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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尊

第18章 言珠

犼尊 南帷 3402 2020-04-17 21:13:00

  折騰了半天,鬼狐終于站起身。

  它狠狠喘了一口氣,顫顫巍巍著腳步,一臉討好的走到毛球兒身旁,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掏出一樣?xùn)|西遞了過去。

  “什么???”

  毛球兒接過來一看,竟然是顆漆黑發(fā)黃的牙齒,足有雀兒腦袋那么大。

  “?。 ?p>  她嚇得大叫一聲,將牙齒一扔,躲到厚顏身旁,怒氣沖沖地對(duì)著鬼狐吼道:

  “你這臭狐貍,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三滴九尾狐血難道還比不上你這堆破爛?這堆東西,哪怕被你全吃了,你也破不了初陽三品,但是一滴九尾狐的精血,可是能讓你直接突破血脈限制?!?p>  碧眼鬼狐嚇得不知所措,它當(dāng)然知道毛球兒所言半分不假,但它并非是故意捉弄。

  只是它不像毛球兒一樣,能一字一句地解釋,頓時(shí)急得左右撓頭,在洞穴中走來走去。

  突然,它眼珠一轉(zhuǎn),學(xué)著老頭兒走路一樣,指了指天,又掉落在地的牙齒,最后捋了一把不曾有的胡須。

  毛球兒這會(huì)兒算是看明白了,語氣緩和了不少,輕聲問道:

  “你是說那顆牙齒是從你祖上傳下來的?”

  鬼狐見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忙不迭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舞足蹈地又不住比劃著,約莫是說這可牙齒來歷有多厲害。

  毛球兒擺了擺爪子,讓它別說了,這東西哪怕再厲害,帶在身上著實(shí)是惡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p>  她小心翼翼用冬草將牙齒包起來,朝著厚顏扔去。

  “喂,狗東西,這東西送你了?!?p>  厚顏吃得瓜飽肚圓,一股倦意涌了上來,剛準(zhǔn)備打個(gè)盹,便聽得毛球兒在叫它。

  轉(zhuǎn)過頭,見她拋了一樣?xùn)|西過來,還以為又是什么天材地寶,大嘴一張,落入肚子。

  毛球兒眉頭一皺,欲言又止,扭過頭一旁干嘔,碧眼鬼狐噌地一下竄了上去,掰著它的嘴巴,伸出爪子就去掏。

  厚顏?zhàn)匀徊皇撬膶?duì)手,一張大嘴被扯得像是兩扇關(guān)不上的破門,涎水四溢。

  但礙于毛球兒的面子,鬼狐也不敢過分,道氣自然是不敢用,只是靠著一股蠻力去掰扯。

  “好了好了,”緩過氣來的毛球兒見一犬一狐扭作一堆,連忙出言制止,“臭狐貍,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既然狗東西吃了就算了,我心里記著呢?!?p>  毛球兒自然巴不得如此,既領(lǐng)了情,又沒傷鬼狐的心,最主要的是不用將那顆惡心的牙齒帶在身上,想著便一陣舒坦。

  鬼狐見毛球兒發(fā)話了,滿腔怒火霎時(shí)被撲滅大半,那東西雖說是祖上傳下來的,但要說有多厲害,它也不太信,畢竟帶在身上數(shù)百年,也未曾有過任何異象。

  它狠狠地瞪了厚顏一眼,嘴里絮絮叨叨地嘀咕著,如婦人罵街般,無休無止。

  之所以跟厚顏大鬧不休,也不過是想讓毛球兒知道那東西有多重要罷了,不然怕她覺得送出三滴九尾狐血太虧。

  “噓,別吵。”

  突然,毛球兒蹭地站起身,雙目緊閉,仰面朝天,渾身道氣氤氳,如白羽纖塵。

  “狗東西,你的福緣來了?!?p>  她咧嘴一笑,喃喃道。

  手一揮,額前火焰紋飛出一道,只見金光一閃,消失在山洞。

  倥侗山前,一道破空聲颯然而過,黑影如梭,瞬息百丈。

  不過,就在黑影即將飛出倥侗山時(shí),眼前虛空忽而生出一方巨網(wǎng),將這方天地都籠罩其中。

  黑影急忙止住身形,一身鐵羽在半空撲閃不停,它瞪著綠豆大的雙眼,滿是疑惑。

  百丈外蜿蜒著一條長(zhǎng)河,河底一只雙角漆黑的妖羊閉目修煉,在它身邊,河水如同煮沸了一般,呲呲地冒著熱煙。

  熱浪順勢(shì)而下,將河道兩旁的霜雪盡數(shù)融化。

  此時(shí)它已封閉心神,周遭發(fā)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不然的話,若它眼見此時(shí)半空異景,定然會(huì)知曉,它苦苦追尋十年的念奴殿下便在附近。

