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村外。
這名逃走的紅衣衛(wèi)策馬飛奔。
他叫楊武,本是京城富家弟子,從小習(xí)武,后來加入皇家武道院進修,成為一名正式武者。
曾經(jīng)他也有著征戰(zhàn)沙場,報效國家的夢想。
可慢慢卻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不是他想的那樣。
因為世上除了武者,還有妖魔,還有修仙者,還有……
長生術(shù)。
原本仙蹤縹緲,求仙問道之事歷來只是傳說,否則大唐國立國已有數(shù)百年,為何不曾得見?
可不知哪一天,京城里突然來了個道士。
說能上策天機,通曉陰陽。
群臣不信,讓其自證。
道士便挑了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現(xiàn)場表演了一個“祈雨術(shù)?!?p> 不到數(shù)息。
原本晴朗的天空。
忽然烏云密布,雷音滾滾。
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嘩啦啦!”
于是群臣震驚,折服。
皇帝更是欣喜若狂,求問道士長生之術(shù),還將那道士封為國師,供奉于金鑾殿上。
從此,唐國便多了一個修仙問道的機構(gòu),長生觀。
而紅衣衛(wèi)。
便是服務(wù)于此機構(gòu)下的爪牙,專門搜羅修煉所需之物。
他也想求仙問道,于是加入了紅衣衛(wèi)。
只要他完成這次任務(wù),就能成為長生觀弟子!
學(xué)得長生之術(shù)!
未曾想,自家大人前腳剛走,那蛇妖便主動現(xiàn)身出來,自己居然還打不過。
迫不得已,只能拋下同伴,回去報信。
等自己人到齊,那蛇妖就算再能折騰,也不是對手,到時定要將其斬于劍下!
還有那些村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通通得殺掉!
國師有令,尋常人見到妖怪,若無內(nèi)力護體,必將被妖氣感染,將來禍害人間。
一念及此,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躍馬揚鞭,速度更快了幾分。
然而就在這時。
“唏律律!”
戰(zhàn)馬嘶鳴。
整個人也往前開始傾倒。
怎么回事???
未及思考,人已然摔飛出去。
跟著劇痛襲來,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只見道旁的草垛中。
不知何時伸出來一把帶血的鐮刀。
攔在去路之上。
接著,一名八歲小童從草垛中走了出來起來,手里拿著那把鐮刀,露出些掙扎表情,旋即歸于平靜:
“我想做人,是你們不把我當(dāng)人,我只能這么做……”
他看著昏死的官兵喃喃說道。
隨后利落地開始摸尸,發(fā)現(xiàn)官兵還沒死,便拿馬鞭將他捆住。
至于那匹馬,摔得太重,救不活了。
這小童正是許亦。
之前決定要幫蛇仙時,他就想好了,正面戰(zhàn)場幫不上忙,野外埋伏一手方為上策。
倘若蛇仙打贏,自無需他出手。
若蛇仙打輸,他也不會暴露。
若蛇仙打贏了有人逃跑,那便是他動手的時候。
于是埋伏在路邊,果然等到報信的官兵出來。
“嘶嘶——”
這時,蛇仙追來了,一看那官兵,就要一口咬死。
“等等!”
許亦忙將它攔?。骸吧呦纱笕耍@是我專門抓的人質(zhì),我有事要問他?!?p> 蛇仙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惑,還待動口。
被許亦再三阻止,這才停下。
不過它并未離去,而是跟在許亦身邊。
有村民遠遠看了過來,發(fā)現(xiàn)異樣,便大著膽子上前:
“小……小亦,你在做什么???!你!你抓了官兵?”
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捕蛇村青壯,原以為許亦只是和蛇仙認(rèn)得,沒想到竟看見那官兵被人捆起來了。
不用說,這是許亦的手筆。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們蛇村全完了!”
其他村民也跟了上來,在不遠處圍觀,一個個哭喊起來。
在他們看來。
許亦是發(fā)了失心瘋,居然幫著蛇仙對付官兵。
這不是要把全村人都害死么?
“小亦,你……你這是大逆不道!快,快去稟告官府!”
有些人已經(jīng)指責(zé)起來,甚至準(zhǔn)備去告官。
平時的溫情在此刻不值一提。
“各位叔伯,請冷靜一下?!?p> 然而許亦卻很從容。
他摸了摸身旁的蛇仙,安撫已經(jīng)產(chǎn)生攻擊意圖的大蛇,又看了眼遠處貧瘠的山村,和模樣悲慘的村民們,心中一狠!
反正再呆下去也是死路一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反他娘的!
要死鳥朝天!
心下有了主意,便向村民們說道:
“事到如今,我做都做了,想反悔也晚了。我希望大家想想,這樣的日子,我們真的還要再過下去嗎?”
村民們一愣:“什么意思?”
就見許亦繼續(xù)道:
“每年三成的稅,算上苛捐,不下五成,男丁過十四便要參加徭役,徭役是什么?是生來屬于我們的責(zé)任?還是祖?zhèn)飨聛淼囊?guī)矩?”
“都不是,那為什么,別人說有就有,說多少就是多少?”
“三年前還只有夏役,去年又多了春役,一年之計在于春,咱們?nèi)ゲ涣?,只能交錢,于是又成了一筆稅?!?p> “三年又三年,往后可能還會有秋役,甚至冬役,你們說,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村民們傻眼了。
他們雖然讀書不多,但故事聽得不少。
這話怎么越聽越像是要……
“小亦子,你該不會——是想造反吧?”
最有見識的村長,杵著拐杖,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個八歲孩子,怎么就想出了造反這種事情?
其他村民們則是順著許亦的話往下想了起來:
“是啊~這幾年的賦稅徭役是越來越嚴(yán)重了,我聽說往前幾代,就有咱們這樣的農(nóng)民受不了壓迫,揭竿起義,要不咱們也……”
“哎~誰說不是呢?你說要是去修城墻,挖礦山還好,偏偏讓咱們修道觀,這叫咋回事嘛?要我說,左右是死路一條,干脆反了算了!”
“可是……可是就憑咱們幾個大老粗,拿什么反?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
話未說完,便見老村長將拐杖一杵:
“都給我閉嘴!瞎說什么?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敢當(dāng)眾妄言???”
有個年輕后生沒忍住:“那……那偷偷妄言便是了?!?p> 氣得村長胡子都翹起來了:
“逆子,休要胡言!”
而后下令道:
“將許家孩子給我綁了,送去官府!”
“徭役重些好歹能活,得罪了官府,只有死路一條!”
“動手!”
他老人家當(dāng)眾拍板,倒有幾分心狠手辣。
村民們聞言都是變了臉色,其實許亦說得有道理,他們還想拼一把呢。
但村長余威仍在,只能聽他的。
一群人圍了上去,有人卻不忍動手,出聲勸道:
“小亦,你,你還是快走吧?!?p> 話音未落便被人打斷:“他走了,咱們怎么辦?等死么?快上!”
一個村百來號人,倒也不是人人都和許亦親近,有些年輕后生看不慣他小大人模樣,最是積極。
只可惜他們忘了。
許亦身邊還有條蛇。
“敬酒不吃吃罰酒。誰敢上前,一個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