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師父訓斥一通后,周凌峰老老實實待在座位上,動也不敢動。
這時候,擂臺不遠處的高臺上一陣騷動,周凌峰的目光隨即被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名身著紅色華服的年輕人,在一群師門長輩的簇擁下,施施然登上高臺。一對長袖輕輕一甩,自然而然座在了觀戰(zhàn)臺居中正位。
臺下頓時竊竊聲一片。
周凌峰也是看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旁邊的陸風煙率先開口:“師父,這小眼睛是誰呀,這么囂張。”
“收聲,那是當今陛下?!?p> 吳欲轉(zhuǎn)頭回望。不知道這位怎么突然有了這份興致,不過既然他來了,那老掌門自然也免不了陪同。
果然,沒一會兒,老掌門攜一干院首長老同時出現(xiàn)在人群中,從另一邊上了高臺。
聽不清兩人說了些什么,看情形應該是皇帝打算讓座,老掌門執(zhí)意不肯,最后坐在了皇帝左手,然后依次還有明劍院院首徐晨雨、明武院院首王英偉、明志院院首余定邦等等眾人。
“哇喔!沒想到這場比試居然會吸引到掌門師祖和皇帝陛下前來觀看,還這么年輕。鄭師弟還真是好運。早知道有這么一天我就好好修煉了,說不定一不小心被陛下看中,還可以當個皇妃什么的?!标戯L煙一臉花癡地嘆道。
“是啊,突然好羨慕鄭師弟。我現(xiàn)在好想代替他站在擂臺上,就算打不過蘇劍方,也算死而無憾了?!?p> “是男人就該出這樣的風頭!”
周凌峰聽著師弟師妹們七嘴八舌的感嘆,看著一襲白衣一步步踏上擂臺的蘇劍方,他只覺得五味陳雜,心里像是有一雙大手猛地鉗住了心臟,不能呼吸。
旁邊的人似乎察覺了他的異樣,一雙溫和的大手拍了拍周凌峰的肩膀:“未來還很長?!?p> 周凌峰動容地望著師父,重重點了點頭。
“師父,鄭師弟有希望么?”
“可惜,到此為止了?!?p> “可是鄭師弟他……”周凌峰還準備說些什么,吳欲忽然不再看他。周凌峰跟著吳欲的目光轉(zhuǎn)頭回望。嘈雜的人群中,有個聲音隱約從遠處傳來,不正是剛才去找小師妹的師弟么。
只見那人撥開人群,遠遠朝自己這邊揮著手,嘴上還不停喊著。
周凌峰洗耳傾聽,大概是說著小師妹回來了一類的話語。
于是他朝著那邊凝神細看,果然在后面,他發(fā)現(xiàn)了小師妹吳言。
以及,小師妹旁邊銷聲匿跡已久的“第一親傳”。
“言兒,過來!”
待兩人走的近了,吳欲瞪著眼低聲喝道。
見父親少有的嚴厲,吳言一時被吼得有點愣神,回頭看了看李應飛。這時,吳欲的喝聲再起:“干什么,還不快過來!”
李應飛輕輕點了點頭,吳言這才三步不舍五步不棄地朝明德院這邊走去。
見吳言走到跟前,吳欲分明看到女兒日日佩戴的束發(fā)絲帶跑到那小子額頭上,成了一圈黃色抹額,不禁勃然大怒:“披頭散發(fā)的像什么樣子!你的發(fā)帶呢?!”
吳言低垂著頭倔強不語,吳欲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女兒,心中盛怒到了極點,嘴唇顫動著想要說些什么。
然后,一道清脆的聲音劃破天際,推開所有的雜音,明明晰晰傳進了吳欲耳朵里,傳進了附近每一個人耳朵里。
“鄭直,我來削你了。”
朗朗乾坤下,萬眾矚目的決戰(zhàn)即將開始前,臺上坐著當今圣駕和郴山掌門,臺下坐滿了萬千郴山弟子,一個瘦巴巴孤零零的少年,站在擂臺下,卻是居高臨下地對著擂臺上迄今為止最大的黑馬說,我來削你了!
靜!
死寂一般的靜!
全場忽然變得死寂一般的靜!
眾人紛紛使勁擦著耳朵,想知道剛才這荒謬的聲音是不是幻覺。
終有人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誰這么夠膽,竟然在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上門挑釁。
“是他!那個十多年來連力魄都沒有覺醒的第一親傳!”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李應飛,指著他大聲喊道。
隨著這一聲喊叫,眾人恍然大悟,陸續(xù)有人認出了李應飛。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被傳的神乎其神,結(jié)果上個月被人一測,真的連力魄都沒有覺醒!”
“什么第一親傳,就是一廢物,虧了被趙師伯從小收為親傳,結(jié)果什么都不是,趙師伯怕是被氣的吐血吧!”
“是啊,上個月被臺上的鄭直挑戰(zhàn),結(jié)果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坐在那兒瑟瑟發(fā)抖,眼看著自己的師兄被胖揍一頓,動也不敢動!話說回來,他那師兄也是個廢材,比他稍稍好一點,也就只覺醒了力魄。現(xiàn)在整個郴山都傳開了,一個是親傳廢材,一個是親傳保姆,哈哈!”
