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撥完電話,撩開藍色簾布,從里面出來。
長相和善的男子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旁邊坐著的陌生男子則是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戒指。
“你們是發(fā)現她的好心人吧,謝謝您們?!庇谌晃⑽澭?,向站著的男子道謝。
茍冬淡淡一笑,伸手邀請于然坐到黑色襯衫男子的對面,“小姐,您先坐?!?p> 于然點點頭,抬臂輕抹去額上的汗珠,瞥了一眼對面的男子,隨后坐到那位男子的對面,漸漸平復下原本焦躁的心情,隨即輕聲開口?!安恢瑑晌辉撊绾畏Q呼?”
瞧著兩人的姿態(tài),站著的男人應該是隨從,可這坐著的人是誰?黑色襯衫男子是別區(qū)的權貴嗎?
茍冬轉首望向自家少爺,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抬手撓了撓后脖,然后又將視線轉向面前的小姑娘,禮貌說道:“本人姓茍名冬。”
“那您呢?”于然緊盯著對面男人。
金白權抬起眼眸,冰冷的眸子滿是漠然,聲音低沉,“不便透漏姓名?!?p> 于然聽聞,略挑眉頭,看來這是個不好惹的主,于是抬頭注視著站著的人,“請問您是在那個小巷發(fā)現她的?當時的情景如何?她的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表現得緩和有禮。
茍冬思考一會兒,認真回答道:“她是在北16號小巷被發(fā)現的,當時她受傷倒在地上,附近沒有發(fā)現什么可疑的人。”
這個小姑娘不會真的以為他和少爺是好心人吧。
不知為何,少爺掏出電話撥打號碼,那個女孩的手機卻響鈴。于是,少爺才會命人將她送至病房治療。
一般,北街有人受傷和死亡,少爺從不去理會且在意。
因為北街就一個不論生死的地方,它是魔鬼的天堂,是天使的地獄……
這次情況卻有些不同,需要等待女孩醒來,詢問她一些事情。
于然一聽,這相當于無線索,眼眸閃過一絲失落,深嘆一口氣來紓解壓抑的內心,抬頭望向藍色布簾,“她的傷勢如何?”聲音略微冷清。
北16號小巷,102所在的小巷。
“她的大腦內部有點淤血,頭顱后面受傷流血已被止住,同時還伴有輕微腦震蕩。此外,她的身上斷了一根肋骨,裸露皮膚的地方有不同程度的輕微擦傷?!逼埗⒖袒貜退慕獯?。
“斷了一根……肋骨?!彼铰犜綉嵑蓿譄o意識地緊攥著衣角,輕聲呢喃,皺眉覺得不可思議和不解。
短短幾個小時不見,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她受了這么重的傷,小公主也失蹤不見,倘若自己同行是否也會連同??。?!
無論是北街之內,還是之外,我們沒有任何的仇人,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生這種悲?。?p> 這真是令人不解和疑惑?
“她叫,葉裴清,是嗎?”陌生男子突然開口,眼眸依舊冷漠疏遠,俊朗的臉上不帶一絲情緒,聲音磁性夾帶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勢。
于然聽聞,望向男子,連名帶姓的提起,令她覺得有些意外,“是的,您認識她嗎?”
“她是東區(qū)的人?”
“不,她是西區(qū)的?!彼频L輕地開口,對待這個名詞習以為常。
茍冬聽聞,詫異地望向女孩,眼眸掠過一絲驚訝。
“……她”他將薄唇抿成一條線,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她……跟陸妤很熟嗎?”
陸妤,那個女人的名字。
埋葬子自己心底多年的名字,此時,竟然可以如此輕而易舉且沒有任何顧慮地脫口而出。陌生又熟悉的兩個字,令他一陣錯愕。
茍冬聽聞,瞳孔微顫,這個名字又一次被提起!老爺子該……
“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我沒聽說過?!彼鼗貜偷?,眼眸平和,瞧見對面男人眼眸閃過的落寞,隨即又補充道:“葉同學今天去北街是打算拜訪一位阿姨的故居和尋找她阿姨的家人,可是,無人料想到半路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p> “一位阿姨?”此時,這四個字又引起他的興趣。
“我并不了解這位阿姨是誰和名字是什么,但我知道她只是葉同學父母的朋友,而且她還是葉同學父母的病人?!彼龑⒆约核赖募毠?jié),大體簡潔明了。
茍冬越聽,心里越發(fā)慌,手心和后背止不住地冒汗,窗戶小縫滲進一絲涼風使他倍感寒意,難道當初所苦心縫制的秘密和謊言現在就要一點一點化解嗎??。?!
