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傷人與被傷
楚家,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上,楚云開坐著發(fā)愣,看著身邊的任政和父親談笑風生,實在覺得沒有比這更荒謬的畫面了,哦不,比這畫面更荒謬的是:自己頭一次春節(jié)帶人回家,帶的卻是別人老公。
年夜飯吃完,楚父和任政都有點喝醉了,楚云開不得不讓哥哥楚天闊幫忙把任政架到路邊,而后打了一輛出租車,跟哥哥暫別后,一路往酒店馳去。
在酒店服務員的幫助下,楚云開終于把醉醺醺的任政帶回了房間。真準備離去,任政卻一把抓住了楚云開的手,用力一拉,順勢將楚云開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楚云開掙扎著起身,卻被任政反抓住雙手,死死的壓在身下。楚云開拿腳拼命地抵住床沿,終于從床上挪動著站到了地上,眼看馬上就可以掙脫任政的手,任政突然放開楚云開的手,起身狠狠地甩了楚云開一耳光,楚云開應聲跌倒在床上,嘴唇和嘴角即刻往外滲出血珠。
楚云開被這一巴掌打蒙了還沒清醒時,任政撲上來,又緊接著甩著耳光,楚云開從齜牙咧嘴到毫無知覺,任政沉沉睡去。楚云開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匆匆離開了酒店……
白羽屋內(nèi),窗前的一架雅馬哈電鋼琴前,白羽帶著耳機監(jiān)聽自己彈奏的曲子,纖長的手指幾乎是無意識的在鍵盤上如兩片羽毛一般跳動起落,一邊時不時抬頭,望向朝院的窗。
鋼琴王子顯然有些神似飄忽,頭一回讓什么其他的東西奪走了他對最心愛鋼琴的專注。
《雨滴》——這首曲子太熟了,白羽仍然記得,多年前的那天,依然是在這個屋內(nèi),楚云開第一次聽他彈這首曲子時驚嘆的表情: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么好聽的音樂,我真的是頭一回聽到!”
白羽忍不住微笑;轉(zhuǎn)而眼前又閃現(xiàn)出白天撞見白羽的情景:
“哦,白羽啊。任政,這是白羽;白羽……這……是任政,我……男朋友”楚云開有些遲疑地介紹道。
“還用介紹呢?你的著名鄰居——鋼琴王子白羽,還有誰會不認識嗎?”任政擁著楚云開的腰,拿食指親昵的刮了下楚云開的鼻子,楚云開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
白羽已然如一根鹽柱一樣杵在原地,耳畔只剩下“男朋友”這三個字。
回想至此,白羽無心練琴,合上琴蓋抬頭看向墻上的掛鐘,已過12點。毫無睡意的白羽索性拿上外套出院走走,平復此刻焦躁的心情。
空無一人的小巷,路燈幽暗。正漫無目的地踱著步子的白羽,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云開,”白羽喊著抱著雙膝坐在路口的楚云開。楚云開被嚇到一般猛然抬起頭,晃了了身子想要站起身,卻渾身無力地坐在原地。
白羽一路小跑著站到楚云開面前,“怎么就你一個人,”白羽俯身向前,“坐在地上多冷,快起來吧!”雙手正欲扶住楚云開的肩,助她起身。
一直埋著頭的楚云開抬起頭,露出淚痕未干的臉,嘴角淤青,唇上的傷口透著絲絲血痕。
白羽的表情仿佛瞬間被凝固,蹲下身扶住楚云開的肩問:“這是怎么了?”
