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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梁者

第二十二章 歸人

強梁者 高甜無虐 2044 2020-05-23 18:00:00

  “原來到底,還是因為當(dāng)初的我?!?p>  張心陶的心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目光卻變得坦然了不少。

  盡管被狐皇在死前擺了一道,但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局倒也不錯。

  “至少,在死前,還能看到他還活著。”

  她太累了,渾身上下的痛苦都在折磨著這個在曠野囹圄掙扎著的生命?,F(xiàn)在,一場死亡不吝于一場解脫。

  然而,哪怕是死亡的想法,事情的發(fā)展依舊沒有順?biāo)焖囊庵尽?p>  瞳孔中棕熊不斷放大的爪子突然停駐了下來,在張心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她和棕熊之間,下一刻,溫?zé)岬孽r血已經(jīng)濺在了她的臉上。

  棕熊的爪子拍擊在了飛撲過來的黃三的后腰處。盡管那里的組織構(gòu)造,比起胸腔要柔和一些,但在這樣的力量下,黃三的后腰也肉眼可見的凹陷了下去,呈現(xiàn)出可怖的畸形模樣。

  張心陶木然的低下頭,手指顫抖的扶住他的臉龐。

  倒在張心陶懷里的身子軟軟的,曾經(jīng)瘦削但始終堅硬的昂起的胸膛,現(xiàn)在緩緩地靠在她的臂彎,眼睛耷拉下來,臉上的表情卻看不見多少痛苦,就像是一個剛剛?cè)胨暮⒆印?p>  他就這樣閉著眼睛,靠在她的懷里。她就這樣,呆呆地抱著他,在原地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被深夜的天空中降落的一枚雪花喚醒。

  張心陶抬起頭,棕熊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離開。它最后的那一擊想必已經(jīng)讓御獸者傷到了根本,在完成了那一次攻擊后,也便被徹底的摧毀了精神,不知道游蕩到哪里去了。

  天地肅清,秋風(fēng)瑟瑟而起,只是在這秋風(fēng)中,不止帶起了蕭颯,也帶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和寒意。它們隨著風(fēng)傳揚,衰弱后又復(fù)蘇,從角落孵化,升起于青萍之末,就這樣一陣一陣的交疊著吹向遠(yuǎn)方,也不知會止于何處草莽。不過至少,這風(fēng)折射出來了一個簡單的事實......

  歲暮天寒,彤云釀雪。

  要入冬了。

  “下雪了啊?!睆埿奶諏⒉紳M干涸血液的手伸出來,小心的接住一枚雪花。

  看著那雪花在掌心融化,她的眼神又再一次落寂了下去。

  雪,終究是只存在于詩中的美好事物。當(dāng)它降臨在這樣的一片荒野,帶給人的并不是幸運,只是一個加速死亡的不可避免的渠道罷了。

  “你這樣用生命救我,以為能夠給我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蛇@樣的情景下,我逃出了這里又有什么意義呢?”她輕輕的撫摸著黃三的臉頰,將臉貼在他的冰冷凍僵的臉頰上:“倒不如就讓冬天的這第一場雪埋葬了我們,也算是落得個清凈的歸所了...嗯?”

  忽地,她愣了一下,又像是不可置信一樣,手指發(fā)顫的靠近了懷中的的鼻翼。

  在那冰冷中,張心陶感到了一抹溫?zé)岬谋窍?。雖然微弱之極,就像是風(fēng)中殘燭,吹之即滅。但這溫度就在那里!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張心陶的心里在吶喊著:“我,我為什么那么傻,為什么會覺得他已經(jīng)死掉了...”

  仿佛一瞬間,她心里、身上所有冰冷的,快要被寒風(fēng)和冰雪帶走所有熱量和生機的地方,都恢復(fù)了過來。

  她想流淚,干涸的眼眶卻流不出哪怕一滴淚水。

  “...不行,我要帶著他走出這里,去找地方為他療傷,讓他醒過來!”張心陶站了起來,用力的將黃三的身體背起,搖搖晃晃的想向著遠(yuǎn)處走去。

  顫顫巍巍的走了兩步,她就摔倒在了地上。這是她的身體給她發(fā)出的信號,告訴她這時不應(yīng)該在一天中最寒冷的時候,違背饑餓的身體,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她只是咬了咬牙,吃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背起黃三,繼續(xù)一步一晃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能拼一個渺茫的希望,將我送過那道裂谷。我為什么又做不到帶他走出這片叢林?”

  耳畔傳來野狗的嚎叫,她便將黃三的身體小心的靠在樹邊上,不讓受損的后腰再受到劇烈的沖擊。又從地上撿起石塊,對著那些在黑暗中眼睛發(fā)出慘白慘白的光的野狗大吼。

  “來咬死我!”

  “來啊,來咬死我!”

  她站在原地,身體搖晃的像個醉酒的人,手中的石頭卻攥得很緊。

  野狗圍著她打量了一刻鐘,她就站在那里用破音的嗓子吼了一刻鐘。

  有野狗繞到她身后,剛剛想拖走昏迷中的黃三,就被發(fā)瘋了一樣的張心陶撲上去,用石塊砸的頭破血流。

  終于,等到野狗回過頭退卻了,溜走了,她才無力的放下手中的石塊,緩緩地走到黃三面前,溫柔而小心的將他背起來,向前走去,步履蹣跚。

  她不知道這樣的行進過了多久,只知道只要有這樣的一個人能在背上,耳際能感受到他微弱但溫?zé)岬谋窍ⅲ巢磕芨惺艿剿鴦拥男拿},她就能爆發(fā)出無窮的力量。

  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兩天。

  張心陶記不清她走過的日升和日落,也無暇去關(guān)注那些。她只是在任何一個時間,都在用盡全力向前移動著。一路上,除了幾口清水和能夠隨手摘下的野果會吃上一些,她沒有攝入任何的蛋白質(zhì),甚至沒有睡眠。

  她害怕,她在溪邊小睡片刻,黃三,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狗叫聲再次傳來,張心陶機械性的想要從地上尋找能夠守護他的她自己的石塊,卻突然聽見了一道人聲。

  “柴門聞犬吠,風(fēng)雪夜歸人。只是不知,客從何處來?”

  張心陶抬起頭,望了眼面前不遠(yuǎn)處那個靠在門框上,捧著一個小巧的酒壺飲酒、眼睛里散發(fā)著柔和的白色光芒的老翁,輕輕的用早已沙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回答道:“救他一命。”

  “好。”老翁似乎對這個請求并不驚訝,飲了一口酒,臉色微微發(fā)紅的笑道。

  在這聲承諾中,黃三平靜的鼻息傳來,張心陶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疲憊。隨后,則是潮水般席卷而來的困意。

  老翁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姑娘,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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