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余鶴華
“我是風,自湖水的衣襟褶過
在一棵枯枝間停留
驚見兩掌紅紅而纖小的葉
……
在斷崖上,斷日下
一件白衣蕩蕩而飄
輕愁是美好的
可是執(zhí)著呢?
……
而千萬人中,我就渴望那么一眼
千萬年中,我生來就為等著
千次萬次中,就白衣那么一次
當杏花。煙雨。綠水江南岸。
……”
陳白瑜默默的讀完這首《黃河》,久久無語,以她的文學素養(yǎng),自然是看的出這首詩的優(yōu)秀,作為《江夏文學》的首篇,水平足夠。
不過陳白瑜此時心中更加的好奇,雖然不敢相信,但她隱隱覺得,這確實是自己班里的那個少年所寫。
輕輕的嘆了口氣,掩上雜志,不知道為什么,讀完這首詩,她也懶得再往下看了,仰起頭,望著天花板角落一處的小小的蜘蛛網(wǎng),發(fā)呆了許久,然后熄滅了臺燈。
……
“韓楚,你有個郵件?!?p> 韓楚剛剛回到家,還未放下書包,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韓懷瑾忽然放下手中的書,低垂著眼鏡,和聲道。
“我的郵件?”
韓楚有些茫然,他一時想不起誰會給自己寄東西,看爺爺?shù)臉幼?,應該也不可能是韓向原寄過來的。
難道是自己之前投稿的作品出消息了,應該沒有這么快吧。
等看到桌上那個大大的郵件外印著的江夏文學四個字時,韓楚才想起是什么情況。
那次在使用了生花妙筆之后,他寫了三首詩,其中兩首投給了《揚帆》報,還有剩下的那首,他鼓起勇氣投給了《江夏文學》。
其實在投過去的時候,他也沒抱什么太大的希望,畢竟以他的水平,距離《江夏文學》這種省級刊物還是相當大的。
想不到時隔近兩個月,連韓楚自己都快要遺忘的時候,突然給自己來了消息,看著這個郵件的厚度,應該不會是退稿信。
看著韓楚拿著郵件走進自己的房間,韓懷瑾將書放到一旁,拿下眼鏡,臉上露出濃濃的欣慰之情。
只是看著郵件外面,韓懷瑾就知道這是《江夏文學》的錄用通知和樣刊,雖然上次已經(jīng)見過韓楚的作品在《揚帆》上發(fā)表,但是那畢竟只是寧海市教育局搞的,甚至那位《揚帆》的主辦編輯都是他曾經(jīng)的學生。
但這次是《江夏文學》,省內(nèi)一流的文學期刊,韓懷瑾心中頗為激動,可惜下午的時候小區(qū)附近報亭的《江夏文學》的最新雜志已經(jīng)被人買走了,他一時看不到最新的。
一般來說像《江夏文學》這樣的雜志,比較難賣,報亭只會進個一兩本,不會多進,韓懷瑾也想不到居然會買不到,他又不好去拆那個郵件,所以之前在等著韓楚放學回家的那段時間,他心中就像貓爪撓一般癢癢。
韓懷瑾輕啜了一口茶,眼神中有些感慨,他其實也有些好奇,韓楚從小似乎沒有表現(xiàn)出過在文學上的特殊才華,他的父親韓向原又是數(shù)學專業(yè)的著名教授,現(xiàn)在居然會走這條路。
雖然韓懷瑾依然覺得韓楚之前和韓向原的那個賭注是個笑話,但是只要韓楚在慢慢的變好,懂事,哪怕真的離開自己,去韓向原的身邊,他也可以接受。
“在《江夏文學》上發(fā)表作品一篇,獎勵經(jīng)驗值130點?!?p> 韓楚剛拆開郵件,就聽到系統(tǒng)機械的聲音突然在自己的腦海中響起。
居然有120點經(jīng)驗值,韓楚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意外的驚喜,之前在系統(tǒng)的解釋中曾經(jīng)看過,在省一級的刊物上發(fā)表作品能獎勵100到150點的經(jīng)驗值,想不到《江夏文學》的地位不低,之前將經(jīng)驗值加到藝術(shù)上的損失現(xiàn)在可都回來了。
拿到這本還散發(fā)著油墨氣息的嶄新雜志,韓楚有些好奇的翻看起來,雖然之前在《揚帆》報上已經(jīng)發(fā)表過兩次,但是報紙和雜志還是有所不同的,能看到自己的文字化成鉛字,那種感覺還是很是奇妙的。
翻開雜志,韓楚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首詩居然放在最開始,雖然他不是很清楚首篇的意義,但還是有些竊喜。
花了五分鐘的時間,簡單的將這本雜志翻完,韓楚輕輕的吸了口氣,他此時越發(fā)的認識到生花妙筆的強大效用。
哪怕是他現(xiàn)在的語文已經(jīng)升到了三級,但還是不可能寫出像這首詩一樣的水準來,他甚至懷疑自己到了四級都未必可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對于短篇詩歌寫作這種偶然特別強的活,在基本功合格之后,突然出現(xiàn)的靈感比寫作水平重要的太多了。
整個唐代數(shù)百年間出現(xiàn)的詩歌起止千萬首,但是在全唐詩之中記載下來不過五萬首,而普遍為后人熟悉的,大概也只有那三百首唐詩。