“不小心……喝了點酒……摔馬路牙子上了?!背崎_解釋到。
“怎么這么不小心。任政呢?居然也不送你回家?!卑子鸸衷鞯?。
“他頭一回來這兒,送完我估計我還得再給他送回去。”楚云開假作輕松地說道。
“疼嗎?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
一個受了傷的人,不論傷有多重,只要戴上一張堅強的面具,哪怕流血不止他也可以獨自撐到底。
然而,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噓寒問暖的送來柔軟的關(guān)切,這堅強的假面便會潰然冰釋。
楚云開的假面正在一點一點失守,她拼命忍住內(nèi)心翻涌的悲傷與屈辱,淚如泉涌。
“有那么痛嗎?”白羽一臉不忍的問。
楚云開搖搖頭,本想強忍住的哽咽,此時已化成了痛哭。
白羽手足無措地看著哭得像淚人兒似的楚云開,不知道她怎么有這么多眼淚和委屈,強忍住想要把她抱在胸前的沖動,伸出的手,卻只是輕輕落在楚云開的頭頂。
哭過好一陣,覺得沒那么難受的楚云開止住了眼淚,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白羽。
“長這么大,我都不知道你這么能哭,”白羽打趣道,試圖緩解楚云開的尷尬,指著自己的腦袋問楚云開:“這里是不是被裝了一個水壺?”
“嗤”楚云開嗤之以鼻。
“哭好了?”
“嗯?!背崎_點點頭。
“回家?”
“嗯?!背崎_接著點點頭。
白羽小心翼翼地扶著楚云開站起來,坐得太久,腳麻的楚云開跛了下腿,扶著白羽搖搖晃晃站起來,瑟瑟發(fā)抖。
此時白羽才發(fā)現(xiàn)楚云開只著一件洋裙套裝,趕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楚云開披上,低頭間,卻恍然發(fā)現(xiàn)幾縷撕裂的裙擺不協(xié)調(diào)地在裙子邊緣懸吊著。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白羽停住幫楚云開整理外套的手,怔怔地問。
“沒有?!背崎_謊稱道。
“發(fā)生了什么事?”白羽堅持道。
一絲驚恐從眼中掠過,楚云開機械地搖頭。
“不相信我嗎?”
楚云開無言的看著白羽,心里卻已經(jīng)回答道:“怎么會不相信你呢?你是白羽??!”
白羽亦無言地望著楚云開,心里吶喊著:“你若相信我,就讓我來替你分擔吧,因而怕對方尷尬而無法說出的心事、因為怕對方有負擔忍住不說的委屈。”
“為什么不能說???他是白羽啊!”楚云開內(nèi)心在掙扎?!罢且驗樗前子?,所以才不能說??!說完你要讓他怎么辦呢?”
沉默了半晌,楚云開沖著深情肅穆的白羽露齒一笑:“沒事啦,真的。就摔了一跤?!?p> 白羽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回家吧,很晚了?!?p> “我這個樣子不想被爸媽看見,所以跟他們打過電話說不回去了?!?p> 白羽點點頭,“你睡我床?!?p> “不過,我確實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么?”白羽疑惑的問。
“我……剛和任政分手了……”
白羽心里一震,佯裝鎮(zhèn)定的問:“沒事嗎?”
“沒什么事,就是……在酒店說了很多我家的壞話……我爸媽應該多么慶幸,女兒可以高攀上像他這么厲害的有錢的人;我應該多么感激他,應該要為他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楚云開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得又掉下兩行淚,“所以分手了,他這么個高富帥,堂堂部門老總,我高攀不上?!?p> 白羽心疼地摸了下楚云開的頭,“工作要重新找了?!?p> “嗯,我想趁這機會正好先休息一段時間,養(yǎng)好精神開春找份好工作。”
“嗯?!卑子瘘c點頭。
安頓楚云開睡下,已凌晨兩點。
白羽望著熟睡的楚云開,一臉擔憂,抓著手機的拿起又放下,放下又重新拿起來,在聯(lián)系人了找出項遠的電話,在閃爍的光標后打下了一行信息:“睡了嗎?白羽。”
