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鳶魄！住手！
青靈大聲呼喊著，可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她只能看著紅衣女子一個個手刃那些一直祈求女子留他們一命的百姓，看著女子將一座座城變成修羅場，看著女子的眼里慢慢失了原本的情意。
站在青靈前方的女子停下前進的腳步，她一個揮袖，便換了一襲喜服，她回首看青靈，眉青比春柳，眼若水杏，鼻膩鵝脂，女子慢慢轉過身子，衣裙上的鎏金印著微光熠熠，她細細打量一下自己的裝扮，幽幽開口，吐氣如蘭，“這才是我們?！?p> 青靈泫然欲泣，伸出手想拉住女子，慕容無妄卻在此刻站在了女子身側，一樣刺目的紅色，比血更勝。
他摟住女子的肩，疼愛之意盡顯，他看著青靈道：“來吧，讓我們完成我們的霸業(yè)，鳶魄，回來吧！”
青靈一邊搖著頭，一邊奮力朝后跑去，可慕容無妄和鳶魄的聲音卻在她耳里越來越清晰，那聲音似乎變成了一雙手抓著她的腳腕，讓她怎么都跑不出那聲音。
“秦殤救我！”
青靈驚呼著睜開眼，一旁的秦殤還來不及說話，青靈就撲進了他的懷里，擁抱之力重仿佛要把自己陷進他身體里躲藏起來。
秦殤顫抖著手撫過青靈的長發(fā)，此刻他的心很軟，軟的這個女子只要一個皺眉他就會心痛，他擁緊青靈，什么話也不問只是靜靜聽著她的抽泣。
直到照在身上的溫暖已經(jīng)換做了冰冷，青靈才從秦殤懷里抽出，秦殤在青靈床榻坐下，抬手為她擦去還未干的淚漬，望著她的眼里，憐惜游走，青靈握住秦殤的手，說道：“小和尚，如果我很壞很壞，你還會陪著我嗎？”
秦殤答：“你？就你，傻青靈，你怎么會壞，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帶著你修行。”
青靈忍住即將泉涌的淚，哽咽道：“小和尚，你聽我說，寧娘是很久之前，慕容無妄從我身體里抽離出來的情魂，沒了情魂，我就沒有了七情六欲，沒有了血肉，只是一個。。。一個被他操控的玩物，做了很多壞事，很多。。。我。。。我。。。我不是那么干凈，我不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青蛇，小和尚，你。。。還會陪著我嗎？”
秦殤眼里的淚光忽閃，他淺笑著擦拭去青靈的眼淚，“你也說的是之前，而且你是因為慕容無妄那個鬼東西，和你沒關系那些事，現(xiàn)在寧娘和你歸于一體，也算得了其所，你不要再自責，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弄清楚慕容做這些事情的用意，我們要拯救百姓呀?！?p> 青靈含著淚點點頭，“我現(xiàn)在記起的東西基本完整了，我很害怕那些記憶，太嚇人了，妖宗，這個身份太重了。”
秦殤拍拍青靈的頭，寵溺地沖她笑道：“哇，原來我的小跟班是妖宗呀，聽說妖宗都消失好久了，原來一直跟我身后呢，那我面子可大了！”
聞言，青靈不由破涕而笑，她捶一下秦殤胸口，手還未離去就被秦殤溫柔握住緊貼胸膛，他的心跳很平穩(wěn)，讓人安心，秦殤淡淡道：“我一直在，不管發(fā)生什么，不管你是誰，你在我眼里都只是那個沒有名字、在廚房里偷燒餅的小蛇妖，那個。。。我想一直陪著的人?！?p> 青靈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嗯！我想去找慕容無妄，你陪我去好不好？”秦殤沒有說話只是將青靈摟入了懷，青靈擁緊秦殤，莞爾。
小橋流水，草翠花紅，偶有白燕飛過嘰喳，愜意，怕是最合適不過的形容詞。
慕容一副君王姿態(tài)站在小橋上看著遠方的群山，身后的白弦恭恭敬敬地為他扇著風。
他回頭看一眼白弦，后者立即停下動作，小婢女一般弓著身子等候慕容說話，見此，慕容饒有興致地一把摟住白弦如柳條的腰肢，將她的身子與自己緊緊貼合。
女子瞬間粉面含羞，他的手撫過女子的腰帶，修長的手指勾住連結處，輕輕一抬指，腰帶就松了一分，他正準備繼續(xù)動作，藤林就匆匆來報，秦殤和青靈兩人正在廳堂等候。
