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最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讀高中時的日子,早起跟師兄師姐們背背道經(jīng),吃完早飯,跟著觀主師爹學(xué)習(xí)運(yùn)氣修煉。到了下午,除了陪停雪悠悠閑閑曬曬太陽,就是去后山看李梓蓬練劍,順便抓些山雞野兔之類,給自己晚上加餐。
日子一天天過去,像是山溪一般安靜地流淌。除了因?yàn)樗みM(jìn)過馬桶,被阿圓嫌棄,不能再與美少女同床共枕有些郁悶之外,總體上算得上安穩(wěn)閑適。
就在一個這樣安靜的下午,李梓蓬大呼小叫地組織起了一次捕獵。
“打獵?”小鄭奇怪地問道。
“打獵,打獵啊,抓一只貂!”李梓蓬手舞足蹈,一邊說著一邊兩手比出大約一只家貓的長短,“一只好看的貂,帶花紋的!”
李梓蓬連說帶比劃,幾人終于聽懂了來龍去脈。
原來梓蓬每日下午,都會去紅果子山的后山找一處僻靜之處修習(xí)劍術(shù)。有天練得認(rèn)真,回來得晚了,路上見到一只身材頎長的動物,成年家貓大小,叼著一只山雀,從林間穿過去。
當(dāng)時天色漸黑,看不真切,只覺得那動物通體雪白,身姿細(xì)長,豆大小眼在樹影里泛著綠光。
打小住在山間,時常會見到各種奇怪的動物,梓蓬原本也已習(xí)慣了。但最近阿圓小鄭每天都跟聽云停雪兩只小狐貍膩在一起,搞得梓蓬也心中癢癢,想捉只什么來養(yǎng)。這天見這動物于林間樹影中縱躍迅疾,看來頗有靈性,便也動起了心思。
于是這幾日晚間,梓蓬總是回來得很晚,每日待在山間守點(diǎn),終于又一次捕捉到了那只動物的身影。那是一只雪白的貂兒,通體流線型,額頭到尾根,生了三根黑紋,呈川字形,縱躍之間,極是靈動,梓蓬看了就喜歡。
梓蓬原本想要跟蹤,尋到白貂的巢穴,然而這貂兒警覺得很,發(fā)現(xiàn)有人窺探,速度猛增,幾乎要劃出一道殘影,只兩三個折躍,便不見了蹤影。于是梓蓬今天準(zhǔn)備從阿圓那里借來聽云,尋到這貂兒的巢穴。
梓蓬說話的時候,一直沖著小鄭打眼色,看得小鄭一頭霧水,最后恨鐵不成鋼地對阿圓道:“哥今天一定要捉到這只白貂,我不管,今天不止聽云和停雪,你們倆也得來幫我!”
阿圓最近心情不好,原本不想摻和這件事,但此時小鄭終于明白了梓蓬的意思,附和著說道:“對啊對啊,這貂兒既然速度極快,單靠師兄一人恐怕不夠,咱們倆也得幫忙才行。”
阿圓懷抱著停雪,側(cè)頭想了想,點(diǎn)頭同意了。
……
去后山的路上,梓蓬故意遠(yuǎn)遠(yuǎn)地走在前頭,把小鄭和阿圓落在后面。
小鄭和阿圓一人懷抱著一只小狐貍,并肩走在山路上。
夏日的山間午后,陽光熙暖,綠意蔥蔥,停雪愜意地打起了哈欠。
小鄭猶豫了很久,終于裝作云淡風(fēng)輕地靠到阿圓身邊,支吾道:“那個……阿圓師妹……”
“嗯?”阿圓低頭行路,輕輕地回應(yīng)一聲。
“那個……朱木匠家的事情,其實(shí),呃……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嗯,我知道?!?p> 小鄭思索著該怎么開解阿圓:“這件事情,說起來,其實(shí)是我大意了……”
“我知道。”
小鄭沒想到阿圓是這樣的態(tài)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
尷尬的氣氛蔓延在兩人之間,聽云被尬得直嘬牙花子。
卻不料是阿圓率先打破了沉默:“小鄭師兄?”
