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年
云齊大驚問向酒酒:“我爹呢?”
“二老爺還在殿門外?!?p> “那今日我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師太?!痹讫R說罷便蹦下了榻。
昏睡了這么久竟沒有一點(diǎn)迷糊,還感覺自己得到了一種神秘的力量。
云齊心生疑惑,拉開殿門。
蕭懷山坐在地上,背靠桃樹睡著了。
平心而論,蕭二老爺?shù)拇_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云齊覺得,蕭懷山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清秀俊雅的白面書生,現(xiàn)在,這個白面書生經(jīng)過了歲月的沉淀,變得越來越成熟。一個人最難得的便是歷經(jīng)滄桑世事,卻仍然以溫柔待人。
輕輕推醒蕭懷山,“爹,咱們回府吧?!?p> 蕭懷山猛地站起,揉了揉腦袋。
說好等女兒出來他怎么睡著了。
“好,回府。”帶著云齊往外走,一路上蕭懷山問了許多寺里的事。
云齊感慨萬千,她的父王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定王,除了在王妃面前收斂幾分,平日里都是板著張嚴(yán)肅的臉。
幾個兒女心里對這個父王都是敬畏有加,親近不足。
而蕭懷山從小便額外寵愛這個次女,或許是次女和他最為相像。
就連次女的丹青,書法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蕭懷山不僅一次的贊嘆蕭云青頗有他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
現(xiàn)如今,占著這副身子的是云齊,享受蕭懷山寵愛的也是云齊。
蕭懷山讓老刀騎著他的馬,他親自給女兒駕車。
“青兒,再有幾日就是新年了,今年你可有什么新年愿望?”
“女兒希望來年哥哥們都能榜上有名?!?p> “就不為自己想想?青兒可有心上人?”
見女兒遲遲不答話,蕭懷山以為女兒是害羞了。
“青兒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訴爹,爹會為青兒打算的?!?p> 他這個女兒乖巧不足,傲氣有余,他只希望次女能覓一心上人,一生順?biāo)臁?p> 他已經(jīng)對不起長女了,只能彌補(bǔ)在次女身上。
“謝過爹爹了,女兒還不想嫁人?!?p> 愿望么,她當(dāng)然是有的。
她有一個要捅破天的愿望。
皇帝遲遲不派兵,定王府一家上上下下上百條人命和祁州十萬百姓的命。
她要皇帝,償命!
這些天她想明白了,自己脆弱的像根草,如何能撼動皇帝老兒。
想要完成這個心愿,路還很長。
馬車停了下來,蕭懷山道:“青兒睡著了嗎?到家了。”
跳下馬車看向天上彎彎的月。
她走的那日,是滿月。
府里的人都還沒睡,二老爺出門說是接三姑娘,接了一日才回來。
“大老爺請二老爺和三小姐去正廳?!币粋€小廝過來給蕭懷山傳話。
“不去,青兒今日累了,有事明日再說吧?!笔拺焉綄⑴畠核突卦褐?,囑咐云齊早點(diǎn)休息。
院中的丫鬟一窩蜂的涌上來。
“小姐十多天沒回來了,月兒可擔(dān)心小姐了?!痹聝簢\嘰喳喳的說到。
太微和紫微也立在一旁,似是有事回稟。
云齊開口:“好了都下去休息,今晚太微和紫微值夜?!?p> 丫鬟們這才散了,太微和紫微一進(jìn)屋子便回稟道。
“褚家最近出了事,褚夫人自盡了?!?p> “蕭倚月前幾日又見了沈大公子?!?p> 看來她走的這十多日里,蕭倚月和褚盈盈沒閑著啊。
不禍害她便禍害別人去了。
“一件一件說,紫微你先說?!?p> 紫微將褚家之事細(xì)細(xì)說來。
“褚夫人有意替褚小姐說親,說的是長樂伯府,褚小姐知道后大鬧一場,褚夫人當(dāng)晚就自盡了。”
云齊聽得云里霧里,當(dāng)?shù)漳傅慕o庶女說親,說的是伯府公子,當(dāng)?shù)漳傅木妥员M了?
這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
好像也有,難道是褚盈盈害死了嫡母?
要真是這樣,褚盈盈便不用她出手了。
“去查,越仔細(xì)越好?!痹讫R吩咐紫微。
這樣的熱鬧,云齊不想錯過。
太微繼而稟道:“四小姐前幾日夜會沈大公子,四小姐想托沈大公子邀請幾位小姐上門一敘。”
這蕭倚月,看來是沒有合適的機(jī)會,著急了。
讓沈家邀請蕭家眾人上門做客,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沈寒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
蕭倚月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府內(nèi)年味漸濃。
今年的年夜飯是吃鍋子,冰天雪地的哪有比吃鍋子更幸福的事呢。
蕭大夫人托人從祁州帶回來的肉干,再加上地窖里的蔬菜。
鍋子里紅彤彤的辣油看得人胃口大開。
雞鴨魚羊,依次下鍋。
撈起來的肉又嫩又熱乎,蘸著醬料的顏色那叫一個動人。
還有燉了半日的雞湯,直叫人垂涎欲滴。
“咱們在祁州的時候,那邊的人都流行吃鍋子,據(jù)說是蜀中傳來的吃法,這天寒地凍的,可不就該吃鍋子嗎?”蕭大老爺率先動筷。
一口辣肉下肚,寒意便祛了大半,舒坦!
蕭竹嘴里還塞著東西,含糊不清的說道:“咱們京城也是這兩年才有的鍋子,蜀人雖是蠻子,可也忒會享受了?!?p> 云齊辣的嘴都紅了,也想起了在祁州時,冬日里王府也總吃鍋子。
母妃總會把肉涮好,放進(jìn)她們幾個的碗里。
一塊涮好的肉突然放進(jìn)自己碗里,抬頭一看,
蕭云盼笑瞇瞇偷偷說道:“看你愛吃牛肉,這可是鍋里最后一片了?!?p> 云齊將肉夾起,一入口,眼淚涌上眼眶。
同樣眼淚涌上眼眶的,還有蕭倚月,
她不吃辣!
姨娘是揚(yáng)州人,不吃辣,她和姨娘生活多年,自然也不吃辣。
桌上除了雞湯以外,只有辣鍋子。
她喝了一碗湯便停了筷子。
可是沒人在乎她吃不吃辣,也沒人在乎她吃沒吃飽。
她在這個家里一直就是一個笑話!
看著眼前,一家融洽的場景,蕭倚月的眼睛逐漸起了霧。
不知道是鍋子的霧氣迷了眼睛,還是怨氣迷了心。
過年可不止年夜飯一項,給壓歲錢,守歲,一樣不能落。
蕭懷民和蕭大夫人給大家的壓歲錢都是一樣的,蕭懷山卻不一樣。
幾個哥哥的都是一樣厚,而蕭倚月的似是薄了兩分。
蕭懷山把紅封遞給云齊,厚度足足比幾個哥哥的厚上一半。
她這個父親,心還真是偏著長的。
將壓歲錢收好,眾人便一起在廳里熬著歲。
總算到了子夜,蕭大夫人率先許愿。
“我只希望我的盼兒每年都這么開心?!?p> 蕭云盼接道:“我也希望父親母親平安順?biāo)欤鄡阂彩?。?p> 云齊笑笑,“那我便希望哥哥們,來年金榜題名!”
角落里傳來鼾聲,竟是要金榜題名的三兄弟,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