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一襲夜行衣在榮王府的私獄里小心查探,適才她已經探過一條路了,加上上次探過的一條,現下還剩兩條。
她正準備從圓形空地的陰暗處走另一條路時,聽到石門開啟的聲音,于是忙尋了個較為隱蔽的陰暗處藏身。
待到來人走進了,看清了金唯衍的面容后,她屏住氣息,在陰暗處警惕地盯著金唯衍越來越近的身影。
金唯衍走到空地中停下,看了一眼四條路,以及打量了一下四周,視線卻在一個陰暗角落停住。
那個角落看去陰暗不見人影,可金唯衍就像是看見了什么一般久久沒有挪動視線,片刻后,他緩緩抬步走了過去。
云傾與他離了不到三尺遠,見他走過來,壓低了自己周身的動靜,僵直了身子不敢動上一動。
本以為金唯衍是發(fā)現了她的藏身之處,哪想他不過就是走近看了一眼,復又轉身走開,與緊隨的侍衛(wèi)從最左側的那條通道走去。
人影走遠,掩入黑暗中后,云傾等了片刻,確定他們走遠,才謹慎地跟了上去,一路躲躲藏藏,隱蔽身形跟在后面。
金唯衍深夜突然而至,云傾覺得他定是有什么事,才會選擇這個時間前來,但究竟是什么?
她一時半會無法知曉,所以只得先跟上去看看。
走了許久,眼見著已經到了盡頭,牢房已經顯現,金唯衍停下腳步,身后的黑衣侍衛(wèi)隨即上前,在石壁上摸索一番后,隱藏在左側牢房里的暗門便緩緩打開。
隱藏在身后陰暗處的云傾瞧著,終于知曉她為何在前面兩條路尋不到蛛絲馬跡,原來是暗藏玄機。
見金唯衍穿過牢房走進暗門,云傾本想上前跟去,卻見那黑衣侍衛(wèi)立在牢房外不動,似是沒有進去的打算。
可他不進去,云傾便無法跟上金唯衍,于是她只好賭上一賭,手里捏了根銀針緩緩抬起,準備朝著黑衣侍衛(wèi)擲去時,黑暗中,一枚泛著寒光的暗器從她右側掠過,直擊黑衣侍衛(wèi)的脖頸。
傾瞬之間,黑衣侍衛(wèi)脖頸處,一道極細的傷口在眨眼間放大,血液噴灑而出。
她知道,那枚暗器是五角琉璃凈,適才從她耳邊掠過時,泛著寒光在她眼前放大,正好瞧了一清二楚。
五角琉璃凈通體琉璃,呈尖銳五角,遇上人體皮膚時能瞬間切割開人的血管。
若是使用之人有著深厚內力的話,連骨骼都能被割開,斷手斷腳斷頭不在話下。
但如今,黑衣侍衛(wèi)只是血液噴涌,并沒出現斷頭的現象,云傾估計來人應該是沒什么內力。
可來不及多想,她急忙從陰暗處現身,飛快地上前入了暗門。
暗門后是不見五指的甬道,云傾憑借著極好的聽力聽了一遍四下的動靜,估摸著金唯衍不在甬道內,才從懷里掏出一顆不大的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恰好能照亮腳下的路。
走了許久,才出甬道,在拐角處,石壁上燃著一盞微弱的油燈,她沿著石壁走了一段路,隱約聽見金唯衍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微弱,聽起來離她還挺遠,于是她小心謹慎地收了夜明珠,在微弱的燈光下尋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在拐過幾處拐角后,云傾總算在昏暗中看見遠處金唯衍的背影,而面對他的是四肢被綁在刑架上的,渾身血跡斑斑,頭低垂的人影。
“待在這的滋味如何?”金唯衍低沉的嗓音傳來,卻又帶著一絲嗤笑。
然而刑架上的人卻沒有應聲,連頭都沒抬,若不是胸口處還在起伏,遠處的云傾差點就以為那人已經喪命。
可金唯衍卻因他這副模樣惹得發(fā)怒,似是不滿他毫無反應,于是抄起一旁燒紅的鐵鍬就朝著那人的心口處烙去。
“呲……”鐵鍬觸碰皮膚發(fā)出讓人膽顫的聲響,以及皮膚燒焦味。
“嗯……”那人暗哼一聲,忍著心口處傳來的陣痛緩緩抬頭,那痛連著心脈,他身子忍不住顫栗,頭發(fā)散亂地披散著,汗水打濕黏糊糊地貼在一塊。
云傾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瞳孔瞬間放大,手緩緩抽出腰間的匕首緊握著。
怪不得沽清這么久以來毫無蹤影。
她派出去的人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尋到,竟然是因為他被金唯衍秘密暗藏。
只是為何沽清會落到金唯衍手里?
金唯衍又為何會如此對待他?
他們之間究竟有什么事是她不知曉的?
且看金唯衍對沽清的態(tài)度便知他是恨極了沽清,才會這么喪心病狂地折磨。
“如今五殿下貴為榮王,日理萬機下還有空前來折磨在下,倒是在下的榮幸?!惫燎逶久髁恋碾p眸現下已經是布滿紅色血絲,臉上因長時間不見天日以及日日的折磨,已經瘦弱蒼白得不成樣子,那還有當初的意氣風發(fā),俊朗如月。
然而熟悉的嗓音讓云傾控制不住地從暗處走出來,正要上前動手時,身后的黑影快步上前一手拉住她邁出腳步的身子,一手捂住她的口,將她拉入黑暗之中。
細微的聲響讓金唯衍回頭,卻發(fā)現身后空無一物。
“怎么?榮王如今怎得這么謹慎了,一點聲響都讓殿下如驚弓之鳥?!惫燎迦⌒χ?,唇角毫不在意的浮現一抹微笑。
聽到他這般嘲諷自己,金唯衍緩緩回頭,面色陰郁,眸光犀利地盯著他。
下一瞬,身形極快地上前,伸手掐住他的脖頸。
眼見著沽清面色隱隱泛紅窒息,云傾想要推開身旁的黑影上前救人,卻被黑影死死拽住,隨后耳邊便傳來一聲極低柔和的話語:“且待在這,人我去救。”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讓云傾一怔,還未回過神,黑影已經從黑暗中竄了出去,不過傾瞬間,黑影的右手便抓住金唯衍掐著沽清的手腕,左手一掌朝金唯衍的腋下而去。
然金唯衍反應極快躲過了他的掌風,一個側身,腳下用力旋踢抬起,掐著沽清的手卻沒松。
那黑影迅速抬手格擋住金唯衍踢過來的腳,一個翻轉一拽一拉,將金唯衍整個人拉遠,掐著沽清的手也松開。
一松開,金唯衍便出狠招,黑影也不落下風,還隱隱占了上風,云傾趁著兩人交手,金唯衍無法分心顧及沽清,便一躍而起,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與鐵鏈觸碰,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沽清身上的鐵鏈應聲而斷。
她用身子支撐著沽清,彎腰另一只手再次揮起,將腳下的鐵鏈照舊砍斷,趁那黑影攔住金唯衍的間隙,扶起沽清朝著來時的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