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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人未歸

016 爆炸

華燈初上人未歸 漾合 2375 2020-03-25 22:00:00

  金玉冠,珍珠絳,金絲錦囊狐裘襖;風(fēng)流目,寡情笑,風(fēng)花雪月轉(zhuǎn)頭拋。

  這些時日幾乎各處的說書人將楚留澤夸得天花爛醉,潁川百姓因得了官府分的地亦是對他千恩萬謝,可惜當(dāng)事人卻仍舊沒心沒肺,立志將紈绔子弟的做派發(fā)展到極致。

  人說焚膏繼晷、披星戴月,放到楚留澤身上,全然不作數(shù)。反正他有的是錢,親爹還是跟著圣上當(dāng)下這江山的魏忠公,自然請得到一眾門客幫他斷案,若膽敢欺壓百姓,大不了當(dāng)場斷了對方前程,這樣一來,當(dāng)事人反倒落了個清閑,但凡休沐,定要往茶樓聽小曲,到煙花所會會美人,還要去街頭巷尾聽聽家長里短。

  楚留澤酒足飯飽踱著步出來,經(jīng)過一處雅間時,忽然停下腳步。他從半開半闔的門縫里,看見了那夜雪地里給他買一碗餛飩回來的少年,被男人僅僅摟在懷里,褪了大半衣裳,露出光潔的脊背與瘦削的肩膀。他任由男人啃咬自己的脖頸,沒有絲毫反抗,卻又渾身僵硬沒一點回應(yīng),一雙胳膊別扭地支在身后。

  這番場面實在有些香艷,楚留澤搖搖頭,心想這些世家子弟,有錢了得閑了,什么花樣都要鬧出來,好端端的白日宣淫……嘖嘖嘖,成何體統(tǒng);何況那少年也才十五六的年紀,還真是下得去手。他懶得多管,轉(zhuǎn)身離開。

  豈料迎頭撞上熟人:“留澤!今兒又來了?!”

  本想溜之大吉的楚留澤心里大罵對方腦子被驢踢了,一點眼色都沒有,面上只得嬉笑著說:“是是是,好久不見。”

  可惜喊他的人嗓門兒實在大得很,那個叫盈盈的少年猛地從呆若木雞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帶著不可置信的脆弱神情看向楚留澤,淚水忽然就流了出來。

  楚留澤喟嘆這孩子淚水還真是多,動不動就要落淚,好在他也沒往人門口懟,不過是匆匆一瞥,走了就成,應(yīng)該不至于讓人難堪。怎料對方摟著他的肩,直接打開了雅間的門——盈盈已經(jīng)被扔在一旁,如往日被主人要求接客時一樣,穿著女式的紗衣,赤裸著雙足,一頭青絲松松散散地綁著,那發(fā)帶將落未落,垂在他腰間,他一雙手緊緊攏著胸口衣襟,并不看楚留澤。

  對方勸他進去一同吃酒,楚留澤一個勁兒拒絕:“孟兄,我是真吃過了,再吃就該撐了?!?p>  見勸不住楚留澤,那人忽然想起來跪坐一旁的盈盈:“聽說那男娼在你府上睡了一宿,他家主人臨走時嫌他不懂事丟給了我們,這些天也玩膩了,你要不要帶回去玩一宿?”

  楚留澤聽得心里直犯惡心,心想有誰自甘輕賤,有誰又自愿墮落;當(dāng)權(quán)當(dāng)勢者以買賣奴仆為常事,何時想過奴仆也是活生生的人,有情感,知悲愁。

  可這世上總有人貪得無厭,不獨逼得他人品嘗傷痛,還要剝奪他們訴說傷痛的權(quán)利,看著弱者垂淚,反覺得自己偉大,何其令人作嘔。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玩弄人世的態(tài)度,逃避世家不可一世的做派——他自己不也是這骯臟中的一員,享用著無上的榮光,哪里配拒絕惡心的污漬。楚留澤抱著胳膊仿若漫不經(jīng)心地瞥盈盈一眼,才發(fā)現(xiàn)這少年眼里的光過分熾熱,可他是郡守,再荒唐、再紈绔,也不該是這些子弟的這般模樣,更不能鬧出這番荒唐事,于是靈機一動道:“那夜不過收留他一晚,若我真這么著他了,輕眉不得提著刀砍我狗頭?”