慕容聞言，喜笑顏開，他粗魯?shù)赝崎_白弦，便急忙趕往了廳堂。
走到廳堂門口，青靈綽約多姿的背影一入目，慕容的眼里便滿溢了激動，他停下步子，身子面向藤林道：“藤林，快看看，我的模樣可好？”
藤林恭敬地朝慕容行個禮，“公子人中龍鳳，一表人才，儀表堂堂，玉樹臨。。”
他話還未完，慕容就哭笑不得地擺擺手示意藤林下去，他精心整理一下衣衫與發(fā)冠，便踏著快步進了廳堂。
聽到腳步，青靈立馬回頭，慕容入眼，他的模樣立即與夢中那個一襲喜服的男子重疊了起來，甚至夢中他說的“完成霸業(yè)”都突然響在了耳畔，這一切都讓青靈感到不適。
慕容走到青靈面前，眼神完全沒有掃到秦殤，他眼里唯有她，慕容欲伸出手抓住青靈的臂膀，可對方即刻警惕地后退了幾步，和秦殤緊緊貼在一起。
見此，他不禁攥緊了拳頭，但面上還是溫潤如初，“想起了吧，沒關系，想起就好，旁的，以后我們多的是時間可以好好說。”
青靈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時間和你這種變態(tài)一起談，現(xiàn)在我有話直說，你到底想干嘛？”
慕容仰天一笑，轉而玩味地看向青靈，“自然是完成我們還沒有完成的霸業(yè)，鳶魄，你玩夠了，躲夠了，該回到我身邊了。只要你回來，”他看一眼秦殤，“其他雜物我可以不追究?！?p> “回你身邊？慕容無妄，你是不是失憶了？我雖然對突然記起的東西還不能理得很清，但是我還是清清楚楚記得，你，只是我一個侍從！一個下人！和我平起平坐，你配嗎？”
青靈語氣里滿是嘲諷，她一字一句都像在剜慕容無妄的心，句句都讓他淌血。
慕容還是如初的笑，他道：“你忘啦，鳶魄，我們已經(jīng)成親了，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怎會是侍從？”
“不要叫我鳶魄！鳶魄已經(jīng)死了！我是青靈！當時是你的奸計，否則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你這個登徒子！”青靈道。
慕容無所謂地一笑，他看向秦殤，問道：“你知道嗎？以前的鳶魄，哦不，青靈，有多妖嬈，多迷人，想必她的滋味你還沒有嘗過吧？真是可憐?！?p> 秦殤也是淡笑，他握緊青靈的手，“我要的是青靈的心，不是服從，不是控制，我和你不一樣，收手吧，慕容，不要一錯再錯！”
慕容卻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一邊大笑著一邊道：“心？誰人不知我，慕容無妄，控魂之術了得，多少心，我都能得！”話畢，他朝一邊站著的小妖張開手掌，小妖身子一陣抽搐過后，立刻爬走到了慕容腳前，再抬頭，小妖已是白瞳，靈識全無。
慕容輕聲道：“去死?！?p> 下一刻，小妖慢慢起身，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脖頸奮力一扭，小妖便一命嗚呼。
慕容得意地看著地上死去的小妖，“看到了吧，沒有人能逃過。。。對了，包括你們的尋真大師。”
他話音剛落，尋真大師就由兩名小妖壓著進了廳堂，雖還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可眼眸全然沒有神采，走路的動作也是十分僵硬，與木偶無異。
見到尋真，秦殤的情緒猶如干草遇火，原本的隱忍蕩然無存，他惡狠狠地抓住慕容無妄的衣領，對方輕蔑的淺笑更是直觸他的逆鱗，他將慕容無妄用力摔到地上，但打出的拳頭還沒有碰到對方，他的手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尋真一把握住。
秦殤原本的氣焰瞬間消失，他看著雙目空洞無神的尋真，小心問道：“尋真伯，我是秦殤啊，你看看，你醒醒呀！”
尋真依舊是面無表情，他木訥地斜睨一眼慕容，后者的手輕輕一揮，他立即將秦殤扼頸提起，力氣之大，必要致人死地。
青靈趕忙沖到慕容無妄身前，大吼道：“你到底要什么！你放了他們呀！”
