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峴院里,玉修琰與謝屏已經(jīng)到內(nèi)院,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這時,玉非誠領著桑川閣主一道而來,在玉修琰面前停下。
玉非誠停下后便馬上執(zhí)手躬身行禮道,“見過皇叔。”
“嗯,”玉修琰一臉肅穆地點點頭,抬眸看著玉非誠,道,“你有何事要見我?”
玉非誠抬頭挺胸,看了一眼謝屏,有些遲疑不決,玉修琰見他這般,撇了一眼一旁的謝屏,只見謝屏直立站著,便道,“謝屏跟我多年,你放心吧!”
玉非誠見他都這般說了,也不好再讓謝屏回避,于是便道,“皇侄有件事情想請皇叔幫忙?!?p> 玉修琰頓了幾秒,抬眼間,眼神之中充滿了冷厲,他道,“那有件事我還得先問問你,”說罷,他凝視著玉非誠,然后又道,“太傅身亡是不是與你有關?”
玉非誠聽了他的話隨即愣住,然后才又躬身執(zhí)手低頭道,“皇叔明鑒,太傅乃是我的啟蒙老師,我自小便受太傅教導,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如此對待太傅的?!?p> 玉非誠說的誠懇真切,毫無虛假之意,玉修琰盯著他看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緩緩道,“有什么事便說吧!”
“是,皇侄想請皇叔審理兩人?!?p> 玉非誠說著,一旁的桑川閣主抬了抬手,遠處站著的魁梧大漢便拎著一人走上前來,隨即便轉(zhuǎn)身離開。
而那被拎著上來的人此刻正跪在地上,匍匐著身體,微微顫抖,好似極其恐慌。
“這是?”玉修琰抬眸詢問,那人沒有抬頭,他自然也就沒看到那人的面目。
“皇叔再仔細看看?!币慌缘挠穹钦\再次開口。
聽了他的話,玉修琰只好再次仔細辨認,卻只見那人的肩背,于是便道,“你抬起頭來?!?p> 那人顫顫巍巍地緩緩抬起頭,卻又不敢抬得太高,當玉修琰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面色一驚,轉(zhuǎn)眼看向玉非誠。
“皇叔莫驚,是他不假?!庇穹钦\低頭道。
“李玹,你可知罪?”玉修琰那驚訝的臉色在確認了以后,便換了一臉冷漠,朝著那叫李玹的人開口問道。
“恒王饒命,李玹知罪?!崩瞰t見玉修琰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一時又忙把頭低了下去,匍匐在地,顫抖開口。
“當年你身為內(nèi)侍總管,先帝薨天你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想來是知道內(nèi)情了?”玉修琰雙手交握于膝上,盯著地上跪著的李玹淡漠道。
“奴才……”李玹跪在地上,面露懼色,心中猶豫該不該說,要不要說。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一旁的玉非誠卻是開了口,朝著他冷冷道,“李玹,你還異想天開地以為自己能夠保守秘密嗎?如若不是讓你稱病假死,你以為你能夠活到今日嗎?”
李玹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動搖,沉默良久終是下定決心般開口,“恒王殿下饒命,奴才也是被逼無奈才做出如此天大的錯事?!?p> “那你便如實交代,先帝薨天那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玉修琰怒責道,看向李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陰厲。
“回恒王殿下,奴才那夜正于勤政殿當值,直到亥時三刻,二皇子突然前來,說是要看看先帝是否安好,當時殿內(nèi)還有林太醫(yī)給先帝陛下守夜。
奴才攔下二皇子,誰知二皇子卻讓人將奴才禁錮于殿外,二皇子進殿后,不知尋了個什么借口將林太醫(yī)打發(fā)了去。
林太醫(yī)走后,奴才便聽到里面有東西被打碎的聲音,然后就是先帝久咳不止。”
李玹說到這卻是停頓下來,似乎有點不敢再言語半分。
玉修琰見他停了下來,抬眸掃了一眼玉非誠,才開口詢問道,“后來呢?”
