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蘇來了
一段日子住下來，玉笙愛上了寧府的氛圍，她喜歡這種恬淡寧靜的日子。
今日，秋高氣爽，左不過無事，玉笙架不住寧馨的哀求，陪她到花園里放風箏玩。身為江淮豪門的寧家，園子修得不是一般的大，園內(nèi)亭臺樓閣錯落有致，一條回廊隨著地形而建，順著回廊走，能繞著園子走上一周。除此之外，園內(nèi)四季花卉交錯種植，現(xiàn)下，園中的菊花開得正好，其余的花已經(jīng)慢慢凋零，除了一般的黃菊和白菊外，寧家還培育出了甚少能見到的紫菊和綠菊。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笨粗鴿M園花朵只有菊花仍獨立秋風，玉笙不禁念誦了一句詩。
“姐姐，你來和我一起放風箏吧，別悶在亭子里看書了，這樣和悶在屋子里有什么區(qū)別?！睂庈皼_著亭子里的玉笙招招手，笑得燦爛，看見這個笑容，玉笙竟有些失神，她似乎想起了點什么，但又說不出來，只是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笑容，不過那是一名男子的笑。
“姐姐看看我們馨兒的風箏放得如何。”玉笙淺笑著向?qū)庈白呷ァ?p> “飛得可高了，姐姐你看，我的風箏都飛進云里了?！庇耋享樦鴮庈笆种傅姆较蚩慈?，只見風箏在澄空下?lián)u曳。
“你們再去拿個風箏來，讓姐姐也玩一玩?！睂庈半m然年紀小，但卻能看出玉笙眼里對風箏的喜愛，便吩咐侍女去取風箏來。
“姐姐，你也放一個吧，小時候我聽娘說放風箏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上天，上天聽見了就會幫我們實現(xiàn)。”寧馨拉著玉笙說道。
“那你和上天說了什么？”玉笙玩心大起，突然想逗逗寧馨。
“我想要吃不盡的芙蓉糕。”聽到這個答案玉笙忍俊不禁，“你呀，還真是個小饞貓?！?p> 不知為何，玉笙有些羨慕寧馨。出身名門，即是家中獨女也是家中幼女，上面有四個豐神俊朗，年少有為的哥哥，姨娘小妾之類的雖說有，但卻掀不起風浪，日子過得舒坦，所以性子也就單純嬌憨些。
就在寧馨與玉笙玩鬧之際，不遠處的假山上有兩位少年正朝著她們所在的地方看。
“白蘇，你看什么呢？”寧家大公子寧修謹此時正和白蘇負手而立于假山上，白蘇盯著不遠處正在玩鬧的兩名女子看去。
“那人是誰？”白蘇有些疑惑，寧家他來過很多次，向來都是只見寧馨一人，今日卻見一陌生女子與她一同玩樂。
“那是母親和小妹救下的一名女子，看樣子應是出身世家，不過她好像失憶了，從前的事都不記得?！睂幮拗敳痪o不慢地說道，他與玉笙無親無故，平日里甚少見面，只是聽聞玉笙性子安靜沉穩(wěn)，終日只愛呆在房里，甚少出門。寧修謹也曾擔心玉笙會不會是別的家族派來的，意圖套取寧家的消息，后來，寧修謹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
就在二人談笑間，玉笙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吩咐幾句。這一回眸，白蘇驚呆了。隔著有點遠，白蘇看不太清，但他感覺玉笙很像他認識的那個玉笙，不知是不是她。
白蘇陷入沉思，他思考著該如何去找玉笙，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玉笙。貿(mào)貿(mào)然前往有失體統(tǒng)，白蘇得尋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前去才行……
“姐姐，快把風箏揚起來。”寧馨跟在玉笙身后邊跑邊喊。
玉笙抓著風箏，一路小跑，微風輕撫過她的衣擺，卷起一抹秋日的私語。
寧修謹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寧馨終于等來了一個玩伴。
“啊！”就在二人出神時，玉笙不小心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白蘇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寧修謹有些發(fā)愣，剛剛好像有什么東西飛了過去。
云兒和其他侍女想把玉笙攙回房，卻發(fā)現(xiàn)玉笙扭到腳了，腳踝處腫了一大片。云兒機敏，迅速叫人去找個身體健壯的侍女來背玉笙回去，并遣人去請夫人。
“別動，我看看?！卑滋K撥開人群，進到里面查看玉笙的情況，“問題不大，只是扭到而已，一會兒回房我再替你好好檢查一番?！?p> “有勞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庇耋蠁柕?。
白蘇抬頭，一個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簾，這是他愛了很久的人，是他午夜夢回時最希望見到的人，也是因為她，他才入宮當了太醫(yī)，成為太醫(yī)院院判。白蘇有些疑惑，問道：“你不認識我嗎？笙？”
