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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的奮斗日常

第四章 讀書讀到哪里去了

咸魚的奮斗日常 詞不韻 2119 2020-05-06 08:55:50

  勞動課在南珠二中有一段歷史了,剛建校時,師生一起去田里耕作生產(chǎn)部分糧食自給;城市化擴張以來,附近的耕地鋪路的鋪路,建樓房的建樓房,起商鋪的起商鋪,勞動課的內(nèi)容變成義務打掃校園周邊的街道,清理路邊電線桿上的小廣告之類。

  周而復始,南珠二中被搬遷到郊外,又一次置身于魚塘和荒廢田地之間。鑒于學業(yè)加重和社會生產(chǎn)的發(fā)展,學校并未堅持讓學生“以農(nóng)為本”繼續(xù)耕作,而是收窄了勞動課的時間限制:

  一周一節(jié),每6個班輪流處理校園雜務,包括但不限于:菜園和植被除草、掃校道、修建校道旁的灌木。

  高一(1)班由勞動委員領到學校后勤處的倉庫,其他5各班陸續(xù)趕來。降溫后,南珠的太陽即便不似先前火辣,曬一段時間,身體和皮膚會有燥熱的不適感。

  各班勞動委員在學校職工處簽到和認領工具間,6個班的人群里夾雜著窸窸窣窣的抱怨。

  “高一(1)班的,高一(1)班的同學——”學校職工扯著嗓子,陳述本次勞動課的任務和注意事項。而大部分人平常連課堂上老師邏輯清晰的知識講解都不用心聽,何況學校職工不夠優(yōu)美的遣詞造句。

  重復兩遍,學校職工把學生領到他們負責的區(qū)域,就轉(zhuǎn)身去忙自己的本職工作了,等勞動課結(jié)束才過來驗收。

  “學??烧鏁阌??!币粋€鋤頭落地,連根帶土拖出雜草,李唐生疏地調(diào)轉(zhuǎn)鋤頭,敲碎附著在草根上的大土塊,然后勾起雜草置在小組既定的收集點。一套動作下來,她表現(xiàn)得氣喘吁吁,明明沒有汗,把鋤頭杵在地上,手背一個勁地往脖頸抹:

  “打發(fā)我們這些免費勞動力來除草,能節(jié)省下不少錢呢?!?p>  “就是就是?!被煸谕粋€小團體的女生應和說,她刨了半天的泥土,留下不小的土坑,倔強的野花僅僅傾斜著,粗大的根部根植于大地的更深處,“有這時間用來學習不好嗎,打發(fā)我們來干這破活,又臟又累,太陽還那么曬……我們以后又不干這行?!?p>  幾分鐘的勞動,讓拖欠了數(shù)道英語作業(yè)的她迸發(fā)出“學習熱情”,幸虧老師不在旁邊監(jiān)督,否則會發(fā)現(xiàn)本世紀最有效率的學習方法——學生聽不進課時,差使去干活,幾分鐘的勞動,換來幾十分鐘的學習專注——古代學子的“耕讀”原來不乏一定的道理。

  寧瀟湘戴著手套,蹲在田地里,不復平常的優(yōu)雅作風,雙手拽那莖粗野花,稍微用力一拔,整株野花安詳?shù)靥稍陔s草堆里。

  小組的大半成果要歸功于她那雙污漬斑斑的手套,寧瀟湘對李唐的說辭全然不信,從效率的角度上看,專業(yè)的學校職工較她們這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學生強多了。學校為了省那么點錢,驅(qū)使學生勞務,懈怠了學業(yè),豈不是本末倒置,下面節(jié)流,上面收緊了財源?

  李唐只是逞口舌之快罷了。

  認識得久了,寧瀟湘逐漸意識到,她和李唐,乃至整個小團體,鮮有共同語言,混在其中的緣由,僅剩下功利性的阻擋追求者。幾次嘗試挑起話題,因為興趣相差,顯而易見地失敗了。

  繼續(xù)留存在這個小團體里,只剩兩個竅門:象征性地附和,以及避免引發(fā)爭議。

  “賢啊,救命!”男生這邊,不乏叫苦連連者。胖子扶著鋤頭柄,第十六次在陰涼處歇息,右手上磨出了繭子,“我倆換換?!?p>  “哦?”余賢饒有興致地看他,脫下手套,問,“剛發(fā)工具的時候,你不是急著同楞嚴換鋤頭嗎,反悔了?”

  唐楞嚴揮動鋤頭翻出雜草,胖子的手套被一個前來哭求的女生換走了,“你剛才沒注意到,胖子一鋤頭磕在泥土邊的石磚上,可把他震的?!?p>  拔草這種機械勞動,余賢分一點精神留意,大腦一刻也沒閑著,斟酌《朝如路人暮成友》的劇情走向。

  墨子秋和趙夢華的第二人格間甜蜜日常與同“岳父岳母”的斗智斗勇,洋洋灑灑敘述了10萬字,劇情發(fā)展后頸不足,是時候著力描寫新的矛盾和情節(jié)沖突了。

  擁有較為詳細的大綱,本可以沿著既定路線添磚加瓦,偏偏連載了一段日子,他在網(wǎng)文上有了進一步的認識,持著挑剔的眼光分析大綱,一下揪出個大問題。

  老二刺猿小說網(wǎng)的主流作品往往是輕松的,節(jié)奏快的,主角由開局到完結(jié)一路高歌猛進的,還有男女主角的戀情甜到發(fā)膩的。余賢一個“舊時代的網(wǎng)文寫手”,盡管在大綱創(chuàng)作時極力避免文青情結(jié),依然習慣性地把現(xiàn)實邏輯套上妄想小說——

  仰仗墨子秋的精心照料,趙夢華高冷,嚴肅的第一人格突然恢復了。任何一個正常的女生,都不會輕易接受和一個陌生男子同居的事實;并且第二人格下,她在墨子秋面前的撒嬌、嬉鬧和耍小性子,統(tǒng)統(tǒng)清晰地烙印在腦海中,如此羞恥的過往,叫趙夢華怎么面對他人。

  男主是通情達理的,與趙夢華和他的家長商量好,對外宣稱兩人和平分手,“從此”不再有交集,偶然在走廊里碰面,趙夢華和墨子秋默契地裝作沒看見。朝如路人暮成友,一個循環(huán),意外結(jié)成的朋友,又意外變回了路人。

  一切回歸如常,趙夢華再一次背負起學業(yè)、學生會工作和家里的三重壓力,墨子秋沉浸在他那上課—開店的平淡日常里。

  雖然在余賢的“操盤”下,兩人會再次走到一起,可從分離到復合,中間相差了十萬字的內(nèi)容,讀者會不會買賬?有沒有可能,讀者大呼劇情劇毒,紛紛棄書?

  余賢一時半會想不出妥當?shù)慕鉀Q方法,與胖子交換了勞動工具,操起鋤頭,正要刨地的瞬間,訓斥聲自身后傳來,三名男生回過頭看,是路過巡視的學校職工在抱怨:

  “你們這些學生啊,讀書讀到哪里去了。大蔥和雜草,怎么會分不清呢?”職工心痛地看著雜草堆里橫尸的大蔥。

  肇事學生噘著嘴,校服的衣領和袖口有淡淡的污漬,他推了推眼鏡,滿不在乎道:“書里又沒教!再說了,我是要讀大學的,分清大蔥和雜草,對我高考有半點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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