“大年三十兒的誰睡這么早,”項遠秒回。
“出來聊聊?”白羽回信道。
露天電影院的舞臺中央,白羽和項遠并肩而坐,皎潔的月亮如一只圓盤,銀線似的光從盤中傾瀉而出,灑在兩張輪廓分明的臉上。
“這么晚出來聊什么?”項遠將搓了半天的手放回上衣兜里。
“很擔心云開,”白羽幽幽說道。
“呼……”項遠長長地吐了口氣,夜空中空氣中呼出一口白氣,視線穿過露天電影院中央荒草叢生的老舊石凳,穿過正對著舞臺的白羽家的半陽臺,落在黑漆漆的院子上方。
“我……知道……我很混蛋?!背聊季玫捻椷h終于開口。
“你知道你不是……我們也都知道,”白羽回答。
“我是。”項遠斬釘截鐵地說道,一邊轉(zhuǎn)向白羽,“你知道……”項遠猶豫著,整理著思路和話語,“三年前,你告訴我說因為爸爸不到30歲時就因為心臟病去世,你知道自己有天會和你爸一樣,”項遠張開的手掌停在胸前,緩緩拳起后又放回了上衣口袋中,“……讓我照顧云開,做那個可以讓她依靠的人……”項遠艱難的頓了頓,“說真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真不知道當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聽了你的話……也許,就因為你是白羽吧,鋼琴王子白羽。”項遠從衣兜抽出雙手,撐在身體兩側(cè)。
“對不起,對不起……”白羽眼里全是歉意和話語,卻只字未提。
“不過,白羽……”項遠轉(zhuǎn)頭看著白羽的眼睛,“就不能把事情直接告訴云開嗎?讓她自己決定。說不定她并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已經(jīng)將視線轉(zhuǎn)向正前方的白羽已經(jīng)緩緩搖頭,腦海中浮現(xiàn)父親入葬前,哭喊得似乎連心都已經(jīng)碎掉了的母親。
“不是脆弱……是心都好像竹子開花一樣突然碎成一瓣一瓣,自己能聽到聲音,吸入和呼出的空氣都成了一把一把刀子,在胸口來回劃拉,痛得意識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可理智卻清醒得可怕,神經(jīng)卻根根抖動得像暴雨中的蛛絲。
這種感覺,我不希望任何人經(jīng)歷,比這更不想的,是連累云開。無論一個人多么珍惜另一個人,如果他早早地就不在了,這稍縱即逝的珍惜又有什么意義?只是白白耽誤了人家的青春……”白羽眼神跳動,眼圈微紅,雖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看著久不言語的白羽,項遠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法說服他的堅定,而自己也無法無視云開對白羽的感覺,坦然做她的騎士。
項遠從臺上跳下,勾著腦袋立在白羽面前,腳在地面上隨意扒拉著一個石塊,良久良久,項遠側(cè)身將石塊從腳底下飛踢出去,石塊在夜色中飛滾了一陣,清脆地落在圍墻的某個角落。
“對不起,”項遠了然白羽本次深夜約談的目的,然而對于兄弟的要求,他卻認為自己無力為之,“只要不是云開……”項遠嘎然而止,拍了怕白羽的肩膀,“天都快亮了,回去吧,初一了,新年快樂……話說,我們倆昨晚算是一起跨年了嗎?……唉,長這么大第一次跟人單獨過跨年,沒想到是跟你。”
兩人一路打趣聊著往家回。
回屋都白羽在床前的軟凳上坐下,凝視著熟睡的云開,唇邊的裂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嘴角的淤傷卻比昨晚更顯淤青。白羽纖長的手指在云開的傷口邊緣處輕觸著,直至視線模糊,昏沉睡去……
和暖的陽光透過白色紗簾調(diào)皮地在屋內(nèi)、地板上、白羽和云開的臉上跳躍著。忽然而至的嗡嗡聲打破了這晨間的寧靜,趴在床邊熟睡的白羽驚醒后,掏出口袋里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王磊”。
白羽轉(zhuǎn)身出門,“喂,早啊小王?!?p> “嗯,早!抱歉白羽哥,這么早打電話,吵醒你了吧?!毙⊥跚敢獾?。
“沒有沒有,我一般習慣早起,公司有什么事嗎?”