  此時(shí),學(xué)舌在半空中焦急異常。

  它雖速度極快,但不過尋常妖獸,尋常到除了速度以外,一無是處。

  一直以來它也聽說過不少關(guān)于它們一族的傳聞,生而為學(xué)舌,似乎便是一種罪過,全天下無論是道師還是妖獸,皆是仇敵。

  眼見情勢(shì)不對(duì),它便想轉(zhuǎn)身回邪劍宗,只是這時(shí)候,一道火紋般的繩索憑空出現(xiàn),將它的翅膀緊緊捆住。

  “少爺,救命啊?!?p>  一聲慘叫,跌破山巒。

  山洞中,響起一陣輕笑。

  “走走走,狗東西,真是想打盹就有人送枕頭來了,臭狐貍,我逮著了好東西,一起瞧瞧去?!?p>  言畢,她手一招,厚顏只覺身上一輕,耳邊風(fēng)聲呼嘯,睜開眼時(shí),已落在梧桐樹旁。

  不待厚顏發(fā)愣,頭頂一陣聒噪便將它思緒拉回。

  “各位大爺,行行好啊,我只是路過,平時(shí)傳個(gè)信,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們放了我吧。”

  “如果是劫財(cái),我家少爺那兒天材地寶無數(shù),我可以去找他要?!?p>  “要是劫色的話,你們把我放下來,雖說咱們不屬同族,但我也能吃得下這個(gè)苦?!?p>  “你們不要?dú)⑽野?,不要?dú)⑽野?。?p>  厚顏見到被捆住翅膀吊在樹上的雀兒,倒也沒覺得什么,只不過長(zhǎng)相奇特,嘴碎了些。

  這倒也不怪它,在洞穴的這段時(shí)日,聽毛球兒說話聽?wèi)T了,一時(shí)之間竟然沒反應(yīng)過來,頭頂這只黑不溜秋的鳥兒,竟然也能口吐人言。

  “嘿嘿,狗東西,我就說以前曾見過一只學(xué)舌吧?!?p>  毛球兒指了指學(xué)舌,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時(shí)候厚顏一愣,退后了幾步看著眼前的黑鳥。

  它才想起前幾日毛球兒對(duì)它說的話,好像是說這種叫學(xué)舌的妖獸,腦中有一顆言珠,吞了便能口吐人言。

  學(xué)舌原本還在不住地求饒,如今聽到樹下的白貓兒竟然也能說人話,心里頓時(shí)一涼。

  這荒山野嶺的,白貓兒必定不是那些個(gè)紈绔子弟的寵獸,若是無主亦能口吐人言。

  學(xué)舌狠狠打了個(gè)冷顫,一肚子苦水翻涌。

  “前輩,饒命啊?!?p>  毛球兒嫣然一笑,走近了幾步。

  “你剛才問我們是劫財(cái)還是劫色,我來告訴你吧,我們是劫命來著?!?p>  一股殺氣彌漫,學(xué)舌使勁掙扎著,可是那條金燦燦的繩索卻是越捆越緊。

  “等等,前輩,你不能殺我,我背后的勢(shì)力很大的,是...”

  “聒噪?!?p>  毛球兒冷哼了聲,身子躍起,手一揚(yáng),毛羽堅(jiān)硬的學(xué)舌頓時(shí)被削去半個(gè)腦袋。

  那條繩索又飛回她額前,火焰如霞。

  梧桐樹旁,學(xué)舌死不瞑目,它在斷氣前腦海中一直想著一件事。

  如果不說那么多廢話,直接將它效命的家族擺出來,會(huì)不會(huì)討得一線生機(jī)。

  厚顏愣在原地,它沒想到看似天真爛漫的毛球兒出手竟然這么冷血凌厲,全然不似那個(gè)在冬草上翻滾撒嬌的小白貓兒。

  碧眼鬼狐倒是不以為然,修道一途,尤其是妖獸,步步臨淵,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fù)。

  若是心念慈悲,那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你饒了他人的命,造了一葉渡人扁舟,他人卻不盡良善,或許已在暗中修了一座埋骨新墳。

  “嗯?怎么了?”

