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在下回去便將此事對夫子言明,請他出面,那王縣尉便是王家之人,也得講點規(guī)矩?!绷诳戳艘谎弁蹩h尉的背影,皺眉低聲道。
郭磊搖頭一笑,“不必了,一些虛名而已?!?p> 木秀于林若參天,風摧何懼?行高與人若日月,豈有眾非!
說到底,還是他的實力不夠,所以,顏家才會直接勾引山賊,馬匪,張楊才會若即若離,兩不相幫,王家這個縣尉才會輕描淡寫,索奪功勛!
有的時候,惡意,只是因為自己弱??!
就算有賈道出面,逼退了王縣尉,自己也未必能擋住那藏在后頭的手段。
“也罷,郎君能看的開自是好的。郎君若沒有別的吩咐,在下就先行告辭了。等日后郎君有機會來襄陵,孚必掃榻以待!”柳孚拱手道。
“定會叨擾?!?p> “告辭!”柳孚轉身也離去了。
“此人倒是一干才?!碧镌タ粗谋秤埃粲兴傅?。
郭磊沒有說話。
田豫的意思他明白,不過柳孚明顯也是有官身的,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想要招攬對方,沒可能?,F在的他,也沒這個心思。
眾人其實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因為郭磊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才逗留此處。
如今,郭磊無恙,又跟縣里的援軍告別了,自然也就踏上了歸途。
郭磊躺在車內,聽著田豫的敘述,這才搞清楚了這一戰(zhàn)的經過。
說起來,贏得的確僥幸。
至少,柳孚跟王縣尉就是個意外。
柳孚是襄陵縣吏,因為賈道在襄陵的一位族兄,也是柳孚的岳丈死了,柳孚是來通稟此事,在賈府中逗留,被賈道給抓了壯丁。
至于王遠帶兵,也非自愿。
只因賈道趕到縣衙的時候,他正跟璐縣縣長談話。而顏勇又早早的就告病了,所以縣長才讓他帶隊。
加上賈道游說,說他已經安排了數百北地的游俠,愿意相助,又說馬匪不過百余人,不足為慮,王縣尉出馬,必然手到擒來,一揚王氏門楣!
王遠這才推脫不掉,應了下來。
就這樣,王遠和柳孚這兩個外地人,這才成了璐縣縣兵的統(tǒng)領。
賈道隨即將情況通知田豫。
本來郭磊給田豫的命令是讓他到小松山以北,自己趕到小松山之前停留過的那個小山坡附近埋伏,等待機會。
可是,馬匪們的確是戰(zhàn)斗經驗豐富。
郭磊出現在小松山之后,馬匪們立即派遣了游騎加強了周圍的偵察,郭磊出現的方向,自然成為了他們的重點目標。
田豫在派出了偵騎,得知這個情況后,跟劉何,王甫一商議,覺得必須得改變原先的計劃。而就在這時候,賈道的消息到了。
田豫也不猶豫,立即率隊前去跟縣兵匯合。
雖然巡邏隊的騎兵隊,能戰(zhàn)之者不足五十人??墒翘K信帶來的那些游俠,卻多的是善騎射之輩。田豫挑選了百匹戰(zhàn)馬,組成了百騎,加上近兩百人的步兵,足足三百之眾。
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得了這些助力,王遠自然來了精神。他按照田豫的提議,將騎兵組織起來藏在隊伍后面,由王遠跟劉何指揮。
步兵在前,由王甫,柳孚指揮,田豫協(xié)助,吸引馬匪的注意力!
于是,最后就打成了郭磊從小松山上看見的那一幕!
至于說賈道的奔波,柳孚的幫忙,顏家心腹的偷奸耍滑,王遠的左右搖擺,山賊出現后的種種變故……
雖然田豫沒有細說,可郭磊也想的出來。
怕是少不了危機重重。
好在,最終他們勝了。
“辛苦了?!惫谳p輕的吐出了三個字,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一路返回了安平里。
“郎君,到家了?!?p> 郭磊是在迷迷糊糊中,被田豫給叫醒的。他從馬車上下來,騎上了一匹戰(zhàn)馬。
“諸位兄弟,都將胸口給我挺起來。咱們是得勝而歸!”
說完,郭磊一馬當先,眾騎士高昂著頭,后面的步兵則精神抖擻,挺直了腰桿,越過舊的安平里,進入了塢堡!
城門兩側,留守的郭真等一眾頭目,里正,包括先前一步回來的劉何,王甫,史渙等人,正在城門前等著。
后面,則是自發(fā)趕來的鄉(xiāng)民!
短暫的寒暄過后,郭磊宣布,晚上殺豬宰羊慶祝。眾人自然無不高聲歡呼。
軍隊進城自去軍營駐扎,郭磊則帶了田豫回府。
簡雍拄著拐杖,正站在門口。
“先生身體不適,不在房中休息,怎的出來了?”郭磊一看見他,頓時翻身下馬,忙迎了兩步握著他的手道。
簡雍沒死,而是被史渙給救了!