慕容眼里滿是無辜，他一邊拍拍身上的塵土，一邊道：“我還能做什么？你剛剛看到了，是秦殤要殺了我，我多無辜呀。鳶魄，你不要怪錯了人。”
青靈看一眼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秦殤，一行淚順著臉頰流下，冰冷刺骨，她“咚”地一下跪在慕容無妄身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擺，求饒道：“求求你，無妄，我求你，放了秦殤吧，你要做什么我都聽你的。。?！?p> “不。。。不可以。。。”秦殤奮力擠出一句話，可身子被尋真禁錮，完全不能動作。
慕容無妄溫柔地伸手扶起青靈，為她細心拍去裙擺上的污垢，見她臉上盡是淚痕，不免心疼，他自懷里拿出一絲帕替她輕輕擦去淚痕，雖然對方仍有些微反抗，但還是乖乖任由他動作，慕容捧起青靈的臉，深情款款，“鳶魄，你只是還沒有記全我們的事情，可能剛剛寧娘與你相合，你還不能適應，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記起，你就會知道在這個世上，在這幾百年里，誰最愛你?！?p> 青靈別過臉，手在袖子里藏著緊緊握成了拳，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快讓尋真住手！”
慕容親吻一下她額頭，轉而拍拍手，尋真就立刻松開了秦殤，兩名小妖也趕忙壓著尋真出了廳堂。
秦殤捂著脖頸一邊大口呼吸，一邊喘息道：“慕容無妄，你這個小人，你。。。放了青靈！要殺要剮隨便你！”
慕容毫不在意地哼一聲，“你不過是個小螻蟻，殺你，別臟了我的手。好了，你也看到了，我的鳶魄認清了形式，知道誰才是良配，你這個雜物也可以走了，這段時間你和鳶魄的事情，我可以大方不計較，只是你別不知好歹。給本公子滾！”
話畢，他一把摟住青靈，手則是一直曖昧地在女子臉上撫摸著，見此，秦殤的心猶如刀剮，“青靈！我可以救你！你不要這樣！我說過我會保護你！”青靈回過眸，秦殤在她的淚光里愈發(fā)模糊，她深吸一口氣后道：“小和尚，我是妖宗！我們。。不合適。。你放心去吧，我不會有事的，照顧好芳菲閣的姐妹！”
下一刻，慕容便帶著青靈一同消失在了廳堂，突然只剩下秦殤一人的廳堂空空蕩蕩，他環(huán)視過周圍，可除了嘶吼，他完全不知應該怎么做。
尋真大師之前給他的夢境再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師父和青靈，他難道真的只能保一個嗎？
眾人見秦殤孤身一人回到芳菲閣，紛紛走到他面前。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青靈呢？”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青靈呢？慕容無妄怎么說？”
“你說話呀！青靈呢！”
“寧娘已經(jīng)沒了，不能再少一個青靈呀！秦殤，說話！”
。。。。
“夠了！”
秦殤怒吼一聲，眾人瞬間安靜，他仰起頭大笑良久，直到?jīng)]了力氣，跌坐在地上，他才緩緩道：“青靈。。。和慕容無妄走了。。。是我沒用。。。我說了要保護她！我真是沒用！”
他一拳重重砸在地上，一灘鮮紅剎時綻放，眾人聽此，不由面面相覷，一片唏噓。
雀兒蹲到秦殤面前，“這不是你一人的錯，慕容無妄太強，這一切也都是有所計劃的，你千萬不能這個時候沒了志氣。”
寐情附和道，“是呀，你和青靈兩情相悅，一定能有辦法救青靈的！”
其他人也跟著說道：“對呀，我們一起想辦法，我們這幾個妖，加一起也有上千年的道行了，難道任他慕容無妄擺布不成！”
秦殤看一眼眾人，心里突生感動，他揚聲道：“嗯，我們一起想辦法。。?！?p> 而此刻，阿嬈卻譏誚一笑，她掃一眼停在窗欞上的一只黑鴉，嘴里無聲吐出幾個簡單詞字，黑鴉嘰喳一聲，便立刻撲騰著翅膀離開了芳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