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您沒事吧?”阿紅扶著夏澤出了大廳,來到走廊里,環(huán)顧四周無人,才敢關(guān)心詢問。
“我……我沒事?!彼齽e過耳旁碎發(fā),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輕聲應(yīng)著。
“哎,發(fā)生這樣的事,二小姐的脾氣有您受得嘞?!卑⒓t面露憐憫,“而且,我剛剛看著太太的眼神,事后,她肯定會訓(xùn)斥您的?!?p> “嗯,我今天,確實……將局面弄得很難堪。”
阿紅看著夏澤,內(nèi)疚,慚愧的樣子。她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唉~。
同為夏家的大小姐,一個寵愛無限,一個寄人籬下。
算了,換個話題吧,別再提這些事情,讓三小姐傷心事嘞。
她打量到夏澤身上的衣服,八卦地說道:“聽于家大小姐這話,剛剛那個男孩是于家少爺,他看起來,真是文雅?!?p> 夏澤摸著這件外套,上面有他的味道,上面有他的溫度,莫名的心安。
她抿起粉唇,靦腆贊同地點點頭。
夏澤走后,大廳這邊便恢復(fù)了之前的喧囂,不泛竊竊私語地閑事之人。
安奈惠一邊與顧東川聊天,一邊認(rèn)真地觀察著他,心底著實喜愛和滿意。
“年齡還真是與我們家雪子相匹配呢,雪子真是應(yīng)該與你好好認(rèn)識一番?!卑材位荻酥票瑑?yōu)雅,端莊,從容。
于然,聽聞安奈惠的意思,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抹茶蛋糕,拿起小叉,品嘗。
“可以與令愛交友,是我的榮幸?!鳖櫀|川謙虛地回復(fù),幾絲頭發(fā)落于額前,白色的襯衫,柔情的眼眸,俊朗的五官,引得附近的幾位名媛頻頻注目。
“小川,說笑了。”安奈惠眼中帶笑,不時對他露出滿意的目光。
“姑母。”安銀紳過來向安奈惠問好,眉宇間帶有幾分高貴,舉止有禮得體,聲音穩(wěn)重。
安銀綺轉(zhuǎn)身,安銀紳,自己的侄子。
“小紳啊。”安銀綺看向走來的安銀紳,順著視線,往他的身后瞟了幾眼。
“姑母,可否進(jìn)一步說話?!卑层y紳壓低聲音,禮貌性假笑。
安奈惠聽聞,眸子閃了幾下,然后點點頭,“那,小川,小然,我有事,先離開了,你們隨意。”
顧東川和于然禮儀性微笑,示意。
于然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糕點,認(rèn)真地挑選起來。
夏宅的糕點師技藝不錯嘛,糕點的味道和外形都是無可挑剔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擺在這里,臟了這些糕點的價值。
想到這里,她明亮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屑。
顧東川,微皺一下好看的眉頭,注視著兩人的遠(yuǎn)去,他們背影消失于涌動的人群中……
“嘗嘗,這抹茶味蛋糕不錯?!庇谌欢诉^一碟蛋糕,三角形的,抹茶味撲鼻醇香。
“好?!鳖櫀|川微微回神,唇紅齒白,笑如夏花。
微風(fēng)吹散著酒氣,令人清醒幾分。
“小綺呢?她怎么沒來?”安奈惠站在露臺上,輕聲說道。
砌臺上刻有精致的花紋和貝殼,花紋復(fù)雜的大理石嵌于夏宅的血脈,上面的巨大水晶吊燈,散發(fā)出高貴、沉穩(wěn)的暖光。
露臺整體風(fēng)格浪漫奢侈,高貴典雅,與這座宅邸的設(shè)計,相形相符。
