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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梁者

第二十五章 暗話

強梁者 高甜無虐 2060 2020-05-25 18:00:00

  富貴人自然惜命。于是,當(dāng)看見洗凈了面孔,露處清麗臉龐,卻手里握著一把剪子的張心陶時,安慶緒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至于他旁邊的“企鵝”則已經(jīng)瞬間向后滾了很長一截。過了片刻,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主子還在自己身前,才從地上彈起來,滾到安慶緒面前張開雙臂,以一個很滑稽的姿勢擋住了張心陶。

  那個按住老翁的高大侍衛(wèi)也在一瞬間緊張了起來,腰間佩劍鋃鐺出鞘,向前躍出兩步,一腳踹開那只肥胖的“企鵝”,護住了安慶緒。

  “你,你想干什么?”安慶緒喊道。只不過,剛喊完,就自覺羞愧,自己雖然貪了些酒色,卻也不至于對付不過一個手持小剪子的女子。

  哼了兩聲,安慶緒就準備說些找回顏面的話。卻見面前這位女子猛然抬起了手,剪子也對準了脖頸。

  不過,對準的不是安慶緒的,而是她自己的。甚至大概是用力過猛的緣故,剪子鋒利的邊緣已經(jīng)觸碰到了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一道血痕劃開,三五滴的鮮血滲出,讓她帶上了幾分亂世佳人的美感。

  “不要動我,否則這把剪子就會戳下去?!睆埿奶盏穆曇艉鼙洹?p>  “哦吼?”安慶緒卻已經(jīng)從開始的驚嚇中緩和了過來,沒有管身邊高大侍衛(wèi)的勸阻,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張心陶的面前。

  “跟我逍遙一宿,有金有銀。你卻想當(dāng)烈女?也不看看你長什么樣,我又是什么身份?枕榻會缺你一個?我呸!”說話間,一口濃痰已經(jīng)啐到了張心陶腳邊的地上。

  “所以,這就是你出現(xiàn)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還想找一個村婦解決你的欲望的理由?”

  這樣硬硬的反唇相譏讓安慶緒立刻炸毛,跳起來指著張心陶破口大罵:“就你一個無知村婦,還敢羞辱我?要不是為了大業(yè),我堂堂鴻臚卿,會至于落到現(xiàn)在這個境地!你知不知道...”

  “咳咳...”

  高大侍衛(wèi)猛地咳嗽了幾下,才讓安慶緒忍住了下面自曝秘密似的咆哮。

  誰知,安慶緒的情緒剛剛被生生抑制住,又聽到了張心陶后面的話。

  “鴻臚卿?那是玄宗為賜恩于安祿山給的位置,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至于大業(yè),就是乖乖聽你父親的命令,去京城,活在玄宗眼皮子底下?”

  “你!你!”安慶緒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秘密,方才輕蔑的眼睛剎那瞪得溜圓。此刻的他,完全忘記了為什么一個村姑會知道這些,還會用這樣的口吻去把這些東西都說上一遍。只覺得渾身氣血上涌,指著張心陶連連說了好幾遍“你”后,突然對著身旁大叫起來:“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企鵝”看了看自己體型,又看了看張心陶手中那把滴血的剪子,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將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那個高大侍衛(wèi)。

  意識到這只”企鵝“這時根本靠不住的安慶緒也回過頭,雙目通紅望向了那個持劍的高大侍衛(wèi)。

  “大人臨行時,讓我只負責(zé)保護你的周全?!笔绦l(wèi)的聲音冷冰冰的,反倒是對著張心陶輕輕躬了躬身。

  “既然先生已經(jīng)看明白了一些東西,那么,可否有些高見?”

  對于侍衛(wèi)拒絕自己的要求,甚至還反其道而行之,對著那個囂張的村婦露出恭敬地神色后,安慶緒的臉色顯得更差了。這個侍衛(wèi)之前是他父親的貼身侍衛(wèi),武藝高強同時又有所謀斷。之前對他表現(xiàn)出的恭敬,對他一些紈绔言語的容忍,僅僅是源于他父親臨行時的命令。但現(xiàn)在他對張心陶表現(xiàn)出的,從“先生”的敬稱,到微微躬身的姿勢,安慶緒能感受到,他的這個侍衛(wèi)是真的在表達他的尊敬。

  “高見不高見,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說完我能說的,能否換你們不要再在這里糾纏?”沒有理會安慶緒的神情,張心陶輕輕放下手上的剪子,對著那個高大侍衛(wèi)問道。

  安慶緒,這個家伙一如歷史上對他的評價,心無城府,暴躁易怒,從受人指使的弒父到隨波逐流的死亡,都在歷史長河上翻不起一絲可愛的浪花。

  “自然,先生出自山野。能獲得一兩忠言饋贈已是我等福氣,怎還會強求?”高大侍衛(wèi)低沉著聲音,肅然道。

  張心陶稍稍抬起眼簾,卻看見老翁在微不可察的對著她搖頭。但她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夠有現(xiàn)在的情形已經(jīng)實屬不易。如果一旦那個唯一的會關(guān)心這段事件的后續(xù)發(fā)展的侍衛(wèi)換了心思...

  “但愿你能夠兌現(xiàn)你的承諾。”

  張心陶沉吟了片刻,終于道:“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去京城。”

  “為什么?”

  “因為京城進去了,就只能橫著出來了?!?p>  “妖言惑眾!不過父親是我送到玄宗殿下面前陪伴,你竟敢如此放肆妄言!”安慶緒跳腳大罵,臉上卻帶著莫名的恐懼。他雖然紈绔,但也不至于看不清自己此去京城,不過是個安祿山博取玄宗信任的人質(zhì)而已。

  “就這么多?”侍衛(wèi)聽罷,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問道。

  “這些信息,還不夠嗎?”張心陶反問。

  侍衛(wèi)愣了一下,終于點點頭,露出驚訝的神情:“的確夠了,不過,我以為大人的動作還很隱秘,連周圍親眷看出來的都很少。沒想要幾千里外的某個山野之中,竟然也有能看出來的?!?p>  “看出來什么?你們在說什么?”安慶緒在一旁問道,只不過這時已經(jīng)沒有人注意他了。

  “那,先生可否告知,此去京城,到頭顱高懸于城門之日,還有多久?”

  “三五年吧?!睆埿奶赵谛睦锼懔怂悻F(xiàn)在到安史之亂爆發(fā),安祿山在京城的長子安慶宗被玄宗含怒斬殺時的時間。

  “這么快嗎?”出乎意料的,對于張心陶的言語,高大侍衛(wèi)并沒有再露出多少吃驚的神色,反倒是抿了抿嘴:“不過,和我預(yù)料的時間也的確趨近一致?!?p>  “既然我能說的都說完了,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那么,請?”張心陶沒有去看侍衛(wèi)閃爍的眼神,只是指了指門口。

  該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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