由歡喜道:“真漂亮,謝謝太子哥哥!”
守塵亦笑道:“不用謝,你喜歡就好,我們回去抄書吧,不然今晚可沒得睡了?!?p> “嗯!”兩人復(fù)又牽著手,快快樂樂地回到書房。
又抄了半個時辰,熾蓮的上眼皮就同下眼皮打起了架,迷迷糊糊地趴下睡著了。
守塵回頭見她這樣可愛,一時忍俊不禁,但偷笑完了,又將自己的衣裳脫下一件小心地給她披上,添了墨繼續(xù)抄。等抄完了、數(shù)了數(shù)整理妥當(dāng)才覺得渾身酸疼,想回去睡又不好意思叫醒他們,打了個哈欠也就一起趴下了。
半夜,燈燭燃盡后,光影一跳便滅了,將熾蓮驚醒過來。
月色下,熾蓮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忽又想起自己還沒有抄完,趕緊提起筆,可一數(shù)竟齊了!才知道守塵替自己抄完了,她憨憨一笑,轉(zhuǎn)頭見他挨著自己睡著了,衣服還搭在自己身上,便拿指頭戳了戳他的鼻梁。
守塵一皺眉,翻個面沒有醒來,熾蓮嗤嗤笑了兩聲,扯了扯肩頭的衣裳蓋著他,復(fù)又趴下睡了。
兩人就這般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醒來,巴眨著眼睛對視了良久,守塵突然失笑道:“蓮兒,你枕在我的筆上了,成了個大花貓!”
又指了指窗子底的人道:“比他們還臟呢!”熾蓮拿手一摸,果然是!便也訕訕地笑。
“把你手帕子給我,我替你擦擦。”
“嗯!給!太子哥哥,你可別把那朵蓮花給擦了,我要留著!”
“哦!好了,干凈了,又漂亮了?!?p> 這時,有人來開宮門,太傅見了兩人便問書抄的如何。
兩人交了卷,一臉的倦容、神情萎靡,太傅一一看過,又見窗底下睡著的三人臉上還畫著花,忍俊不禁問:“你們這是抄了一夜?”
“是!”
“是為師罰的過了些!”
“太傅良苦用心,學(xué)生們知道,太傅不必自責(zé)?!?p> “也罷,抄了百遍,想必你們也明白道理了,今日便放你們一天假,回去休息,明日再上課吧!”
“謝太傅!”熾蓮高興地?fù)嵴贫?,叫醒了雙兒就跑了出去,可憐雙兒還迷迷糊糊的,就要頂著一臉的花跟出去。
“拜別太傅!”守塵笑了笑,也叫醒那兩個宮人,回了東宮。
一番梳洗后又吃了些點心,疲倦便消了大半,守塵并不想睡,便拿了一卷書,半倚在軟榻上。
然而春暖易困,過不多久,倦意又襲上來,正要沉沉睡去,門忽被一腳踢開了!風(fēng)狂怒而過,迷了眼睛!
守塵驚了一下,從榻上站起身,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只見一個少年——身穿鐵甲,帶著千軍萬馬!
風(fēng)沙間銀光一閃,冰涼的刀刃抵在了喉間!
“皇兄,你曾說有人蓄意謀反時,若才能品德勝于你,寧愿退而讓賢!那請問今你我二人,孰強孰弱?這皇位該誰來坐?”
“守戎?你是守戎?”守塵迷迷糊糊間,又驚又怕。
“是!一報還一報,我來奪你性命,奪你皇位!”
銀戟向前一刺,血濺在那少年的臉上,肆意的笑使少年的臉越發(fā)猙獰可怕!
守塵緊緊皺著眉,想去捂住傷口卻動彈不了,想要掙扎手腳卻如灌千斤,他從頭到腳都想要抗?fàn)?,卻只覺得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怎么都躲不過,這種無力感加重了他的恐慌!
鮮血劃落——傳來若有若無的聲聲“滴答”,這聲音此時對守塵來說,簡直有如同逼命般的窒息感,他急切地想抓住些什么,但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不住地緊張著,但除了心驚肉跳什么也感覺不到!
正這時!又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不知從哪里悠悠飄入,熟悉而輕柔,聞之使人平靜……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守塵猛地睜開了眼,喘息不止!向四周看去,房中卻一切如常,熾蓮坐在軟榻邊,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原來是一場夢,醒了卻余悸未了,欲細(xì)細(xì)回想?yún)s無從憶起,只覺得毛骨悚然使人后怕。
“太子哥哥,你醒了?你怎么了?”熾蓮看他神色有異,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禁疑怪道。
守塵忽然驚愕失色,猛地起身抓住了熾蓮的手,顫抖不住,道:“蓮兒,守戎要殺我!”
熾蓮一頭霧水,疑惑道:“太子哥哥,守戎哥哥去了北疆,不在這里呀!再說他怎么能殺你呢?你做噩夢了嗎?”
守塵點點頭,又惴惴搖了搖頭,道:“蓮兒,如果守戎真的要殺我,你會幫我的,對嗎?”
“嗯!”熾蓮雖不解,然而還是笑著答應(yīng)道,“蓮兒保護(hù)太子哥哥!”
守戎莫名覺得心安,栗栗喘了兩口粗氣才又恢復(fù)了平靜,問道:“蓮兒,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對了!差點忘了!”熾蓮從懷里掏出一盒胭脂遞給守塵,又掏出一面小鏡子晃了晃道,“雙兒那個壞家伙把我的蓮花洗掉了!太子哥哥,你用這個,再給我畫一個好嗎?”
“哦,當(dāng)然可以呀!”守塵從軟榻上下來,去將胭脂化開了,拿筆沾了些,在熾蓮眉心畫了一朵盛開的蓮花。
這作畫的短短一瞬間便將方才的夢魘忘記了,及畫好細(xì)看了看仍是不滿意,覺得缺了些什么……
沉思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從書架上拿下一盒金粉,點了些上去,才終于露出笑顏道:“好了。”
熾蓮忙舉起銅鏡,看時果然比昨日的更好,那一朵蓮花仿佛有靈性一般,陽光灑下熠熠生輝,將她的眉眼襯得越發(fā)有神。
“蓮兒,你要是喜歡,我叫人照這個樣子制一副花鈿,這樣你每日梳洗時貼上就行了。”守塵隨手收起胭脂、畫筆道。
“我喜歡,但是要太子哥哥畫的,我才喜歡呢!我要太子哥哥每天給我畫一個,好不好呀?”熾蓮搖著守塵的胳膊撒嬌道。
“好?。 笔貕m寵溺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兩人相視一笑,便高高興興地手牽手出去玩了,攀枝斗鳥直到日落時分還依依不舍。
墨醇
睡眠癱瘓綜合征,俗稱鬼壓床,常發(fā)于青年人,多由作息不規(guī)律引起,與守塵癥狀完全符合! 噯~像我這么嚴(yán)謹(jǐn)?shù)牧夹淖髡哒媸遣欢嗔?,可惜沒人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