隨后須卜涅的那一隊人,被根本不管王遠的命令,便直接帶了騎兵沖殺的劉何及時趕到,殺散了!
簡雍,史渙這才撿了一條命!
“郎君反手之間,便以弱擊強,剿滅數千賊匪,如此壯舉,簡某若不來道賀,日后怕是要走不出安平里吧?”簡雍微微一笑道。
郭磊毫不在意的笑道,“先生若是對我有所不滿,不妨等傷好之后再說!到時候,小子任憑先生處置!”
簡雍最后那一幕沖鋒,郭磊此生難忘!
此人雖然嘴巴毒了些,性子狂了些,卻無疑是個忠義之人!
“不敢,郎君不殺雍,那雍便自行回去了?!焙営喝螒{郭磊扶著,轉身進了院子,頓了一下道,“若是還有酒,郎君不妨派人送些。”
郭磊失笑道,“先生的傷,喝酒無礙吧?”
“腳崴了而已,便是斷了,也不耽誤喝酒!”簡雍哼了一聲,拄著拐杖直接回了屋。
“這兩日,里內的事情就由你來操辦,我陪陪母親!”郭磊將田豫也打發(fā)了回去,自己則去了后院。
郭磊本打算休息兩日。
可是,他卻因為傷勢,加上來回奔波,身體終究是扛不住了,當晚就起了高燒。
潘氏嚇得忙派人去請郎中。
如此一來,里內也都知道了。一向熱鬧的里內,頓時被一種緊張,不安的氛圍籠罩著……
當晚,馬忠親自帶人坐鎮(zhèn)府內。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開門的侍衛(wèi)就看見,大門前堆滿了筐子,有草藥,有水果,有肉,有蔬菜,魚……
再朝兩邊一看,人群鴉雀無聲的聚集在街道之上,頓時嚇了一大跳!
慌忙去里面通稟,馬忠哪見過這陣仗?告訴了潘氏,潘氏也不解,讓他去找田豫來。
一時間,府里自然是雞飛狗跳。
簡雍得了消息,忍不住自語道,“不過一少年而已,何以如此得人心?”
田豫坐鎮(zhèn)軍營。
他是安平里的大管事,再加上郭磊昨晚高燒不退,他自然忙的不可開交。
這一戰(zhàn),光是俘虜,安平里就抓了三百多山賊,四百多馬匪!
加起來,足足八百人!若是再加上前些日子抓的山賊,別的不說,光是他們的吃食安排就小覷不得!
昨日間傾巢而出,田豫不得不將熊長風和他麾下的挖礦隊調了過來,又從各里內,抽調了兩百壯丁幫著看管。
雖說沒出啥事,可他依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除此之外,安排受傷的士卒養(yǎng)傷,還得統(tǒng)計戰(zhàn)功,準備賞賜,安排戰(zhàn)死之人的撫恤,秋糧的存儲,冬小麥的種植……
田豫將潘璋等受傷之人都給使用了起來,可偏生在這個時候,得了潘氏派人說被人給堵住了。
田豫幾乎嚇得魂都掉了。
叫上了王甫,點了一隊人馬就朝郭磊家中殺去。等到了近前,問明了情況,田豫這才松了口氣。
“諸位鄉(xiāng)親,大家要相信郎君,他只是身體有些許不適罷了,不過,也是累的。相信他用不了幾日,就能徹底康復。都回去吧。”田豫站在人群中,大聲道。
“田管事,還請讓小老兒在此等著吧,小老兒保證,絕不驚擾郎君靜養(yǎng)!”
“若無郎君,我等只怕早就身如枯草,橫死路邊了。就請?zhí)锕苁麻_恩,我等只是想在這等著見見郎君,只要郎君無恙,我等立即離去!”
“是啊田管事,就讓我等在這候著吧……”
眾人紛紛出聲,即便如此,也都壓低了聲音,雖亂,卻并不吵鬧。
田豫揉揉鼻子,“諸位鄉(xiāng)親的心思,我明白,不過,咱們郎君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倘若他醒來,必然要問,這糧食收割的怎么樣,小麥種植的怎么樣?魚養(yǎng)的如何,牛馬伺候的可好?”
“諸位在這,到時候如何回答郎君?”
眾人沉默。
田豫見狀再次開口道,“這樣吧,各里派一人在這守著,其他人都回去,眼下正是農忙,若是耽擱了,到時候,受累的還是郎君,諸位說是不是?”
好說歹說的將眾人勸走,田豫這才松了口氣。
馬忠走到他身邊,田豫忙問起郭磊的情況,得知還沒有好轉,輕聲道,“我昨夜派人去郡里去了,你有機會回稟夫人,讓他不用著急!”
說完,轉身離去,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