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救人
老板點了點頭,小聲道:“是啊,聽說死了五六天了,兩邊的親人都知道了,但是沒發(fā)喪。這咱也沒瞧見,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老板說著又坐回原處,拈起酒盅,“滋溜”了一口,舒暢的打了個酒嗝。
靈兒不想給老板惹麻煩,沒再多問,也沒提今天看到的事,將傘晾在檐下,就跟老板打了個招呼,回屋了。
屋里,大川兒的洗澡水也快放好了,一見靈兒來,動作更麻利了。
“大川哥,我想寫封信,借筆墨用用行不行?”
“行,那有什么不行的?!贝蟠ㄍ纯斓膽?yīng)著。
這小姑娘住進(jìn)來三四天了,乖巧可愛,白白凈凈,一副人見人稀罕的樣子。
大川跟著胖老板當(dāng)小二這些年,也算閱人無數(shù)了,卻是第一次遇到怎么看怎么都順眼的人。
這幾天,倒是挺羨慕樓上那個“生了病”的公子哥的,能有這么個討人喜歡的妹妹,多好啊。
不一會他就放好了洗澡水,又給靈兒拿來了筆墨紙硯,合上門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靈兒泡在舒適的溫水里,卻是有點坐不住。
雖然自己不是什么好心人,但既然碰上了,也總不能假裝沒看見吧。
看那兩個人下黑手敲暈小乞丐的樣子,靈兒就覺得這事兒要是放任不管,這小乞丐怕是要兇多吉少。
奈何這兩個人說自己是江府的人,落腳的巷子也確實緊挨著江府的后門,這個就有點麻煩了。
報官是不用報了,人家就是官。
可是這官就算不好好為民做主,那也應(yīng)該忙著吃喝玩樂啊,就算貪贓枉法,也礙不到小乞丐身上去啊,抓她干嘛呢?
他們說就是為了徐夫人抓的?既然能告訴表夫人,那是因為要抓人的這個事,徐家人都知道了?
可徐夫人既然已經(jīng)死了。為何又要抓人呢?陪葬嗎……礙于制度禮法,所以要偷偷進(jìn)行?
可那也沒有必要秘不發(fā)喪啊……靈兒想不通。
她從浴桶里爬出來,換好衣裳,在桌邊坐了下來。
提起筆,狀若狗爬的寫了一封馬屁不斷,錯字連篇的信。
信里大致將自己出門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又說了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
囑咐落圄天看在自己也是舍己救人的份上,一定要去救自己,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后一定好好聽話云云。
最后她將信紙裝進(jìn)了一個信封里,又在信皮上寫了不甚入目的四個大字“哥哥親啟”。
自覺滿意的點了點頭,才又惆悵的在桌子旁坐下發(fā)呆。
一直坐到下午,她才打著傘,又去街上,尋了間鐵匠鋪子,買了柄匕首。
回來碰到大川兒的時候,靈兒將信和五個銅板一并交給他道,“大川哥,我一會兒要出門一趟,這封信麻煩你受累先存著,要是我明早沒回來,就請你交給我哥哥。要是我回來了,你就幫我直接扔火里燒了就行了?!?p> 大川一聽就有點著急,“你這是要去哪啊,大晚上的,還能不回來?”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個特別厲害的鬼修,我今晚要去捉鬼呢,只不過這次我要捉的這只鬼也有點厲害,所以呢,我提前給我哥留封信,萬一有啥事,也好讓他找人去救我。我這偷偷走,不也是怕他擔(dān)心嗎?”
“什么,你這么小,是鬼修?”
大川顯然有點不相信,繼而恍然大悟道:“你該不會是要去百磨村,去對付那個總回婆家的白骨娘子吧?!?p> 靈兒立刻裝作高深的給了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點了點頭。
“這可不行,這也太危險了,還是留給大一些的鬼修去做吧,你還這么小?!?p> 大川兒有些緊張的看著她,連連擺手,把信連同五個大子兒全都推了回來。
“沒事,我就先去看一看。一看打不過,立馬就回來了,這封信完全就是以防萬一的,基本用不上,大川兒哥不用擔(dān)心?!?p> “三十里呢,你怎么去?”
“我有辦法的,快的話,今天半夜興許就能回來?!?p> 靈兒肆無忌憚的吹著,瑩潤的小臉上滿是胸有成竹的篤定。
大川兒擰著眉頭,勸了半天,還是沒用,只好揣著信囑咐她:“萬事小心,要是瞧著打不過,最好連面都別露,就趕緊回來?!?p> 靈兒心生溫暖,認(rèn)真點了點頭。
傍晚出門前,雨總算是停了,可是天上還是烏云濃重,感覺隨時還能再下的樣子。
因為下雨泥濘,店里也沒什么食客,老板正喝得微醺,歪在柜臺后面,胡亂打著節(jié)奏,輕聲哼起了小曲兒。
大川兒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靈兒出門的時候還親自送了出來,又叮囑了幾句,方才作罷。
靈兒一路繞著水坑,不一會就到了關(guān)人的巷子口。
她若無其事的圍著整條巷子轉(zhuǎn)了一遍。最后爬到了巷子里的一顆歪脖子樹上等天黑。
巷子里的這顆歪脖子樹,離那個院子有點遠(yuǎn),但是這已經(jīng)是最近的藏身之處了。
只身在人門前晃,更容易惹人懷疑。
靈兒就這般等著,一等就等到了夜深,原本盼著院子里能有人出來,最后也沒盼到。
靈兒混江湖有點三腳貓的功夫,打架不成,翻墻還可以。
這會兒眼看已經(jīng)都亥時了,估計就算院里留了看守也該都睡實了,于是將腰帶解下來,栓在匕首后面,又將匕首楔進(jìn)墻縫里,踩著匕首翻上了墻頭,一拽腰帶,把匕首撈在了手里。
貓一樣從墻頭跳進(jìn)了院子里。
屋里黑黢黢的,也沒點燈。
靈兒有點小確幸,沒人守!
她躡手躡腳的順著墻根,滑到了紙窗旁邊,用小指沾了吐沫,輕輕捅了個窟窿。
今晚本就沒月亮,這屋子里就顯得特別暗。靈兒盯著窟窿眼往里面瞅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角落里好像是綁著幾個人。
但是卻沒敢冒然進(jìn)去,她又溜到東屋墻根下,故技重施的往里面打量了半天,確定那是間空屋,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真的沒人守!
她沒撬開西屋的門鎖,只好用匕首強(qiáng)行破壞了窗戶,從窗子跳進(jìn)了屋里。
摸了懷里的火折子將屋里的小油燈點了起來。
昏黃的小火苗將屋里殘破的輪廓勾勒出來。
這里與其說是個屋子,不如說是個廢棄的庫房,早年盤的大炕,已經(jīng)被徹底的扒掉了。只剩下墻根的一圈痕跡。
臟兮兮的墻角里,縮著四個身形瘦小的身體,上半身都套了麻袋,只露出腰以下的部分,光看褲子和鞋子,像都是小乞丐。
他們聽見屋里有人進(jìn)來,全都擠在了一處,互相擁擠著打著嘚瑟,看起來害怕極了。
靈兒趕忙快步的走了過去,揪開一個麻袋,定睛一瞧,卻被嚇得退后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