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風輕塵都留在府中處理幫務(wù),許是真的對牧月上了心,他日日差人送來稀奇古玩,錦衣首飾什么的就更不必說了。
眼下她正看著擺了滿滿一梳妝臺的妝粉胭脂發(fā)呆。
她想起了陸仁賈送的那盒胭脂,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粉身碎骨的躺在了一處不知名的陰暗角落里。
這些東西放在以往都是她想都不敢想,十幾年的光陰教會了她,若想在獵夜那個“人吃人”的地方生存下去,就必須要學(xué)會隱忍,學(xué)會舍棄。
所幸她已經(jīng)脫離了那個地方,再也不會有陸仁賈這樣的無恥之徒來打她的主意了,當然能夠獲得自由很大一部分得益于風輕塵,想到這她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聽說如今官家的小姐都流行梳的凌云髻,遠遠一瞧風姿綽約,牧月想象著這凌云髻的式樣給自己梳了一個,想著也不會有人看見,又換上了風輕塵送來的錦衣。
她用溫水擦過一遍臉,鉛粉胭脂上了個齊全,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一陣開懷,正當她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時,一道身影倒映在了鏡子中。
被人撞破自己的心事,牧月倉皇的想要起身,卻被身后的人按住了肩膀。
她從鏡子中看到風輕塵俯身將頭靠在她的耳朵旁邊,若有所思的呢喃道:“還少了些什么,月妹我來為你描眉怎么樣?”
他的聲音隨著呼吸一同撫摸過她的耳朵,又酥又癢直達心底,她羞紅了一張臉,不可抗拒的點了點頭。
風輕塵煞有介事的拿起一旁的石黛說了句:“閉上眼睛?!?p> 牧月依言閉眼,感覺到風輕塵用沾了石黛粉的狼毫筆在自己臉上來來回回的畫了數(shù)下。
良久他的聲音復(fù)從上方響起:“好了?!?p> 牧月緩緩睜開眼朝鏡子里一瞧,下一秒笑出聲來,兩條眉毛又粗又黑,彎彎曲曲痕跡清楚的表現(xiàn)了畫眉人手法的生澀。
“畫的不好么?我覺得還不錯?!憋L輕塵那張向來對她古井無波的臉上涌現(xiàn)了一點尷尬。
牧月用手捂住自己的眉毛笑道:“輕塵哥哥,是誰教你的?”
這聲“輕塵哥哥”好像曾經(jīng)說過千萬遍一樣,極其自然的從牧月的口中說出,一時間她竟沒有注意到自己對風輕塵改了稱呼。
風輕塵別過臉將手中的石黛放到桌上:“聽人說送這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或者給女兒家描眉最能討得女子歡心?!?p> “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香主大人隨便給女子描眉會被當成登徒浪子的嗎?”牧月輕笑。
“好端端的怎么又叫回香主大人了?”風輕塵看向她:“不是隨便,而是早有預(yù)謀,月妹,成親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聽到他這番直白的話,牧月心中悸動不已,出于謹慎她正色的問:“你心悅我嗎?”
風輕塵抿了抿薄唇:“我先前就說過我與你投緣,不知在我看到你時就想愛你敬你護你的這份心情算不算是心悅于你?”
如洪水決堤一般,洶涌的感情瞬間填滿牧月的整顆心,堅定的聲音在屋內(nèi)響起:“好?!?p> 一瞬間風輕塵的臉上竟出現(xiàn)了幾分釋然:“月妹,我定會竭盡所能的滿足你想要的一切。”
牧月沉浸在幸福中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表情,她詢問道:“哥哥最近怎么樣,我有一段時日沒見到他了,再說你我的事也該知會哥哥一聲。”
風輕塵解釋道:“大哥最近事務(wù)比較繁忙,所幸就住在了我之前置辦的一套宅子里,你我的事于情于理都該同大哥商量,明日我便帶你去見他。”
翌日,風輕塵果真如約帶她去了位于城西的另一處宅子。
牧星正在書房看著手頭上的信件,在看到她和風輕塵一同進來的時侯臉上有片刻的驚訝。
牧星坐在案前欣喜的地說道:“妹妹你怎么來了,快坐下?!?p> 待二人坐好后,三個人就面面相覷了起來,屋內(nèi)靜的連落根針都能聽見。
“大哥,今日我?guī)г旅们皝硎怯幸皇孪嗌?。”風輕塵率先說道。
牧星放下手中的書信,正襟危坐:“什么事,但說無妨?!?p> “大哥,今日我是來提親的,還望大哥成全我和月妹?!憋L輕塵特意加重了成全這兩個字的讀音。
牧星臉上先是一片驚訝之色,沒多久就恢復(fù)成了先前的從容。
“瞧我這個做大哥的一直都在忙著處理自己的事,差點疏忽了妹妹的終生大事?!彼聪蚰猎卵凵裰袔е儐枺骸拜p塵先說的?你也同意了?”
見牧月一臉?gòu)尚?,他心下了然調(diào)侃道:“看來我的好妹妹今日不像是來與我這做大哥的商量,倒像是直接來知會我一聲。”
牧月嬌嗔道:“哥哥。”
牧星看向風輕塵正色道:“輕塵,你我二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把牧月托付給你我也放心,況且你們情投意合,也可謂是天賜良緣了?!?p> 風輕塵表面上一片欣喜之色,誰也沒注意到他暗自成拳的雙手:“謝大哥成全,輕塵定不負所托?!?p> 牧星說:“等換了庚帖,我替妹妹準備好嫁妝,就挑個好日子把你們的事情辦了吧?!?p> 風輕塵隨即接道:“我已經(jīng)找人算過了,下月二十三就是黃道吉日,定在那天如何?”
牧星怔愣了片刻旋即笑道:“如此甚好。”
事情很順利,牧月和風輕塵的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了,但是牧星自始至終沒有離開桌案前,就連二人回府也沒有出去送一程。
牧月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但她并沒多想。
回府后風輕塵便開始操持大婚的相關(guān)事宜,牧月就安安心心的準備當一名新嫁娘了。
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大婚當日,府上熱鬧非凡,處處都掛著紅綢貼著喜字。
一早便有喜婆來替她梳洗打扮,她穿上火紅的嫁衣,洗過臉又絞了面,然后喜帕落下?lián)踝×怂嬛髌G妝容的臉頰。
風輕塵只說自己沒有父母,所以主位上只坐了劉姑姑和牧星二人,拜過天地之后,隨著司儀一聲“禮成”,牧月便被喜婆攙扶進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