“這兩人連氣魄都覺醒不了,根本無法修行碧落青山。別說什么親傳了,連郴山弟子都算不上。就是山下的外門弟子,多少也會一些皮毛啊。”
“這親傳的位置不如讓給我好了,別說十年八年,就是讓趙師伯教我個三五年,下一屆的論劍說不定也有我一份,哈哈?!?p> 隨著臺下弟子哄笑聲不斷,奚落聲、嘲笑聲絡繹不絕,高高的觀戰(zhàn)臺上,也有人向掌門和諸院首稟告:“掌門,此人就是李應飛,趙師兄的親傳弟子。”
老掌門還在點頭,旁邊坐著的明武院院首王英偉霍地站起,就要下去拿人。
“且看看?!崩险崎T伸手將其按下。
李應飛直勾勾盯著臺上的鄭直,仿佛聽不到四下的議論,也看不到周圍的人群,只是一步、一步,逼近擂臺邊緣。
此時蘇劍方已經(jīng)上了擂臺,比試即將開始。早已等待許久的鄭直睜開眼,目光雄雄戰(zhàn)意凜然地看向蘇劍方,沒有任何余光飄向臺下的李應飛。哪怕一絲一毫輕蔑和不屑的眼神都沒有,就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沒有看見他這個人,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樣。
名不副實的第一親傳,不值得他注目,再勾不起他半點興趣。他的眼里只有蘇劍方,只有羅天云,只有排在他前面的天才。
“擂臺論劍,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這位師弟,請速速離開,否則休怪我們無情!”
“讓開?!崩顟w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兩名離得最近負責維護擂臺秩序的執(zhí)法弟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時伸手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擒拿李應飛。
不遠處的明德院坐席,一身黃衫的少女不忍再看,雙手遮住了臉。
或許,這大概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不用直面鄭直,也就不會再一次遭受重創(chuàng),無論身心。吳言在心里嘆道。
啪——啪——
高臺上,剛剛坐下的王英偉再次霍然站起!那畫面,就好像座位上被插了一根鋼針,毫無防備地坐下,然后瞬間被針刺痛彈起。
只是一掌!只是一掌!
兩名執(zhí)法弟子一人一掌,瞬間倒地失去了知覺!
要知道,負責維護擂臺秩序的弟子,全部都至少覺醒了氣魄以上,要想這樣輕而易舉地一掌就擊倒打暈,絕不是尋常弟子所能做到的。
突如其來地變故讓喧鬧的比武現(xiàn)場再一次變得安靜。
吳言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小心翼翼打開雙手的指縫,偷眼望去,登時呆若木雞。
臺上,蘇劍方也忍不住轉(zhuǎn)身投來詫異的目光。
只有鄭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蘇劍方,不為所動。
他的全部心神早就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只等著執(zhí)法長老宣布論劍開始的一剎。
然后,有更多的執(zhí)法弟子上前阻攔,依然只有一掌。
上前一個人,便賞一記掌刀。
其中有的覺醒了氣魄,有的甚至已經(jīng)覺醒了中樞魄;有的握著拳,有的拔出了劍。
通通不管,通通掌刀伺候,仿佛砍瓜切菜般隨意。
一眾精英弟子,毫無還手之力。
“小——小師妹,上次你用潛龍戒,這家伙真的連力魄都沒有覺醒?”明德院,一名弟子有些口吃地問道。
吳言又驚又喜,嘴巴早已張成了一個O型,聽到這話忽然展顏一笑:“誰知道呢,沒準是爹爹的潛龍戒壞了,哈哈!”
“師——師父,冒——冒昧問一句,那——那個潛龍戒有可能壞掉嗎?”
“滾——”
看臺上,院首王英偉早已咬牙切齒,拳頭緊握了。李應飛表現(xiàn)的越不可思議,實力越強,他那弟子說的就越有可能是實話。劉豐雖然不那么爭氣,但好歹是自己的親傳弟子,決不能就那樣平白無故地枉死。
說不得,到時候要向那名滿天下的趙師兄討一個公道了!
旁邊的明劍院院首徐晨雨看在眼里,搖了搖頭,勸慰道:“王師兄,稍安勿躁。是很強,不過還不夠?!?p> “哼!夠不夠不是你說了算,待我下去試試便知?!?p> 說罷就準備離席,老掌門再次伸手:“陛下在此,休得放肆。”
王英偉狠狠瞪了一眼,甩手悻悻坐下。
說話間,李應飛身前十多名執(zhí)法弟子已全部東倒西歪,后面趕來增援的弟子也已來不及阻擋。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略顯瘦弱的李應飛終于站上了擂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仿佛一個人,對抗著整個世界。
可是那又怎樣!他根本不在乎!
“你打了花生師兄,現(xiàn)在,我來削你了。”
少年只有這么一句,少年也只在乎這一件事。
無論有多少人,無論是在哪里,管它比武還是論劍,甚至哪怕于你曾經(jīng)羞辱過我,我都可以不管。唯獨這一件,不能忍。
你打了花生,所以現(xiàn)在,我來削你來了!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8-07-06/5b3ed9a3a45a4.jpg)
睿芮朱
試水推中,李應飛要晉級,作者君也需要晉級,求火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