  見厚顏雙目無神,毛球兒捻著一顆漆黑的珠子走了過來。

  “來,吞下,等你吞了之后,咱們就快些回洞穴,不然你到時(shí)候鬼喊鬼叫的,把殷無畏招惹過來就不好玩了?!?p>  厚顏狠狠咽了一下口頭,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地上的學(xué)舌,打了個(gè)寒顫,卻還是張開了嘴。

  毛球兒眉眼如月,嫣然一笑。

  “好了,咱們回去吧?!?p>  幸好在毛球兒的吩咐下,碧眼鬼狐將洞穴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不然的話,哪怕相隔百十丈遠(yuǎn),都能聽到厚顏鬼哭狼嚎般的嘶吼。

  剛吞下言珠,厚顏便覺得嗓子里仿佛被尖刺肆無忌憚地亂絞了一番。

  待得喉間血肉模糊,又落下了一瓢滾燙的鐵水。

  筋骨銷沉,一柄巨錘又狠狠砸了過來。

  寸脈寸傷之后,它只覺喉嚨似乎被破開了一處大洞。

  呼吸之間,如老屋久經(jīng)歲月摧殘,寒風(fēng)破窗而入,霜雪灌滿廳堂,四壁冰瑩,咯吱咯吱響個(gè)不停。

  不過未等到春雪消融,又是旱魃天降,老屋起火,煙塵漫天。

  厚顏不住地想用爪子撓自己的喉嚨,眼睛四處亂瞟,想尋一口水喝,哪怕是一滴也可以。

  碧眼鬼狐在洞壁挖了個(gè)洞,將自己腦袋埋了進(jìn)去,免得聽了心生煩躁。

  毛球兒一直在旁緊緊按住它的爪子。

  這種事別人幫不上忙,只能靠自己挺過去,一步跨過,福澤無窮,若是中途而廢,一旦沾水,別說以后再碰到言珠,便是修煉到甲子境,化為人形,也只能是個(gè)啞巴道師。

  如此折磨了厚顏差不多三個(gè)時(shí)辰,它才漸漸安定下來。

  喉間終于迎來了久未的甘露,一陣清涼流過,它只覺渾身舒坦。

  與此同時(shí),它覺得腦海之中也清明了不少,仿若一瞬間便歷經(jīng)了千萬世般,人情世故,百般酸楚。

  看來這言珠不止是能讓妖獸口吐人言,更是將學(xué)舌的千般心緒也引了過來。

  又過了半盞茶工夫,厚顏長(zhǎng)長(zhǎng)吐出一口濁氣。

  “我..我沒事了...”

  它一字一頓地說道。

  毛球兒見狀,便知道厚顏已是苦盡甘來,一聲大笑,摟著厚顏的脖子在洞穴之中歡呼雀躍。

  厚顏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沒說什么,任由她摟著。

  它倆鬧騰了一陣,突然,毛球兒止住身子,直勾勾地看向厚顏。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事兒不弄清楚,心里總覺得有些膈應(yīng),便捧著厚顏的腦袋問道:

  “狗東西,剛才在外面的時(shí)候,我看你似乎并不想吃言珠???是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俊?p>  厚顏搖了搖頭,磕磕盼盼地說道。

  “不...不是,就...就...是有....有些...有些怕。”

  毛球兒沉思了一下,這倒也是實(shí)情,它第一次下殺手的時(shí)候,也是嚇得好幾天茶飯不思。

  “那最后怎么又張口了?”

  厚顏一愣,眼珠下斂,躲閃著毛球兒的眼神,緩聲說道:

  “你...你對(duì)我好,你給的...給的...東西,我一定得..得要?!?p>  毛球兒似乎早就知道了它會(huì)這么說,不過依舊心生歡喜。

  掩口一笑,臉生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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