  他話說得風(fēng)趣,惹得眾人笑起來:“早聽說你與寧華公主自幼一同長大,情分匪淺,竟真有這般故事?”

  楚留澤心里給穆輕眉道了個歉,白讓她頂了這么個帽子,實在是不該不該??蛇@些世家子弟恨不得給他安個夜宿酒家、流連男人裙裾的名號,若不擺出個絕對可信的理由,實在沒法堵住悠悠眾人之口:“少時情分、少時情分而已?!?,他故作淡然地語氣,反而越發(fā)顯出與穆輕眉親近的關(guān)系。

  好在穆輕眉這座大山屬實有用,楚留澤逃出那胡鬧至極的雅間,心里“呸呸呸”了半天,終究還是覺得對不住盈盈??上Я怂莻€郡守,沒法任由名聲掃地,只能選擇漠視,這么想著,一時給了他些許安慰,一時又越發(fā)讓他內(nèi)疚自己的自私。

  走了兩步,終究是良心不安,楚留澤猛地一踢地板,罵了句娘,沖到樓下逮住店小二發(fā)起火來:“老板呢?你們老板去哪兒了?”

  店小二被他這一身金絲美玉的張揚裝束鎮(zhèn)住,還真把他帶去了老板那兒。

  楚留澤越發(fā)得擺譜霸道,也不說自己是誰,只一個勁兒板著臉盯著老板看。老板被他盯得忐忑不安,點頭哈腰問:“這位爺是怎么了?”

  楚留澤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鼻孔朝天道:“我大晉律法說得明明白白,男子賣身為娼者,杖責(zé)三十,游街七日;你們這酒樓倒好,放縱客人白日宣淫,傷風(fēng)敗俗!成何體統(tǒng)!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留澤,定要將你們好好收拾一頓!”

  他好一番鬧騰,上天入地地罵,還打翻兩個酒缸,活脫脫紈绔子弟的做派。酒樓老板擦著額頭冷汗,一個勁兒道歉作保:“小人這就把那男娼押到官府!”

  見他轉(zhuǎn)身便走,楚留澤把他喊?。骸拔覄倧哪莾撼鰜恚阒苯由先ヘM不是讓人知道是我叫你抓的?!”

  老板忙保證:“不會不會,我我我……我想辦法!我鐵定給您辦成!”

  這話出來,楚留澤放心了幾分,罵罵咧咧摔了幾塊金錠,賠了那酒錢,坐等對方把盈盈帶下來。

  結(jié)果沒坐多久,便聽到樓上噼里啪啦好一陣響動,他心里“咯噔”一下,果見老板拽著盈盈衣服下樓來,嘴上毫不饒人,直道:“這娼妓前些時日偷了老子錢,竟還有臉來!”

  雅間那幾人果然嫌沒面子,自己關(guān)了門裝作無事人。盈盈臉頰上是紅腫的巴掌印,眼眶紅成一片,滿當(dāng)當(dāng)裝著淚,卻咬著牙怎么也不肯落下來。男娼本就遭人鄙棄,更別說偷了人錢,一路眾人指指點點,什么腌臜話都說得出來。

  哪里能想到老板用的是這么個法子,楚留澤直罵自己混賬,總算等到老板把人拽到他面前道:“爺,人給您帶下來了?!?p>  瞧見是他,盈盈竟好像忘了自己挨了一巴掌,松了口氣般笑起來,困在眼眶的淚一時間決堤,看得楚留澤越發(fā)自責(zé)。他避開盈盈的眼神,無所適從地問:“張甫杭呢?”

  盈盈手忙腳亂擦干凈淚:“回京了。”

  “哦”了一聲,楚留澤這次記著去看盈盈穿沒穿鞋——果然還是赤足。他將盈盈一把拉進自己的大氅里,別扭地撈起他,快走幾步出了酒樓,便將他扔進馬車里:“里頭有毯子,自己裹上。”

  豈料一聲巨響,馬車下的土地竟“騰”得炸開,聲音直擊九霄,驚了一路的馬匹。一時間,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眾人抱頭鼠竄,叫喊哭鬧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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