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說著，姚曉漁就拍了拍這原書男主角的腦袋，看著他不到一米七的個頭，又有點替這年代的孩子心酸。一個個都是小蘿卜頭的大腦袋。小胳膊小腿。她走到會計的面前。先去挑紅薯。會計認(rèn)得她。因為村里有名的美女就那幾個。姚曉漁算個。聽說她嫁給一個有毛病的男人。村頭村尾的茶余飯后，就有了談資。

　　見她現(xiàn)在精神充沛，氣色還不錯。那個會計就說：“你的糧食關(guān)系剛轉(zhuǎn)到村里，今年你的糧就在大隊給你發(fā)。不過你來得晚，得明年才能算。不過大隊那邊交代了，先給你賒。”

　　其實何止是她，整個知青點新來的知青都是先欠著糧食的。等明年還給隊里。不然這些知青就只能彈盡糧絕了。其實他們這批最早的知青里，國家也是有補貼，等到她手里，差不多有五十斤的粗糧。

　　“多謝同志幫忙?！彼⒖陶f。收糧點有三個人，那個人是開發(fā)票的，對她喊道：“在西頭那邊，玉米領(lǐng)一百斤。這里就是分你的紅薯?！奔t薯，玉米，就兩百斤，還有五十斤的谷子。算下來，其實根本不夠吃。

　　家里裝米的壇子打掃的干干凈凈，就等著新糧入倉呢，這是個大日子。大隊長特地跑到石頭上面喊道：“等交完公糧，一個個過來領(lǐng)。先領(lǐng)糧，別著急，人人都領(lǐng)得到。這幾天大家辛苦啦?！鼻锸盏戎Z食，真是一刻都等不得。社員擠到驗收員面前，這都是吃公家糧的。穿的也比一般人好些。

　　其中一個是搞檢查質(zhì)量。他要一個個開口檢查袋子里的糧食。弄得大家都不敢吭聲。生怕這個驗質(zhì)員說不行。那就又要搬回去重新曬，挑揀。曬過跟新鮮的糧食還是有差別的。干癟的谷粒跟飽滿的也不一樣。災(zāi)年讓農(nóng)民變得“狡猾”起來。偷偷拿干癟的堆到最底下。

　　“行了，這袋是300斤?！庇质且淮蟠环诺搅斯葌}。后面排隊的人立馬跟上。還有的拿著一根煙找驗質(zhì)員說話，被那人揮手擋過去了。遠(yuǎn)處燃起了一堆灰黑色的煙。那是糧管所大院的孩子點燃了麥桿。麥稈燒成了碎末，黑色和白色的粉末里面。爆出了一些白花花的東西。

　　那就是爆米花了。幾個別的大隊過來的孩子只能拖著鼻涕羨慕的看著這里。那些孩子用衣服兜住了爆米花，然后偷偷往嘴里塞。

　　很多戶的農(nóng)民都臉色鐵青（一半是餓的）。大隊的社長就說；“今年你們吃了半年的食堂，剩下那點口糧就不多了。之前借了糧食直接在里面扣?！贝箦侊埼逶戮屯Ａ耍程藐P(guān)了一千多家。高家?guī)X也一樣。

　　借了糧食的也有元家，村里就沒有沒借糧食的。大鍋飯不開了，不少人家連一口鍋都沒有，糧食也是賒的。先對付著到了秋收，大隊自負(fù)盈虧，自然不可能分文不取?，F(xiàn)在直接將他們的口糧都劃過去。賬面就平衡了。

　　但是很多農(nóng)民心里不平衡。

　　當(dāng)場就有個老太太坐在地上開始撒潑：“哎呦喲，秋收累死累活，隊里就給咱們老百姓發(fā)這點糧食，要餓死我一家老小哦，我可憐的乖孫孫。一口飽食吃不到。奶沒用啊。一年不如一年了，苦過弟弟，我還不如死了算了?！?p>　　說著就要去撞樹，其他人連忙把他拉住，連聲安慰：“老嫂子哦，你喊什么。公社上回借糧食又不是沒跟你說，你糧吃都吃了，要說你家吃不飽，其他家難不成就吃得飽，大家都一樣嘛。”有個老好人出來說話，社長臉上緩和幾分，俗話說不患寡患不均。要是大家都吃不飽，心里那股氣就平息。

　　姚曉漁見元松看的愣住了，連忙在他面前晃了晃：“還行，走回家。嫂子給你做玉米糊糊吃？”

　　“嫂子，真有餅子吃啊?！彼低悼戳艘谎圻h(yuǎn)處的谷堆。然后心想。那個爆米花好香啊。有股米香味。要是做茶泡飯肯定好吃。

　　“有啊，我騙你干嘛?！彼押t子抓的緊緊地，差點被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身旁不時有人發(fā)出哄笑：“小知青連糧食都扛不動，要不要我?guī)湍惆　！闭f著，還真有人過來幫她。姚曉漁以為那人想占便宜，結(jié)果走了半路，人家還真的幫她把糧食扛回來了。

　　嚇得她立刻道謝了。姚曉漁覺得，自己對高家?guī)X的人也產(chǎn)生了不同的看法，她之前只覺得這村里人不是奇葩就是流氓，現(xiàn)在讓她看到一些村民也是蠻熱心腸。

　　看來可能是原主自己的問題，不能把所有人都?xì)w咎于壞人的行列里。

　　她走回來路上就看到元槐坐在石磨上。他坐在那個棚子里，看到姚曉漁，就自然走過來，伸手把她手里勒的通紅的簍子拿下來?？吹嚼锩娴募t薯，倒是有些意外她是怎么從元老太那里虎口奪食的。

　　“就在這里把活干了算了。今天下午我請假不上工，咱把糧食處理了，另外有個事兒，我就跟你說說唄?！?p>　　元槐好脾氣的開口：“你說?！彼@幾天收拾出來，臉也干干凈凈，不知道怎么得，拐杖只是接力，走的也快一些。

　　他自然能感覺到姚曉漁身上那股活潑的勁兒，才來元家?guī)滋?，她就跟之前自己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她每天都像是興沖沖的。好像一點也沒吧家里頂頭的兩個不好對付的老人當(dāng)一回事。就是元老太當(dāng)面要給她臉色，姚曉漁都不當(dāng)一回事。

　　跟她比起來，元槐都不知道怎么說自己的親娘。王孟蘭那副一直忍氣吞聲的溫吞模樣。他之前倒是沒有這么強烈的感覺。在看到姚曉漁屢屢當(dāng)著面把老太太氣得不行的時候。身旁王孟蘭就沒少被說的面紅耳赤。

　　他心里微嘆。便上前替她把玉米撥開。

　　他的手帶著繭，指腹微微一推，一排金黃的玉米粒兒就從玉米棒剝離下來。像是強迫癥福音。她立刻驚嘆。把手上的竹筒放下來。看他飛速的剝玉米，食指上的指窩上凸起的手筋流暢的弧度，到手腕，爆發(fā)出的力量十分驚人。剝玉米幾乎不費力氣。一顆顆金黃的玉米粒兒跟落珠似的飽滿。

　　這玉米是在打谷場剛收下來的，。磨粉就是玉米面。嫩玉米磨出來就是玉米糊糊。她手上也有嫩玉米幾顆。等金黃的谷粒被塞到口袋里后，她有用簍子把剩下的玉米棒子放到袋子里。這些磨成粉在農(nóng)村，饑荒的時候當(dāng)成糧食吃。又磨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