許多實力強大的詩家,如果沒有靈感,也無計可施,盧延讓曾說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更有甚者,做出殺人奪詩的可怕事情。
唐時宋之問,是相當出名的詩家,與沈佺期并稱為沈宋,不管是在仕途,還是在文壇,都混的相當不錯,年紀輕輕,就號稱“尤善五言詩,其時無能出其右者”,而且他被全唐詩也收錄了不少作品,
但是作品雖多,能被后人記住的,只有一首《代悲白頭翁》,而全唐詩中,這首詩還在另外一位詩人劉希夷的名下,只是將其中的“洛陽女兒惜顏色”改成了“幽閨女兒惜顏色”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據(jù)傳就因為奪這一句詩,宋之問就將自己的外甥劉希夷殺死,雖未入正史,真假未辨,但是劉希夷除了這首詩外,未有其他作品流傳于世,可見靈感對于創(chuàng)作者而言,實在是最為重要的東西。
可惜自從上次之后,再也沒有抽到過生花妙筆,似乎只是系統(tǒng)偶爾開個玩笑讓自己高興一下就收回去了。
想到此,韓楚便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只是片刻后,韓楚就收拾起心情,將雜志還有其中夾帶的兩百元稿費匯款單一起放到了抽屜里,然后從書包里取出套英語試卷,準備在吃飯前,先做個閱讀理解熱熱身。
……
“韓楚,你等一下?!?p> 韓楚很快的吃了幾口菜,然后將幾勺肉湯拌到飯里,嗖嗖幾口就將一大碗飯吃了下去,起身準備回房間看書,韓懷瑾忽然開口道。
“爺爺,有什么事嗎?”
望著臉上帶著絲笑意的韓懷瑾,韓楚有些好奇的道。
“到書房里說吧?!?p> 韓懷瑾將小半杯黃酒一口飲盡,然后放下酒杯,轉(zhuǎn)身向書房走去。
看到這一幕,韓楚忽然想起,好像這段時間里第一次見到爺爺喝酒,韓懷瑾其實有些酒癮,但是因為身體原因,被醫(yī)生叮囑過不能喝酒,今天也就是趁著葉敏言不在,所以才能小酌一小杯。
“你是不是對文學這條路有興趣?”
看著一臉疑問的孫子,韓懷瑾斟酌了下語言,開口問道,他也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韓楚談心交流過了。
聽到韓懷瑾的話,韓楚忽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心中明白爺爺只怕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寫文章投稿,不過以前一直沒有說,現(xiàn)在突然問起,還是感覺有些尷尬。
“有什么好難為情的,你都在《江夏文學》上發(fā)表作品了,已經(jīng)算得上一個小作家了??!”
韓懷瑾笑吟吟的道。
也許是一直以來從事教育事業(yè),身為學生的在韓懷瑾身上都能感受到一種威嚴,因為以前一直是差生,哪怕是自己的爺爺,韓楚也是頗為敬畏,此時見到他如此和藹的樣子,居然有些不大適應。
“其實你想走這條路也是不錯的,爺爺有個朋友,在文壇上有一定名氣,在江夏省作協(xié)任職,你在寫作上有什么疑難,可以寫信和他交流?!?p> 韓懷瑾搖了搖頭,從書桌上拿起張早就準備好的紙,放到韓楚的手中。
“余鶴華?”
看到這個名字,韓楚呆了幾秒鐘,忽然想起了這個人是誰,臥槽,這不是《福貴》的作者么,韓楚深刻的記得以前被這部小說虐的要死,至于那部更為出名的電影,他壓根就沒敢去看。
在當代文壇,余鶴華雖然不是最出名的作家,但是在國際上,他確實是華國最有名氣的,獲得了太多的獎項。
確確實實是一位大佬,想不到爺爺居然還認識他。
“觸發(fā)新任務,該任務為系列任務,任務一:和余鶴華來往信件五次以上,獎勵經(jīng)驗值五十點。”
在韓楚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了系統(tǒng)機械的聲音,讓韓楚有些發(fā)呆。
“怎么了,高興壞了?”
韓懷瑾望著一言不發(fā)的韓楚,故意打趣道。
“嘿嘿……”
韓楚連忙收起那張紙,摸了摸頭,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他還是第一次聽系統(tǒng)布置所謂的系列任務,不過第一步還不算太難,爺爺既然將余鶴華介紹給自己了,憑著這個關(guān)系,來往五次信件應該可以,至于接下去,只能慢慢再看了。
見到韓楚開心的樣子,韓懷瑾也頗為高興。
余鶴華其實并非是他的學生,而是多年前在臨安工作時的同事,雖然關(guān)系不錯,但已久不聯(lián)系,這次特意打電話過去,也算是賣了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