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緩過神來,掌中燃起天光曜火就欲擊向正拼命翻滾的膠龍,此火一出,膠龍必定灰飛煙滅,我抬手阻止了,他不解,問我“為何阻我?如不趁此取了妖龍性命,恐遺害無窮。”
“上天有好生之德。妖龍再如何罪不可赦,如今也付出了代價。把它交給我吧,我必不會讓他遺害六界的。你放心?!蔽曳髁朔靼兹股喜⒉淮嬖诘幕覊m,暗忖,這白裙子還真好,水澆不濕,火烤不熱,要不是這白裙,恐怕早就被烤熟了。
“妖龍淫邪暴戾、為害四方,決不可留后患?!被鹕癫辉?,語氣甚是嚴厲。以他的鋼鐵直男的品性,肯定是想除暴安良的。
而我不是,我從小受師傅教化,對世間萬物都存了一份慈悲之心。
如今此膠龍已經(jīng)受了重傷,我想渡化了它,哪怕再不能將它放歸山林,我就養(yǎng)在我的虛鼎里好了,終是留下他一命。
我沒有理他,緩緩升至半空,再次招來蓮池之水,在整個玉莽山布下了小雨。
“離生,你這是意欲何為啊?!被鹕褚蛭覜]有回復(fù)他本就不高興,看我又布了雨,便更是不高興。
我不理他,只將雙腿盤了一個蓮花座,雙手結(jié)印置于臍下,闔上雙目,開始大聲朗誦清心咒: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風(fēng)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達,水起風(fēng)生。天高地闊,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我連念了三遍,糾結(jié)于山谷上方的云霧逐漸散開了,金色的陽光照下來,水神盤坐地上運氣吐納。那只雙頭膠龍淋了小雨,身上的烈火已滅,此刻停止掙扎,癱在地上茍延殘喘,周身的傷口也已止住了血,它自知大勢已去、乖順地臥在地上,滿身傷痕,一動不動。
我走到它身邊“膠龍,你作惡多端,本應(yīng)取你性命,但我念你修行不易,現(xiàn)愿渡化于你,你可愿意?!?p> 膠龍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也或者是氣的。我雖修行已久,但和膠龍比起來,就差得多了,如今他一上古妖獸需被不知道遠到哪里去的一個后輩渡化,叫他情何以堪啊,汗!
但妖龍畢竟智慧,只要活著,渡化就渡化吧,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良久,它的大頭使勁點了點。
“本次我定會收了你法力,從此將你置于我虛鼎之中,汝可重新修煉,你應(yīng)否?!?p> 它又重重地點了頭。
隨即我施了洗滌訣,將它的過去一切全部清除,此時的膠龍就象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純凈清明,但它畢竟是上古妖獸,我還需時時以清心咒渡它。
膠龍似知我意,慢慢縮小了身子,當(dāng)他縮得我手掌般大小時,身體一分為二,火龍腹下的水龍從它的身體里脫了出來,變成了兩條小膠龍。
想必是此膠龍原有兩條,后來修習(xí)了什么邪術(shù),合二為一了,如今去除了邪氣,回歸舊體。怪不得六界全書上畫的膠龍只有一個腦袋,想來做此書時膠龍剛剛合體,還未衍生出新貌罷。
我將兩條小膠龍置于虛鼎,走到水神身邊,彼時水神已經(jīng)回復(fù)清明,看上去稍有些累罷了,我攙扶起他直到火神身邊,火神面無表情、眼光幽深地看著我。我道:“膠龍作惡多年,定是有邪物聽它號令,為它尋來童年童女食用,而此邪物應(yīng)該就在此山中。此次僅收服了兩條膠龍,此后萬一那邪物再行作亂,豈不為害天下?故我布下靈雨,以清心咒去除邪氣,還天道清明,保百姓平安。”
其實,這些正神絕不可能不會清心咒,只不過,他們高高在上,早習(xí)慣了用武力去解決一切紛爭,不屑于用清心咒罷了。
“離生,沒想到想到你的水系術(shù)法如此精純。這次收服膠龍,你功不可沒?!贝丝涛覀円呀?jīng)回到客棧,兩位大神都換了衣裳,火神一身金色長袍,水神卻換了身青色外衫,二位人才出色,坐在大堂里很是受人矚目。
“什么精純不精純的,那些術(shù)法我是頭一次用。為民除害,人人有責(zé),嘻嘻。再說,我等同行,總不能見你們受傷為難而漠然無視?!蔽也挪粫姓J什么精純的,師父不讓四處顯擺的。
火神也不知道怎么了,聽了我的話,定定的看了我好久,眼光甚是溫和好象浸了水般,看得我心里發(fā)毛。
水神靠在椅子上,蔫蔫的,此番他神識受損,怕是得恢復(fù)些時日了。倒是火神,只不過是傷了肩膀,此刻精神煥發(fā)的很。
“離生,你為什么會在北海,那里的海族你很熟悉嗎?”水神有氣無力地問我,桌上美酒佳肴,他也沒吃幾口,面色發(fā)青、雙目無劉,看上去確實是難受得緊。
就知道這兩個大神沒那么好打發(fā),拐彎抹角地打聽我的底細,“不知道啊,從我有記憶起就在北海了,至于海族,確實認識,但也沒熟成什么樣。”除了青鯊哥哥。
“你一個人在那里幾千年了吧,不孤單嗎?”這回是鳳凰。
不就是想知道我?guī)讱q嗎,以為我真什么都不懂么,還試探我。我在心里鄙視他,不由得斜起眼睛瞪他,也許是我這個眼斜的水平不行,也或者時機不對,他的臉有點紅了,微微側(cè)轉(zhuǎn)了頭,在我這邊,只看得清他透著粉紅的耳尖。
“除了師父會在夢里見我以外,我一直是一個人,偶爾離魂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敢走遠。開始的時候不會數(shù)時間,后來會了吧,又覺得沒必要了,畢竟不知道開始,也就沒辦法繼續(xù)啊。”
其實我說的也是實話,象我們這類生物,生命太漫長,漫長到年歲也就只是個數(shù)字,那記不記又有什么用呢。不過,我多少歲我還是知道的,師父告訴過我,只不過,不足為外人道也。
“離生,你吃好了進去找我,我晚上要出去一下,你隨行?!?p>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