暖光灑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并沒有將它的冰冷同化,而是被它吞噬。不,準(zhǔn)確地說,這座宅邸絞殺一切有溫度的東西,光,人心……
只是,光會被黑暗籠罩,熱會被冷水熄滅。
“今天,她去找父親了。所以,小綺沒有來?!卑层y紳端著酒杯,解釋道。
她有些吃驚,安瑞與小綺可是一向不和,“估計,今天的安宅,注定不太平了?!?p> “是嗎?那不是父親自找的嗎?”他聽聞啞笑,眼神充斥著復(fù)雜情緒,譏諷,蔑視。
她將薄唇抿成一條線,晃著酒杯,紅酒因受力而擺動,令人聯(lián)想到海浪,浪花。
“她還是在怨恨安家,怨恨他的父親,怨恨我。十年啊,整整十年!我已經(jīng)十年沒有與她見面了?!卑材位菰S久說道,語氣帶著一絲悲痛。
當(dāng)年的事,小綺還在對當(dāng)年事耿耿于懷。
普晚清,普家的長女,一位端莊內(nèi)涵深厚的女子。如果,她沒有那些身份的枷鎖,現(xiàn)在的她一定是幸福美滿的。因為,她曾對安奈惠說過,沒有這些束縛和荒唐,她一定會找一個良人共度余生,她一定會很開心,一定很自由。
年輕的安瑞,風(fēng)流倜儻,幽默風(fēng)趣,細(xì)心懂人,撩人無數(shù)。許多的女孩,淪陷于他,而,普晚清這位閨秀也不例外。
她喜歡上他,不,準(zhǔn)確地說是,她愛上了他。
她懷孕了,她懷了安瑞的孩子。
荒唐??!未婚先孕!普家是軍官世家,嚴(yán)謹(jǐn)治家,男孩沉穩(wěn),女孩自愛。出現(xiàn)這樣的事,這不是打了普家長輩的臉嗎??。。?p> 他們普家一向清白有德。而,安瑞,公子哥一枚,風(fēng)流韻事整個東區(q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他們普家是不會與安家結(jié)為親家的。他們讓普晚清將孩子打掉,會歸于以往。這樣她的身份還可保全,否則,他們會將她趕出普家,將她除名于普家。
她是個溫婉的女子,一向聽從父母安排。可是,她想要嫁給安瑞,嫁給自己愛的人。
普家驚訝于她的固執(zhí)和堅決,卻也執(zhí)行了決議,之后的普家與她再無關(guān)聯(lián)。
安家老太太喜歡她,喜歡她的閨秀之氣,相信她會成為一位成熟穩(wěn)重的安家女主人。
而,安瑞對她只是一時興起,新鮮感而已,沒有情愛。妻子,對他來說,只是一件擺設(shè),一件令安家滿意的擺設(shè)。
她以為進(jìn)入安家是美好的開始,卻沒料想到,這是她噩夢的開端。新婚之夜,他便夜不歸宿,她坐在床邊等他一夜。后來,她才知道,那晚,他有佳人作陪。
她生下了安銀綺,她以為自己生下孩子,他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作一位好父親,好丈夫??墒牵麤]有,他依舊隨心所欲,花邊緋聞滿天飛,今兒個,不是留宿于這個女明星,明兒個,就是光明正大地?fù)е莻€女明星出席會場。
她是他妻啊!為什么?為什么啊?
她不明白,她詢問過,她甚至舍棄自尊去挽留他。可他,不屑一顧,毫不在意。他甚至將各種形形色色的女人帶回來,當(dāng)著她的面,與其他的女人摟摟抱抱。
爭吵,不解,拋棄,擾亂著她的心。
小小的安銀綺時常躲在門后,聽著父母的爭執(zhí),母親的哭喊聲,花瓶破碎的聲音。父親走后,母親總是抱著自己哭,清瘦的面孔埋于小小的脖頸中,她只覺得淚水滾燙,灼傷了母親的心。
一個又一個陌生阿姨對她的母親趾高氣揚,譏諷和嘲笑,她奮力替母親爭奪,一次又一次被母親制止。因為,母親說,她的尊嚴(yán)不允許她這樣。
她的尊嚴(yán),她身為普家長女的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