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危機四伏的野外,生存才是首重考慮的問題。所以對于己身異變的一切彷徨、迷茫,很快就被寧隨安拋之腦后——只有活著回到漢威城,才有資格考慮、擔(dān)憂別的問題。
而想要活著回城……
體內(nèi)已然長成的無數(shù)金剛血線蟲,毫無疑問會給寧隨安帶來極大的幫助。
那只被切碎的紅腹毒蛛,就是明證!
臨近晌午時,與寧隨安爭搶一棵地螺草根莖的叢林蟹,成為了第二個可憐的證明。
體型如裝甲戰(zhàn)車輪轂?zāi)敲创螅矣兄鴪杂餐鈿ず弯h利鰲鉗的叢林蟹,被寧隨安腕部釋出的上百條紅色絲線,鉆入肢節(jié)間隙和硬殼縫隙,乃至嘴巴、眼睛的縫隙中,然后剝殼分尸!
在幾頭隱藏在灌木叢中的鐵背狼兇狠的注視下,寧隨安不慌不忙地?zé)緟擦中罚烂赖卮蟛土艘活D。
吃飽喝足,他靠著一塊石頭打量著釋出的紅絲。
直徑不足十分之一毫米,最長的一條探出體外也不過四米多長,大多都是三米左右的長度。
這些柔韌度極高,偏生又極為堅韌的紅線,寧隨安有著如同對手臂、五指般的清晰感知,并且能輕松精準地控制,左右搖擺,前沖回轉(zhuǎn),目前最遠凌空探出的距離可以達到紅絲長度的極限,不過,能夠有效形成穿刺力度的距離為三十公分以內(nèi),再遠的只能攀附尋隙而進。
閑暇或行走時,寧隨安一根根地數(shù)過,目前有三百六十六條紅絲能探出體外。還有至少三千多條纖細柔軟的,卻無比堅韌鋒利的紅絲,在體內(nèi)依附著遍及全身的血管、經(jīng)絡(luò)、神經(jīng)線、骨骼快速生長。
雙手腕部的釋出口,因為紅絲釋出發(fā)力、受力、收回還不夠熟練,而且紅絲過于鋒利,把傷口周邊撕扯割裂出無數(shù)細小的口子。
好在,并不嚴重。
好在,紅絲收回后會自行在傷口處釋出詭異的修復(fù)藥效。
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細碎傷口,寧隨安盤算,以后再動用紅絲作戰(zhàn)時如何避免自己受傷?畢竟紅腹毒蛛、叢林蟹不夠強大,如果遇到更強大的兇禽猛獸,紅絲做不到瞬間切開、撕裂對方的話,自己的手臂很可能會被扯爛,甚至,反被對方扯著絲線將自己撕碎?
也許,在激烈的戰(zhàn)斗撕扯中,體內(nèi)所有紅絲被生生抽出去?!
又或者,戰(zhàn)斗中釋出的絲線纏繞對手,而對手活蹦亂跳,反而把自己牽扯得踉蹌不穩(wěn)!
這都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大問題。
還有一個需要提前考慮的隱患——這些詭異的紅絲還在快速生長,以這般速度生長下去,遲早會長滿體內(nèi),從而將身體撐爆,到那時,難不成要把它們無時不刻地釋出在體外?
越長越多,把自己裹成一個繭?
而且,既然還在生長,必然需要汲取營養(yǎng)消耗能量,自己這小身板總有一天會被吸成肉干。
如同之前擔(dān)憂“失控變異”會遭受歧視那般,寧隨安只是想到了這些隱患,卻并未過度發(fā)愁,而是拋之腦后——現(xiàn)在,生存才是最需要考慮的問題,想活著從危機四伏的野外逃離,就必須更加熟悉這些紅線的性能效應(yīng),熟練地控制它們,從而增強自己應(yīng)對危機的能力。
所以,吃飽喝足的寧隨安坦然安坐休息。
身周紅絲飄飄,極為詭異。再加上身體散發(fā)出的赤銅蛟氣息、金剛血線蟲氣息、紅腹毒蛛毒液、變異巨型蚯蚓蠕蟲的氣息摻和著,對于野外大多數(shù)的兇禽猛獸、毒蟲……十分可怕,紛紛避之不及。
然而有些問題,不是不去想,就可以暫不煩惱的。
比如紅絲的快速生長。
寧隨安比以前更容易饑餓了,食量大增。雖然在野外提心吊膽時刻警惕緊張艱難地長途跋涉,本就極為耗費體力和精神,需要大量補充食物,但如果一頓飯能吃掉鐵背狼的一條后腿,一天吃五頓……
就有點兒可怕了。
在野外,有捕獵的能力絕不會缺乏食物,隨時可以捕獵,可是人肚子里的空間有限。
總不能把自己撐死吧?