“嗯?”
“小鄭師兄,”阿圓低著頭,道:“你覺得,朱翠兒可憐嗎?”
“這個……應(yīng)該算、嗯、挺可憐的?!毙∴嵰粫r沒有轉(zhuǎn)過彎來,斟酌著回應(yīng)道。
“那,那個剛出生就死掉的孩子,也是很可憐的吧?”
小鄭沒想到,阿圓沒有說及因兩人的失誤死去的朱老木匠和重傷的朱大哥,卻提起了朱家夭折的小孫女,一下摸不透少女的想法,回答道:“嗯,是很可憐的?!?p> 阿圓終于抬起頭,大大的眼睛里帶著憂郁,望向有些失措的小鄭,輕輕地問道:“你說,她們兩個究竟做錯了什么呢?為什么、為什么會……”
小鄭原本一直以為,阿圓最近的悶悶不樂,是因?yàn)閮扇说拇笠猓斆樟饲倌?,使朱家父子遭至一死一傷的慘狀。但今日終于找到機(jī)會開解阿圓,卻沒想到少女的憂郁源自于對朱家兩個孫女的同情。
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硬著頭皮勸解道:“她們倆,沒有做錯什么。遇到這種事情,只能說、只能說是,命數(shù)如此吧,你不要太放在心上?!?p> “命數(shù)如此?!”
阿圓突然站住了,眼睛里蘊(yùn)著怒氣,盯著小鄭道:“命數(shù)如此?難道這個世上,生作女兒身,就只能、就只能說命數(shù)如此,就是她們的錯了嗎?憑什么你們男人就可以、就……”
小鄭被少女突如其來的怒氣和一連串的詰問驚得手足無措,支吾著辯解道:“不、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不要說了!”阿圓眼圈紅了,眼睛里有淚珠晶瑩欲滴,卻被少女倔強(qiáng)地強(qiáng)忍住。
小鄭知道自己口才不好,此時也不敢再亂說話。
聽云和停雪第一次見到阿圓生氣,也縮在兩人懷中不敢出聲,山路上一時安靜了下來。
阿圓抽了抽鼻子,把臉轉(zhuǎn)了過去,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對著小鄭生氣。
半晌,阿圓重新開始前行,輕聲道:“對不起,小鄭師兄,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
小鄭慌忙道:“沒事沒事,是我不會說話,惹你生氣了?!?p> 少女搖搖頭,把懷中的停雪抱高一些,輕輕地貼在下巴上,對小鄭道:“我不是生你的氣。”
“嗯嗯,我知道?!?p> “我只是覺得,”阿圓抹了抹泛紅的眼睛,“覺得女子生來就不如男人,是、是不對的?!?p> 小鄭看到少女眼角的淚光,心中疼惜,應(yīng)道:“我從不覺得阿圓你不如男人。你、你生得這么漂亮,資質(zhì)又好,師父師娘也很疼你?!?p> 小鄭說到這里,似乎有些臉紅,把聽云輕輕地攬?jiān)谛乜?,道:“我覺得,就算是世上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都不如阿圓!”
阿圓沒想到小鄭突然說起這個,這下不僅眼睛紅了,臉蛋也紅了:“你、你胡說些什么呢?”
“我可沒胡說!”
小鄭突然大聲說道:“我是真心覺得阿圓你,你很好!”
阿圓羞死了,抬手要去捂住小鄭的嘴巴,想了想又放下來,惱道:“你、你瞎說些什么呢?被我哥聽見了又要笑話我!”
小鄭摸著腦袋,嘿嘿嘿地傻笑。
聽云想不到突然被塞了滿嘴狗糧,笑瞇瞇地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心中感嘆“真是青澀??!”
正在兩人各自紅著臉相顧無言的時候,前面的李梓蓬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