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云清山腳下,一幢幢別有特色的江南小院。古香古色的閣樓造型,雕花的窗欞,紅漆的立柱,高雅、別致。這里是Y市有名的富人區(qū)。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月光灑在光潔的地面上,居然有種跳躍的美。暖風拂過時,整座小區(qū)里彌漫著一股清雅的花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美好。
突然,小區(qū)東南角的一幢樓里亮起了燈。燈光透過窗戶,映照在院子籬笆上的那一片片純白繁茂的花簇上。隨著夜風的拂過,白色的花兒也在風中微微擺動。
“這個地球上不是沒了誰就不會轉了,離開了你,我和蘼兒會過得更好……”強琳跪在地上,即使嘴角被打得流了血,說話仍不失堅定。她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自己的丈夫打得頭破血流了。
“爸爸,您不要打媽媽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了……”涂蘼抱著她的小書包,神色驚恐地躲在墻角,哭得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她不敢上前——那個她叫做爸爸的人,曾經(jīng)在她五歲的時候,提著她的手,一腳把她從二樓踹到一樓,摔斷了肋骨。即使事情過去了四年多,小涂蘼每每看到爸爸,總是心驚膽戰(zhàn),更不要說爸爸隔三差五地讓媽媽這樣痛不欲生,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她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除了哭泣、害怕和乞求,她沒有更多的辦法。
“又想離婚?你他媽的為什么要嫁給我?啊,之前我有錢的時候你不說離,老子現(xiàn)在一無所有了,你要離婚……”涂恒宇越說越上火,兩只眼睛已經(jīng)紅得像只要咬人的兔子。他順手操起茶幾上的一個什么東西,又向強琳砸過去。那是一只灰色的大理石煙灰缸,“嘭——”的一聲,那只煙灰缸像長了眼睛似地,直接飛到了強琳的頭上。強琳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整個人身子一軟,直接撲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了。
“媽媽,媽媽!”涂蘼已經(jīng)嚇得忘了哭,卻不敢上前,只得站在墻角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媽媽。涂恒宇看到強琳軟下去的那一刻,突然變得手足無措了。他沒想到,他抓的竟然是個這么厲害的家伙,他也沒想到,這個厲害的家伙會如此精準地飛到強琳的頭上。他也呆住了,因為他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后怕了。咽了咽唾沫,涂恒宇兩步跨到強琳身邊,他知道麻煩大了——血已經(jīng)從強琳的頭下流出,蜿蜒在白色的地板上,那種奪目的對比,就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刺中了涂恒宇的心臟,讓他清醒過來。他一把拉住強琳的手臂。他以為可以一下子就拉起這個身高170,體重卻只有90幾斤的女人,但他沒想到的是,強琳的身子出奇的沉,啪的一聲,他拉脫手了,強琳又軟軟地垂到了地上。涂恒宇趕緊再伸出手,使勁一拽,才發(fā)現(xiàn)這個滿臉是血的女人似乎已經(jīng)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強琳!”
涂恒宇搖晃著懷里這個毫無知覺的女人,試圖叫醒她?!盎蛟S她是裝的!”涂恒宇心里想,就算是個大理石的煙灰缸,也不一定會要了她的命。之前不是也有好幾次打她的時候,都是頭破血流的嗎?
“強琳,你別裝了,別以為你不動我就不收拾你了……”涂恒宇相信,這個女人只是用演技讓自己害怕。“媽媽,媽媽你快起來!”涂蘼死死地抱著小書包,哆哆嗦嗦地挪到了涂恒宇的對面。媽媽流了好多血,整張臉上全都是,已經(jīng)看不到媽媽的樣子。這讓涂靡已經(jīng)忘了害怕爸爸:“媽媽,你快起來,我們?nèi)メt(yī)院?!蓖哭略噲D去拉半躺在地上的強琳。
是的,送去醫(yī)院。涂恒宇知道自己解決不了強琳頭上的傷。他是變得有些瘋狂,但也不可能要了強琳的命。他將強琳打橫抱起,奪門而出。
“爸爸,等等我……爸爸……”涂蘼扯著強琳滑落的裙角,一路跟著跑了出去。
地板上除了那灘醒目的血,還留下了涂蘼那只粉色的小書包……
荼蘼花開花又謝,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