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那個宮女什么身家背景?”瑩妃淡淡的問道。
婉昭媛說已經(jīng)讓人查過,是京中二品大員的女兒。
“二品大員?”瑩妃挑起眉毛,“這樣兒的出身不送進來當主子,送到御前做宮女,怕是有什么打算的吧?!?p> “是個沒上族譜的庶女?!蓖裾焰录毤氄f著,“她娘是罪臣之女,她外祖家當年涉嫌謀逆一案,家中男子不論長幼一律處斬,女子十二歲以上的充作軍妓,十二歲以下作為家奴賞賜給功勛大臣。所以她爹是二品沒用,她娘的出身把她框死了。能進宮是因為相貌端莊,且那年本該她姐姐選送進宮,他姐姐生了花兒,臉上落了兩個麻子坑,這才讓她頂上。還是進宮選秀前臨時在家中改稱小姐,以前都當下人使喚?!?p> 舞貴妃算了算,說是兩年前的事。
我打了個激靈,謀逆是大罪,但也不至于如此吧。關(guān)鍵是,因為啥謀逆?上次瑩妃不讓我再提起皇上非嫡非長的事兒,難道跟這有關(guān)?
別說,我預(yù)感真準。
舞貴妃她們聊著這件事兒,我趁機拉著宋妃問,宋妃雖然說得不很詳細,但還是告訴我,這樁謀逆案涉嫌儲君之爭。我點點頭,看來皇上當年還是有手段的么,嫡子長子都不沾能安穩(wěn)坐上皇位,肯定不簡單。也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腥風(fēng)血雨,會不會像電視劇里那么刺激。
“皇上原本不知道她的底細,是死了人以后,才查出來的。”婉昭媛最近在御前伺候,知道的比較多些。她告訴我們,皇上知道了這姑娘的身份后極為震怒,他認為這很可能是謀逆案的余黨要害他,不但抓了那個二品大員,還下旨要徹查,要把當日未曾處斬的所有案犯家屬都抓起來,最近幾日刑部忙的要死,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不知道刑部大牢又要多多少冤死鬼了?!蔽栀F妃搖頭嘆氣,我盤算了一下,我這個身子的爹已經(jīng)死了,我哥年紀跟當年的謀逆案對不上,我家好像也沒有幾房奴才,這事兒應(yīng)該牽連不上我家。
“宮中也要有一番風(fēng)雨?!蓖裾焰?lián)炝藗€梅子入口,也不正經(jīng)吃,就那么含著玩兒,“她進宮多年,藥是哪兒來的?就真是替那謀逆的罪臣報仇,也一定有人給她傳遞東西、消息?;噬弦呀?jīng)通知皇后娘娘徹查了,今日回去,咱們都把自己宮里人再細細篩一遍,有可疑的、身份背景不清白的趕緊揪出來,別到時候受了牽連或是被人趁機栽害。”
宋妃她們都在點頭,瑩妃沉吟一會兒,又問,“那個二品大員,是哪部的?”
“工部,原本是從二品,去年因為修繕先皇陵寢有功,才提上來。”婉昭媛答得飛快,顯然是早打聽清除了。
“我記得,修繕先皇陵寢,是因為皇后娘娘夜里做了個夢,夢見先皇陵寢上空有兩只紅錦雞盤旋。皇后娘娘醒來自以為是吉兆,去找皇上說,皇上叫了欽天監(jiān)來問,欽天監(jiān)說,皇后娘娘有此夢,是因為先帝陵寢地勢有變,火勝而水衰,需要立馬修整,引一彎碧水環(huán)繞,放解此劫?!?p> 瑩妃修長瑩潤的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扣動,“當時我覺著好笑,現(xiàn)在看,怕是個連環(huán)計?!?p> “我再讓人查查?!蓖裾焰虏[起眼睛,“她這不知道又是沖著誰來的。”
“皇上御前用的人,不是皇后娘娘自己,就是皇貴妃和我挑的?!爆撳皖^看著自己手上的純銀嵌珍珠指甲套,“總不能是沖她自己,那不是皇貴妃,就是我了。”
“這個你有印象?”舞貴妃趕忙問道。
瑩妃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有二三年沒管過皇上御前的事兒,這人若是我挑的,這會兒早鬧上來了。她沒那么傻,就是沖我來,也不會這么明。”
“皇后娘娘人挺好的?!蔽冶锊蛔〉拈_始插話。
瑩妃翻了個白眼兒,舞貴妃用轟蒼蠅的手勢哄我,讓我一邊兒涼快去。
我悻悻的往后挪了挪,接著聽她們說話。
御前的事兒說完了,宋妃開始說珍嬪屋子走水的事情。
“有小宮女出來頂罪,說是房中香爐放置不穩(wěn),香爐跌落下來,滾出的木炭引燃了幔帳。但起火點對不上,而且這陣子珍嬪用的多是安息香,她講究,用安息香需得空熏氣味兒才好,炭都是埋在香灰里的,怎么就滾出來了?”
“誰先發(fā)現(xiàn)失火的?”瑩妃問道。
“小廚房的嬤嬤。”宋妃扯了扯嘴角,“珍嬪午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的貼身宮女,就上次婉昭媛和梨才人去,趴門縫偷窺你們那個丫頭。她說自己去給珍嬪熬藥,外間屋的宮女說睡瞇了,直到煙和火起來,嬤嬤沖進來她才醒。”
“燒了些什么?”瑩妃又問。
宋妃仰頭想了想才回答,“小半張地毯,床帳全燒完了,床上的枕頭頭枕的那一面兒燒沒了皮,內(nèi)里是粟玉的,只熏黑了些。床上的被褥因為是蠶絲的,也還算完整?!?p> 瑩妃站起身來,楓美人把一張高幾碰到我床邊,她們幾個人把我這兒當模擬案發(fā)現(xiàn)場,叨叨咕咕的研究了半日。
“地毯燒起來不容易,若說是炭火,那必然是沒有明火,陰著,慢慢兒著的。這樣煙氣大,外間屋的不算,珍嬪睡死了?這么重的煙氣都聞不見?”宋妃連連搖頭。
“火自床邊,放著溫茶水和茶盅子的高幾起。”瑩妃指著我床邊的高幾,楓美人在那兒放了個香爐。
“高幾上的東西跌落下來,應(yīng)該先落在距離最近的床帳上,那珍嬪必然被火燎著。床帳燒著,火比煙大,順勢蔓延到床上,燒了枕頭,褥子,都沒問題。那地毯呢?就像你說的,地毯著的慢,可也燒了少半張,這起火的東西不是香爐,只怕,是火油?!?p> “那珍嬪?”婉昭媛才說了三個字,就滿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宋妃、楓美人、舞貴妃、瑩妃,她們的表情都一樣,只有我傻不拉幾的扯著她們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這才是真正的苦肉計?!睏髅廊吮晃页稛┝耍瑳]好氣的付凱我的手,“珍品八成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火十有八九是她自己放的。她的貼身宮女和外間睡瞇了的丫頭,都是她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