“白哥哥說什么呢，姐姐才剛來不久，怎么可能認識你呢？”寧馨的聲音讓白蘇從疑惑中出來，剛剛太急，他忘了，玉笙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憶了，笑道：“我以為你是寧家的親戚，應該是見過我的。”白蘇不緊不慢地扯了個謊。
“白兄，先讓笙妹妹回房再替她治療吧?！睂幮拗斶m時地說了一句，讓玉笙坐在花園的地上讓奴仆圍看，著實不太雅觀。
回到房內(nèi)，白蘇將玉笙的鞋襪褪去，細細查看了一番玉笙的腳踝，“姑娘放心，不是什么大問題，容在下給姑娘開個方子，用不了幾日，姑娘便能下地了?！?p> “有勞公子了，云兒，待會兒便去幫我熬藥吧?！庇耋嫌行┰捪雴柊滋K，云兒在，她不好問。
“是，姑娘您好生休息，奴婢這就去辦?！闭f罷，云兒便退下了，此時屋內(nèi)只留下白蘇和玉笙二人。剛剛送玉笙回來時，寧馨吵著要進去，被寧修謹以白蘇現(xiàn)下需要為玉笙診脈為由攔在門外。
“公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知公子尊姓何名。”玉笙淺笑著問白蘇。
“白蘇?！卑滋K現(xiàn)在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玉笙的身世告訴她，該不該告訴皇帝玉笙現(xiàn)在在哪。
“公子在想什么，剛剛在花園，公子好像認識我？”
“沒什么，在下一介太醫(yī)，所認識的女子不過宮里的娘娘小主們以及寧家的幾位小姐，不過姑娘長得與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白蘇看著玉笙笑道。
出于私心，白蘇并不想讓皇帝知道玉笙在寧家。當年，玉笙選擇嫁給還是太子的皇帝而離開了他，現(xiàn)在，老天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再也不會放手。當年的事，白蘇不怪玉笙，是皇帝去求的先皇旨意立玉笙為太子妃，若是沒有那道旨意，現(xiàn)在玉笙也就不會遭此一劫。
“不知公子的故人……”玉笙沒問完，她不敢問，怕冒犯了白蘇。
“是一位女子，我認識她時她不過十二歲，和寧馨一般大，只是后來我與她無緣結為夫妻罷了?！卑滋K淡淡地說道。當年桃花樹下，一襲紅衣起舞的玉笙徹底占據(jù)了白蘇的心，那是白蘇第一次未飲先醉，他醉在玉笙如桃花般的笑里。
“不曾想白公子也是個長情之人?！庇耋嫌行┻駠u，好讀書的她感慨萬千。自古紅妝配少年，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世間最美的事，奈何上天總不愿人間姻緣太過美好，總要做些什么讓部分人的姻緣不那么讓人如意。
“不過是癡了罷了，長情一詞只怕我擔不上。”白蘇唇邊含笑，他不愿擔一個長情之名，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只怕會給玉笙惹來殺身之禍。外人可能不知，白蘇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皇帝是如何小心眼，之前只因他給玉笙診脈時在坤寧宮多留了一會兒，吃了塊糕點就惹得皇帝大為不快，差點革了自己的官職。玉笙替他求情，和皇帝大吵了一架。
“白公子何必自謙，長情之人總不會被負?！?p> 不會被負嗎？玉笙這話讓白蘇干枯了已久的心迎來一絲春雨，白蘇有種感覺，他覺得自己這回肯定能抓住玉笙。
“姑娘，藥好了。”云兒端著藥進來，白蘇也尋了個由頭離去。
喝了藥，玉笙打算好好休息，回想起剛剛白蘇與自己交談的模樣，喚來云兒，打算問問云兒白蘇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奴婢對白公子了解甚少，只知當年白公子的父親救了老爺一命從此兩家關系極好，老爺和夫人也待白蘇如親子。奴婢曾偷偷躲在角落里偷看過白公子幾回，只覺白公子待人溫和，是個極好的人?！?p> “原來如此，那你可知白公子和一名女子的故事？”剛剛白蘇講的事引起了玉笙的好奇，玉笙平素好聽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剛剛又不好纏著白蘇細講，便想誆云兒說出。
“奴婢不知。但白公子似乎至今未娶，夫人給白公子牽了無數(shù)條紅線，白公子一條都沒要?！?p> “知道了，你下去歇著吧。”云兒福身退了出去，并幫玉笙關好了門。不多時，玉笙便沉沉睡前，似乎夢里夢見了什么……
另一旁，白蘇回到家，對著一枚玉佩發(fā)呆，那是白夫人替白蘇準備的聘禮，打算送給未來兒媳的。白蘇覺得，這玉佩，到了能送出去的時候。他拿起桌旁的刻刀，一筆一筆刻下一個“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