所以在接下來十多天的時間里,寧隨安不得不放緩了回城的速度,因為他時不時就要停下來狩獵,然后做點兒吃的,還得找點兒喝的……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回到漢威城?
寧隨安憂心忡忡。
他已然察覺到,兇禽猛獸和各類毒蟲,對他的忌憚越來越輕,窺視他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這說明,身上那些可怕的氣息正在減弱。
保不齊哪天哪一刻,那些兇禽猛獸和毒蟲就會一擁而上將他撕成碎片。
最無奈的是,寧隨安又不敢行走相對通暢些的“大路”,從而有更多幾率遇到狩獵團隊或者軍隊獲救——師父生前的叮囑,以及隨后發(fā)現(xiàn)萊茵帝國戰(zhàn)甲士帶領(lǐng)一眾狩獵者在事發(fā)地搜尋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提防,萬一遇到那些狩獵者和明顯身份尊貴的萊茵帝國戰(zhàn)甲士,會被“滅口”
可避開了“大路”,還得擔(dān)心迷路。
所以寧隨安只能選擇難行,卻又不遠離路線的叢林行進,不得已時,才會冒險小心沿著路線走。
這更加拖緩了他的行進速度。
一場凄涼的秋雨在冷風(fēng)和烏云提前醞釀了幾個小時后,終于飄飄灑灑地落下。
寧隨安提前找到一處能夠遮風(fēng)擋雨的棲身之地休息——出城狩獵時,團隊曾路過這片很久以前非常繁華的城市區(qū)域,斷折的立交橋立柱直徑足有六七米,旁邊堆積著歷經(jīng)一千五百年風(fēng)雨的厚重高大廢墟,寧隨安就在這堆廢墟的半腰處,搶奪了一處狹小,卻也相對安全的洞穴。
將攜行具和師父的尸體放到最里面,撿起一只血淋淋的三尾貍拖到洞口,用匕首快速剝皮開膛破肚。
這是三尾貍的洞穴。
原本居住著六只三尾貍,其中四只,看到兩只同伴被可怕的紅絲切斷了頭顱和四肢后,立刻逃之夭夭。
三尾貍在洞中堆積有干柴、軟草,倒是方便寧隨安點火燒烤。
第二只還未烤好,第一只已經(jīng)吃完,寧隨安抹了抹嘴,意猶未盡地感嘆無奈著飯量的增加,扶墻起身,輕揉鼓脹的肚腹,伸脖子仰臉張嘴喝了幾口從洞口上方沿著縫隙流下的雨水。
感受著愈發(fā)濕冷的寒意,寧隨安不免心生困惑,氣溫低得像是進了初冬時節(jié)。
可出城的時候,剛過中秋啊。
難道,自己在赤銅蛟的洞穴中,待得太久了?
稍站了會兒,寧隨安便躺到臭烘烘的草窩中休息,雙手腕部釋出上千條紅線,幾乎將地面和洞壁鋪滿,最長的數(shù)十條紅線延伸到洞口,交錯拉開成網(wǎng),以此起到警戒防范以及震懾的作用!
草窩雖然臭,但因為是用厚厚的干柴和軟草鋪成,還夾雜著三尾貍的毛,所以還挺暖和。
飽暖犯困添乏,寧隨安很快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他是被憤怒的叫罵聲驚醒的,所以睜開眼時還以為在做夢,畢竟身處野外,怎么會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怒罵?
而且,因為香甜的睡夢被攪醒,他還有些起床氣。
聽得外面又有聲音傳來,豁然起身的寧隨安這才回過神兒……不是做夢,外面真的有人?!他迅速收回紅線,抄起旁邊的狙擊步槍,起身小翼地走到洞口一側(cè),探頭往外觀察。
天色已經(jīng)大亮。
蒙蒙的霧氣籠罩著外面濕漉漉的一切。
廢墟下方大約四十多米開外,一堆亂石的旁邊,正發(fā)生著一場狩獵者之間的戰(zhàn)斗。
兩名配裝四代“弒龍||”戰(zhàn)甲的狩獵者,和一名配裝五代“破陣||”戰(zhàn)甲的狩獵者,或持制式彎刀,或持長劍,圍著一名配裝淺綠色迷彩“邀月|||”戰(zhàn)甲,手持雙劍的狩獵者,激戰(zhàn)正酣。
邀月,是漢威城“久遠”戰(zhàn)甲公司專為女性設(shè)計制造的一款第四代戰(zhàn)甲,有過三次增配改進,其設(shè)計理念和外形都非常優(yōu)秀,故而還被各星際國家的戰(zhàn)甲公司抄襲仿制——當然,不會給“久遠”任何專利費用,更不會在乎地球聯(lián)邦的企業(yè)會起訴他們,因為地球聯(lián)邦太弱了,又不是星際人類最高聯(lián)合議會的成員國,上哪兒打官司去?地球聯(lián)邦政府也不會因此而白費力氣為本國企業(yè)的利益受損而發(f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