“哦,是這樣的,昨晚劉總很晚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怕打擾到您休息所以打給我了。劉總囑咐我今天一早給先給您打電話說一聲,晚些時候他會再給您電話細說這事兒。劉總說是要麻煩您動身去趟香港,H集團張總得知女兒是您的粉絲,想邀請您作為重要嘉賓參加女兒的婚禮晚宴,當然,如果……如果您能現(xiàn)場為他們演奏一曲以示祝?!透昝懒恕!毙⊥跤行┍鸟R亂式的一口氣說完。
“哦,H集團的張總嗎,贊助過我們很多次活動呢,人也很好。”白羽本來說話就慢,電話那頭聽起來火急火燎的小王歉意地插話道:
“今天大年初一哈……。”
“嗯,我知道了,沒關(guān)系,我馬上收拾行李?!卑子鸫鸬馈?p> “哎喲,不好意思辛苦白羽哥了!抱歉讓您不能在家陪白媽媽過年了!麻煩幫我跟白媽媽說聲對不起啊?!?p> “沒事,你不也一樣么,我們回頭見吧,新年快樂。”白羽掛掉電話轉(zhuǎn)身回屋。
一臉倦容地白羽依著門,陷入沉思,良久后,白羽滿是擔憂的臉上忽而露出一絲笑容。熟睡的楚云開此時已蘇醒,瞥見站在門口的白羽,揉著眼睛問道:“啊,早!幾點了?干嘛一直站在門口?你該不會就這樣站了一夜嗎?”
白羽笑而不語,坐到床頭,“愿意跟我去香港過年嗎?”
楚云開一臉錯愕地看著白羽,“香港?現(xiàn)在?”
“嗯,臨時一個活動,”白羽怔怔地看著云開,像宣布什么重大決定似的,又向楚云開說道,“跟我去香港過年吧!”
“失戀,失業(yè),無臉回家見父母,”楚云開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氣來,喃喃道:“暫避香港?……我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了?!?p> “答應了?”白羽喜出望外。
“嗯?!背崎_點點頭。
白羽隨即電話小王,告知需攜人前往,報完身份證號碼后,長吁了口氣。
站在衣柜鏡子前的楚云開摸著下巴一臉愁容,“還得要回去跟爸媽說聲,還要拿行李證件,我這樣子怎么回家……”
白羽靈機一動,想起自己演出時備用的化妝包,俯身在雜物欄內(nèi)翻找出來遞給楚云開。
“哈,連這個你都有?!背崎_笑道,一邊接過來,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搗鼓半晌之后,終于磨磨唧唧地出來了。楚云開指著自己白墻一樣的臉,半尷尬半自嘲地問白羽,“怎么辦?能出門嗎?你要是想現(xiàn)在收回邀請假裝不認識我,我也能理解的?!?p> 白羽露齒一笑,“挺可愛的?!?p> “切!”楚云開一副完全不信的模樣,轉(zhuǎn)身到衣柜前,“沒轍,至少傷都蓋住了,可以有臉回家見爹娘了?!?p> 家門口,楚云開整理了下衣服,發(fā)現(xiàn)幾縷破爛的裙擺,愣了一下,彎腰把破的裙擺分成兩縷打了幾個結(jié)后,推門進屋。
“哎呀我的媽呀,”門口正與開門的楚爸,驚嚇中不禁往后倒退了兩步,“大清早的你刷這一臉白干是要干嘛?有戲班兒要拉你去唱大戲還是怎么著?”楚爸驚魂未定,看著女兒好氣又好笑。
“昨晚睡得晚,黑眼圈太重,只能這樣兒了。”楚云開假裝輕松地笑道,“爸,我媽呢?”
“你媽去杜娘家借言去了,這兩人估計又是聊上了。”
“哦,爸,我想跟白羽去趟香港,”楚云開有點心虛得看著老爸,“公司臨時安排活動……”
“噢,大過年的,怎么能讓白羽孤零零的自己一個人在外地,”楚爸沖云開點點頭,“你快陪白羽去吧,你哥整好今天晚上到家,所以不用擔心我和你媽?!焙鋈幌肫饋硎裁?,楚爸疑惑地問道:“任政怎么辦?”