忽然,病房門再一次被打開。
“然然?!睖厝岫謸鷳n的熟悉聲音此刻響起。
于然站起來,轉身望向后面的人,原本偽裝鎮(zhèn)靜的防線在見到他的臉時崩塌,輕邁幾步投入那人的懷抱,“哥哥?!?p> “沒事了,哥哥在這里?!彼仁俏兑幌?,然后修長干凈的手指梳理著她的幾絲亂發(fā),隨即宛如撫慰受驚的小貓似的來輕輕撫著她的背,溫柔輕聲安慰道,薄荷音莫名地令人安心。
“顧東川?顧少爺。”一聲磁性低沉的戲謔聲傳入他的耳中,他好奇抬頭看向開口講話的人。
金白權!
他怎么會在這里?
金白權瞧著面前的情景,眼眸依舊是冷漠疏離,大氣靠在沙發(fā)的椅背上睥睨打趣道:“怎么?許久未見,連老朋友的名字也忘卻了嗎?”
“你認識他嗎?他是誰?”于然靠在他的胸口,抬頭望著哥哥溫潤的眼眸,小臉滿是疑惑。
“這是金家太子爺,金白權。”顧東川冷冷的望著他,眸子寒意徒增,但語氣依舊是溫柔平靜。
“你就是金白權,那你剛剛……”她睜大眼睛望向那個陌生的男子,卻不想再說接下來的言語,電話的內容他大概也聽到了,為什么不點名自己的身份,是故意的。
“坐吧,顧少爺?!彪S即又向顧東川懷中的女孩瞥了一眼,繼續(xù)開口,“這位是于家的大小姐,于然?”眼眸中的隱晦深不可測。
于然和顧東川雙雙坐到他的對面,她率先開口,皺眉不悅,“你為什么不挑明自己的身份,北街搜索人很大程度需要你的力量,你是要錢嗎?或者你可以提要求作為籌碼進行交換?只要能夠達到我于氏都可以滿足?!?p> “嘖,于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氣?!彼谋〈焦雌鹨荒ú幻魃钜獾男?,“對于我來說,錢是這個世界上最骯臟和卑劣的東西。而籌碼,呵,我這個人向來喜歡清閑,不喜歡做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他將拇指上的戒指脫下,將其輕輕放在茶幾的玻璃桌面,黑色的寶石在燈光下閃耀萬分,寶石上分明的棱角越發(fā)鋒利尖銳。
“那你為什么還不離開?”顧東川注視著他,輕輕開口。
“我在等人?!?p> “等誰?”
“葉裴清。”金白權輕輕吐露這三個字。
于然突然回想起吉斯告訴自己的傳言,忐忑地開口詢問:“你……你是102戶主的兒子?”
此話一出,她發(fā)現對方的眼神變得十分復雜,含有戾氣的眉間微微皺起,隨即他又撇開視線到一邊,沉默不語。
于然可以十分認同那個傳言,是真的。
金白權出生于北街,地點北16號小巷102戶。
寂靜從病房的一角開始蔓延,隨著時間指針的擺動,它不費吹分之力填滿整個病房。兩邊呈現一種對峙的局面,你不言,我不語。
于然將頭輕輕靠在沙發(fā)的后背,閉上雙眸,大腦皮層的疲勞感和酸痛感像是觸發(fā)某種開關似的陣陣襲來,一陣一陣的,十分有規(guī)律。
她又是個敏感多想的人,腦海中一片混亂,既害怕小公主會出現別的意外,又害怕葉裴清會一直昏迷不醒。
夏家,于家,景家,金家。
原本一件小事卻涉及范圍如此之廣,牽動的家族范圍卻愈加龐大。如果小公主出現意外,這四家的紛爭可能會增加!
顧東川與金白權的視線交匯,彼此的眼神都夾帶著別有意味,但對方互不挑明,宛如用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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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七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各族的人就要開始趕往于家的宴會。
顧影優(yōu)雅地端坐在雕著花紋的巨大木椅,擺弄著自己面前各式各樣的珠寶,不時對著面前的圓鏡來回比試,身著抹胸黑紗長裙襯托著她魅惑動人的氣質。
旁邊木架上的黑膠唱片機播放著《BACK IN BLACK》
“咚咚。”
“請進?!憋枬M的紅唇微張,清楚清晰地言語,手中正好托起藍色鉆石項鏈。
連倩進來,環(huán)視華麗的房間內只有總裁一人,連忙俯身靠在顧影的耳旁言語,“北街情況有變,與之同行的夏家二小姐失蹤,而大小姐安然無恙,恐怕他們搞錯了人?!?p> “什么?!?。 痹緥趁膵善G的臉此刻變得十分扭曲,憤怒直充眼底。
“我們現在得到的消息是這樣,恐怕夏家已經知曉,估計不久就會收到夏家取消參加宴會的消息?!边B倩一句一句地分析道。
“北街,一個可以除掉她的好機會,現在卻白白浪費掉。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廢物!”手中的項鏈被狠狠砸在鏡面,圓鏡因鉆石的硬度而出現一條細長的裂痕,順帶掉落一點碎片。
連倩抬眸靜靜地望著顧影鏡中嫵媚的臉蛋因裂縫而被分成兩半的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