李玹將頭埋得更低,兩只手不住顫抖得抓住自己的大腿,用力地捏了幾下,又復道,“后來聲音漸消,奴才掙開束縛往殿內(nèi)跑去,卻只見……只見先帝已然躺在龍床上一動不動,兩眼直盯盯地看著二皇子,二皇子見奴才進去,便對奴才說若是奴才幫他隱瞞此事,就讓奴才出宮回鄉(xiāng)養(yǎng)老,若是奴才不答應,便讓奴才給先帝陪葬?!?p> “李玹,先帝待你不薄,升你為內(nèi)侍總管,你竟如此厚顏無恥,為一己之私做出此等事來?!庇裥掮淅涞氐芍瞰t,心中憤怒不已。
“李玹自知犯下大錯,無可辨駁,還請恒王殿下賜奴才一死,以慰先帝之靈?!崩瞰t說著,重重地朝著玉修琰磕了個頭,一副生無可戀,隨時赴死的模樣。
“謝屏,帶他下去,嚴加看守,”玉修琰卻是沒有理他,反對著身后的謝屏開口命令道。
“是,”謝屏執(zhí)手行禮后,便帶著李玹離開。
“皇叔,”待謝屏走遠后,玉非誠才上前一步,稱呼道。
“你認為如何?”玉修琰看向玉非誠,眼里的寓意讓人琢磨不透。
“還請皇叔見過林太醫(yī)后皇侄再談自己的想法?!庇穹钦\朝著遠處看去,只見此刻林太醫(yī)已經(jīng)身形微晃地從遠處而來,走到與修琰面前停下。
林太醫(yī)停下后,立馬跪地朝著玉修琰就是一拜,隨即抬起頭來道,“參見恒王殿下?!?p> 玉修琰淡淡地瞄了林太醫(yī)一眼,捧起石桌上的茶盞湊近嘴邊吹了吹,才小抿一口,完后抬眼,薄唇輕啟,“說吧!李玹已經(jīng)如實招來了,想來林太醫(yī)應該知道此事得重要性,這么多年也官至太醫(yī)院院首,若是先帝還在世,恐怕林太醫(yī)早已還鄉(xiāng)養(yǎng)老了吧!也不至于這年老體衰的還在宮中奔波?!?p> “老臣有罪,還請恒王殿下寬恕,”林太醫(yī)又低下頭拜了一拜,緩緩又道,“當年先帝乃是中毒而亡,”說著,林太醫(yī)竟是流下淚來,替自己當年犯下的事悔恨不已。
玉修琰聽了這話,搭在石桌上的手緊緊攥著茶盞,暗自用力,下一秒,茶盞破碎,茶水流出滴落在地上,玉修琰冷漠地抬眸掃了玉非誠一眼,才對著跪在地上的林太醫(yī)開口,“大膽林奇,竟然瞞上欺下?!?p> 這一吼,林太醫(yī)身體嚇得一震,哀述道,“恒王殿下饒命,那時二皇子用老臣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老臣,老臣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說話間,林太醫(yī)已是老淚縱橫,想起當年的事,他也是懊悔不已,可為了自家老小的性命無虞,他不得不這樣做。
看著林奇這般模樣,玉修琰實在是心中怒火中燒,但因桑川閣主在,也得忍住怒火,表面平靜地開口,“讓人帶他下去,嚴加看管。”
林奇被人帶走后,玉修琰才轉(zhuǎn)過頭來,掃過玉非誠一眼,未了,才淡淡道:“你下一步要如何打算?”
玉非誠見他面不改色的模樣,又加上適才對李玹和林奇的態(tài)度,心中自然已經(jīng)知道玉修琰對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便執(zhí)手恭敬地開口:“侄兒想讓皇叔在太傅下葬后,前往宮中與皇兄對峙,以徹查父皇薨天一事讓皇兄寫下禪位書?!?p> “若是他不肯呢?你又如何?”玉修琰鎖眉,清冷地開口,似是對玉非誠的這個計劃不甚滿意,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
“若是他不肯,只能委屈皇叔一時了。”這話一出,玉修琰已經(jīng)知道玉非誠后面的打算,不免皺眉,心中隱隱對這個想法有些猶豫。
“請皇叔放心,侄兒不會趕盡殺絕的,”玉非誠見他猶豫,忙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久不理朝政,若是貿(mào)然進宮,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到時候恐怕......”
玉非誠和玉修琰還在交談,不遠處走廊中,桑川閣主接過侍從遞過來的紙條,那侍從在他身邊低聲道:“閣主,圣女有命,讓你明日夜里,去十里花坊。”
“我知道了,”桑川閣主看完手中的紙條,隨后低聲回應,又道:“你先回亭苑。”
那侍從領命離開,桑川閣主抬眸看了遠處的兩人,隨即也轉(zhuǎn)身離開了玉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