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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梁者

第九章 風水

強梁者 高甜無虐 2279 2020-06-02 18:00:00

  那對夫婦后來有沒有把酒曲放入即將霉變的米中,作為一名雨夜過客的蘇冉并不知道。

  在古代,因為路途的不便和信息傳播的原始而代價高昂,一個東西想要傳播起來,需要比現代多得多的時間。

  這種被蘇冉用現代方法炮制過的酒曲,又能否被這對老夫婦發(fā)現其中的特點,并最終做上合理的修改完善,培育出享譽天下的黃桂稠酒,蘇冉也無法考證。畢竟,在歷史書的記載中,等到這種酒開始出現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時,恐怕已是天寶末年了。

  現在的他,有更加緊迫的事情要做。

  自從因為看見了那主簿身上的鬼氣后,他便嚇得慌不擇路地離開了那座府邸,又連夜告別了靈昌。而直到他在縣城外的某個小村鎮(zhèn)里歇腳時,他才想起來了另一個可能性。

  或許,那只鬼,之所以沒有醒來時,像之前的那個土匪頭子化作的厲鬼一樣擇人而噬,是因為那個人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剛剛穿越到這副身體上的另一個時代的人。

  當穿越這種事情都切切實實的發(fā)生時,蘇冉已經很難堅守之前的唯物主義觀念,產生這樣的想法再自然不過。

  不過,盡管如此,思前想后,蘇冉還是放棄了回去考證一二的想法。

  這個穿越者對他是否友好,他并不確定。如果抱著同病相憐的情懷,他不過是收獲一個友人,一份他鄉(xiāng)遇故知地友情,但若是對方想著將先知的能力發(fā)揮到極限,獨吞那些信息帶來的好處。那他一介平民面對起點就是主簿的穿越者,恐怕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蘇冉索性繼續(xù)西行,選擇了另一個小城逗留,在這個古代,去尋找一個適合他的位置。

  那些詩歌是靠不住了,沒讀過高中的他,最多記得一兩首李白杜甫地詩歌,想要靠剽竊詩歌混上一輩子,并不實際。更別提科舉所需要的復雜的文言論辯功底了。至于其他先知的能力,想來想去,蘇冉發(fā)現他除了比別的中醫(yī)要多知道些藥方,其他關于古代戰(zhàn)爭,政治格局的演變的記憶,也很難在一介白身的情況下,找到用武之地。

  好在靠著識文斷字,他能夠做些替人寫信讀信的活計;靠著身體年輕,他能夠在酒肆茶肆里做個店小二。但做了三五個月,他的心態(tài)便逐漸發(fā)生了變化。

  這樣的活計,和他上一世的一般無二,這本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現狀。但若是上天給了他一個穿越到古代的機會,身上還有著能見鬼的能力,他為什么不試試做做別的職業(yè)呢?

  蘇冉想到的第一個職業(yè),是風水師。

  進門先寫一副字,沒鬼就說風水好。這樣做下來,準確又穩(wěn)妥。

  可惜事與愿違,蘇冉一個年輕小伙,樣貌和那些仙風道骨,長髯飄飄的風水先生相比,實在沒有優(yōu)勢。

  這世上能纏繞于一屋一室的鬼魂也比蘇冉預料的少上太多。導致別的風水先生進了屋子后,對著屋內的布局頭頭是道,指點江山,最后得出一個“此屋不詳”的結論,而他寫完字,發(fā)現室內干凈清爽,想說些專業(yè)用語維護體面又覺詞窮。

  這樣一來二去,他每周能接到的生意少的可憐,名聲也上不去。

  不過,請風水先生看風水的人家,往往多有災事,尋常人家的災事又往往和病患有關,而如果人已過世,那么看了風水也于事無補。因此,大多數情況下,蘇冉光顧的家庭里,總是有一兩個臥病在床的人。

  于是,每次寫完一副字,訥訥不知何所言的蘇冉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家庭里的病人身上。

  外傷痛苦不堪,便做些支架保護,內傷疼痛難言,便下了后世一些方子溫養(yǎng)精神。如此這般,風水雖未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但病人大多感覺身上的痛苦緩解不少。

  就這樣,蘇冉看風水的名頭沒傳出去,會看病的特點倒是開始廣為人知起來。

  這讓蘇冉有些哭笑不得。有人讓他干脆這個中醫(yī)得了,蘇冉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幫上一兩次還好,做些無關痛癢的錦上添花也罷,但真的成為手握病人身死的醫(yī)生,他的心里還是跨不過那道坎。

  然后,他便離開了那座城。

  緊接著,是下一個城,從一個全新的,無人知曉的狀態(tài)開始。

  不知不覺,他的胡子變長了,臉也從青澀變得成熟。

  他到中年了。

  “喂?!?p>  耳后響起的聲音讓埋頭走路的蘇冉驚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見了一個騎在牛背上的牧童。

  那對老夫婦,是他在旅途中遇到的普通人之一,眼前的這個七八歲大的牧童,同樣如此。

  他和古代人的交集并不多,大多數都不過點到為止。不出意外,這個牧童大抵也會這樣吧。

  “哦,你好,有事嗎?”蘇冉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自認為隨和的微笑。

  “當然,你剛才趁著我去河邊撒尿,對著我的牛干了什么?”牧童卻不買賬,嘴一癟,語氣充滿防備的問道。

  “尷尬,被看到了?!碧K冉心里暗罵了一聲,嘴上卻帶著無所謂的語氣道:“沒什么,你的牛不錯,路過看看而已。“

  “別裝蒜!”牧童卻跳起來,像個小大人一樣,指著蘇冉道:“我看到你偷偷把手在我的牛身上摸來摸去的,你,你...”

  她伸出來稚嫩的指頭晃了晃:“...你肯定是想偷我的牛,結果發(fā)現牛身上長痘子,才沒有動手的。”

  “哪有的事,我是個風水師,是個讀書人,哪里會做偷牛這種下賤的事情?!碧K冉連忙擺手。

  “你還騙人!”牧童卻不依不饒,小跑著跑到蘇冉身邊。

  蘇冉還以為這個小姑娘只是為了跑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子和他辯論,卻不料她上來就直接去拽他的手。一個愣神,就讓之前背在身后的手露了出來。

  這回牧童看清了,在蘇冉的手背上,有一道細細的口子,上面還粘著些乳白色的漿液。

  “哼,還說你沒有想偷牛?手上都沾了我家牛身上痘子的白漿了。我要叫人!”找到了證據,牧童抬起頭來,語氣也變得氣鼓鼓的。

  “哪有的事,誰說摸了牛就是想要偷...哎,你!”蘇冉正準備想個理由解釋,卻看見那牧童已經轉過身準備呼叫還在田間勞作的青壯,趕忙伸出手捂住了牧童的嘴巴。

  “嗚嗚嗚...”牧童嘴嗚嗚著,賣力的想張開來咬蘇冉的手,胳膊也抬起來,就要去扳開蘇冉的手。

  “你別喊,我給你一個天大的好處?!碧K冉連忙壓低了聲音,將嘴附在牧童的耳畔道。

  這句古今通用的哄孩子常用語果然讓牧童安靜了下來,只不過眼睛里望向蘇冉的目光,仍然是在警惕一個潛在的偷牛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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