“啊,不用擔心他,他正好有急事要回公司?!背崎_胡亂編道。
“嗯,那你去吧,快去收拾行李。回頭你媽回來我跟她說?!?p> 楚云開點點頭,一臉感激地看著老爸,回屋收拾好行李后,跟老爸道別,隨后,同白羽風塵仆仆飛往香港。
酒店里,午后的陽光撒在狼籍的地毯上,酒醒的任政起身坐在床沿,頭疼欲裂,他輕哼了一聲,雙手支在腿上抱住發(fā)疼的腦袋。地上四散的珍珠闖入眼簾,他認出是自己送給楚云開的手鏈,隨著昨晚醉酒后的碎片記憶慢慢完整,任政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驚恐不安。他撲倒在地板上,翻找出手機,慌亂地撥出楚云開號碼,對方卻迅速地掛斷了;再撥,依然如此,重復數(shù)十次,結(jié)果都一樣。任政氣急敗壞,將手機狠狠地砸向墻面。
坐在酒店床沿的楚云開心亂如麻,一連按斷了數(shù)十個任政的電話,氣惱地不知如何是好,咬著嘴唇坐了半晌,她撥通了老媽的電話,“媽……哦,爸跟您說過了……,是的是的……我已經(jīng)到了酒店了……對,晚上的活動……媽,呃……我手機充電器忘帶了……不過不用擔心,我會一直跟白羽在一起……嗯,嗯,所以你跟爸說一聲……嗯,如果打我電話關(guān)機的話,沒什么事,只是電池沒電了而已……嗯,如果有什么事打白羽的電話就可以找到我……嗯……媽,您有什么想要的禮物嗎?……好吧我自己看著買吧……哎呀知道了,不會亂花錢的……主要,也沒有多少錢可以亂花啊……嘻嘻嘻,好的,再見媽,有事找我記得給白羽打電話……嗯,那我掛了哦……”
掛掉電話,白羽松了口氣,長按關(guān)機鍵,連電池也扣下來,一并扔在床上。
X市的酒店里,任政使勁回想楚云開家的地址,卻一無所獲,他氣惱地捶著頭。忽然白羽的臉閃過他的腦海,他旋即抓起座機撥通大堂,言稱自己是白羽的客人,昨晚喝醉了,電話落在白羽家,現(xiàn)在一時想不起具體街巷名稱,只記得在附近。
確實酒店離白羽、楚云開的小院不遠,大堂服務生對于附近住的這位著名鋼琴家也略有耳聞,但坦言不知具體地址,說幫其打聽一下再回電。過不多久,大堂來電,將打聽到地址,告知于任政。
任政迅速出酒店,打了輛車,把地址遞給司機后,補充道,“麻煩師傅先幫我找個賣酒的地方停一下吧?!彼緳C師傅心領(lǐng)神會的說好。
楚云開家門口,任政拎著兩瓶白酒敲了敲門,楚爸應聲開門,驚到:
“噢,任政怎么來了?不是說公司有急事要回去嗎?”
任政隨機應變地答道:“對,臨走前想起特地給您買的酒,所以給您送過來?!?p> “哎喲,這孩子這么客氣,還買什么酒啊,進屋坐坐吧,喝口茶,要不吃完晚飯再走?”楚爸一邊說,一邊向廚房喊道:“老太婆,任政來了!”
楚媽在圍裙上擦著手跑出來,“你來啦,晚上吃口飯再走吧?”
任政推說急著回公司,匆忙跟二老道別后欲離去。楚媽喊道:“哎喲,稍等我一下孩子,”楚媽轉(zhuǎn)身跑進廚房,拿出一袋臘魚塊,“剛煎好的,你帶著路上吃?!?p> 辭謝二老后,任政拎著魚塊向巷外走去。心想,如果二老知道自己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寶貝兒女的,還會對自己這么客氣和關(guān)心么?這么想著,也自覺得有些后悔和羞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