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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籬茆舍

二十二

竹籬茆舍 天籟寂靜 2152 2020-04-25 18:52:25

  秦鳳白隨元修一道下了朝,直接去了兵部,事情重大,自然要從長計議。

  三年后,重掌兵權,雖然不比以前統(tǒng)領百萬,但元修心中多少有些起伏,想起了往昔戰(zhàn)場上的崢嶸歲月,再對比眼前的境況,不由得有些心酸,有了種報國無門的無力感。

  “盧循死后,海上勢力元氣大傷,而后分裂成了一個個小幫小派,不成氣候,可一月前,有一人名叫盧嶼青,聲稱是自己盧循的孫子,突然集結了各路勢力,劫了賑災糧草,又攻打了彭城、淮安、嘉興等地,來勢洶洶,江浙一帶本就遭災,實力大減,不敵后江浙子弟拼死搏斗,才勉強保住了城池?!鼻伉P白說得聲淚俱下,再加上滿身傷痕,可見戰(zhàn)況慘烈。

  十一畢竟年幼,遇事沉不住氣,聽聞此言,怒不可遏,嚷道:“這些海上橫行的海盜真是猖狂,這次剿匪定不能手軟,不殺一儆百,難揚我朝天威。”

  元修沒理他,踱步上前,用力拍了拍秦鳳白的肩膀,問道:“傷還挺得住嗎?”

  “放心吧,死不了。”秦鳳白收斂了情緒,低聲說道。

  “那好。”兩人都是久經沙場,出生入死的人,元修也沒有勸他回去,接著問道,“大概多少人?裝備如何?可有外族勢力?”

  “人數(shù)過萬,裝備精良,個個都是好手,其中外族人占了半數(shù),多是些常年盤踞在海上的倭人?!鼻伉P白說。

  元修接著問:“那盧嶼青是何出處?可有派人探查?”

  秦鳳白搖頭:“什么都查不到,此人身長七尺,身材魁梧,戴了個面具,至今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打探來的消息也不過是說他堅毅沉勇,力逐奔馬,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人一般?!?p>  “以你之見呢?”

  “狡猾異常,在他手上,我們吃了很大的虧?!?p>  海上勢力錯綜復雜,盧循在世時前后經營長達30年,有近百萬人的海盜大軍,轉戰(zhàn)長江以南廣大地區(qū),縱橫東海、南海兩大海域,太祖在時傾盡天下之力才將其擒獲。

  而后太祖觀海盜都驍勇善戰(zhàn),又對周邊海域極為熟悉,個個都算是好漢,破例招撫他們?yōu)楸?,既穩(wěn)揚了威儀,讓其他海盜心生忌憚,又,如此這般,才得以太平。

  盧嶼青選擇在大災之后突然現(xiàn)世,又大肆進攻,絕不是善茬。

  元修向秦鳳白細細了解戰(zhàn)況,一邊吩咐人去準備戰(zhàn)時糧草,著人向戶部提取賑災銀,一邊研讀了江浙的海戰(zhàn)圖,和秦鳳白商討對策。

  元修臨危受命,又對江浙的環(huán)境不熟悉,再加上自己的隊伍駐扎在西北,重領新兵需要磨合,事情一一有所眉目之時,已是華燈初上,宋籬派人來問之后,他才驚覺天色已晚。

  秦鳳白還負著傷,不宜傷神勞力,元修帶著他回了一起乘坐馬車回了王府,欲要走,十一巴巴的跟了上來。

  元修疑惑問道:“怎么不回去?”

  十一這一天是見識到了他二哥的雷厲風行,果斷睿智,心里更加崇拜,說:“二哥,我跟著你回王府啊,戰(zhàn)事在即,父皇派我隨軍,你們商量戰(zhàn)術時,我在一側旁聽,確保不會遺漏。”

  秦鳳白看他一臉初出茅廬的興奮,不由想起了當初和元修一起打仗的日子,調侃:“哎呦,小皇子,大晚上的不睡覺能上聊什么?此時最重要的是養(yǎng)精蓄銳,不能到戰(zhàn)場上打瞌睡啊?!?p>  “這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跟二哥一道,心里踏實。”十一扭頭看向元修,亮晶晶的眼里滿是乞求。

  “……”怎么都跟宋籬一個樣兒??!“你也知道戰(zhàn)事在即,還不回去跟家人交代一聲,你妻子還有身孕,你就忍心看她日夜擔心你嗎?”

  “我……我這就回去?!笔幻腿幌肫鸺抑衅迌?,才驚覺要分離,連忙下馬要走,突然頓住腳步,轉身說,“有什么情況要及時和我說,不能瞞著我?!?p>  “嗯?!钡昧嗽薜脑手Z,十一才安心離開。

  少年胸懷總是瑤瑤遠大,卻極易忽略身邊人,元修也從這條路走過,不想對自己如此信賴的少年對人生有任何遺憾。

  “高慶,走吧?!?p>  高慶在外驅車,在夜色中緩緩走向王府。

  王府和兵部有些距離,車里備有金瘡藥,元修趁此機會給秦鳳白包扎。

  “斯——疼,輕點,輕點……”秦鳳白的傷只是皮外傷,但耽擱太久,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和衣服連在一起,看起來血肉模糊。

  元修看他一眼:“忍著點兒,這點痛就喊疼,看來這三年,你過得太安逸了?!?p>  “嘖嘖,真是心狠啊,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過得確實是安逸,我那哥哥安排了個閑職給我,我整日游山玩水,日子過得愜意的很。”秦鳳白苦笑地說。

  “怎么?他容不下你?”

  “也不是,他心思深沉,老謀深算,我和他既不是一個娘生的,也不親近,他做了家主,防著我很正常,沒有對我趕盡殺絕,我已經知足了,這次北上,一路有人伏擊,我沒死,他應該很失望吧?!币苍S最難耐的不是仇恨排擠,而是冷漠相向,就像是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你折騰反倒顯得你無理了。

  “對了,跟你說個事,戰(zhàn)后我去了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他們的兵器有些是官制,痕跡雖然被抹掉了,但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元修倒是沒多大反應:“猜到了,這個盧嶼青背后肯定有人扶持,官家、外族都有可能,看來這次不是個好接的差事?!?p>  “我是不是把你拉下水了?嘶……怪不得你下手這么重?!鼻伉P白后知后覺。

  “你說呢?”元修利索地上完藥,纏上紗布,“西北異軍突起,朝中的武將大多被派了去,雖不會吃什么敗仗,但也有段時間回不來,當初皇上不敢派我去,怕放虎歸山,現(xiàn)在東南海盜猖獗,朝中無人可用,只能我去?!?p>  “看來你的日子不比我好到哪去啊?!?p>  “這件事你跟你哥提過嗎?”元修問。

  秦鳳白正了正色,說:“沒有,我怕……盧嶼青背后的人可能跟他有牽連,再說,在我心里,你在是我親哥?!?p>  秦鳳白說完對他眨眨眼,元修哭笑不得:“怎么,西北戰(zhàn)場沒被虐過是吧?”

  秦鳳白嗤笑:“不提了,提了怕翻臉?!?p>  “王爺?!备邞c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到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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