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是昨夜子時醒來的,廖沺福親自為之把了脈,說是身體恢復(fù)的大好,神志也很清楚,所以說練家子就是不一樣,受了那么重的傷,短短數(shù)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不過尚有些虛弱,千瀾他們到得真堂時,醫(yī)童正捧著一碗銀耳羹一勺一勺的喂他。
見到千瀾與沈寂緊跟著走入內(nèi)室,近墨便掙扎著要起來。
醫(yī)童大驚,忙將瓷碗放下,要去攙他,千瀾快他一步。
“你身上還有傷呢,才醒來就別急著見禮了,我舅舅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的?!?p> 近墨看了眼沈寂沉靜的臉,沒有再動。千瀾在他身后又墊了個軟枕。
“屬下辦事不力,讓爺憂心了?!?p> 沈寂在床榻旁坐下,“你沒事就好。”
“屬下無礙,不過皮肉傷罷了。”近墨費力扯出一個微笑來,不小心牽動身上的傷,痛的他齜牙咧嘴,緩了好半會兒。
嚇得千瀾立即又想給他塞軟枕。
近墨咧嘴:“不必了不必了,多謝瀾姑娘?!?p> “謝什么,”千瀾一笑,將手中的軟枕放下,在床榻旁的杌子入座,“你受傷那會兒可將我與伍六七嚇出一身冷汗,渾身是血,好不驚心?;杳粤撕脦滋?,期間還發(fā)了幾次高燒,如今可算好了。”
“不過你平日也身手不差,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傷你的是吳府之人?”
說起正事,那醫(yī)童已得了千瀾的眼色,捧著那碗沒吃完的銀耳羹出了內(nèi)室。
近墨目送他離去,才向兩人道:“吳府之人不過烏合之眾,傷我之人另有其人,他們似乎很熟悉我的武功路數(shù),人數(shù)亦眾,才傷我如斯?!?p> 千瀾不禁發(fā)問:“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認(rèn)識你,不單認(rèn)識還都對你很熟悉?”
“很有可能,他們對我的招數(shù)了如指掌,甚至能猜出我接下來要使掌還是出拳,爺,屬下猜測這伙人可能與侯府有關(guān)系?!?p> 近墨說這話時神情十分嚴(yán)肅,讓人不想信都難。
侯府必然就是遠(yuǎn)在北直隸的文清侯府,意思是傷近墨的人可能和文清侯府有關(guān)系,但堂堂文清侯府不會找近墨一個小小侍衛(wèi)的麻煩,若說找沈寂的麻煩也無需這樣大費周章。
文清侯府的人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動手,只能是因為沈寂現(xiàn)在在查的案子,換言之,錢詠案的背后可能還有文清侯府的人。
沈寂凝眉片刻,問道:“你那日去吳府后發(fā)生了什么?為何會與那些人交手?!?p> 近墨道:“屬下那日受命監(jiān)視吳府,在爺離開吳府以后,吳坤便讓管家?guī)Я藥讉€人出了門,屬下暗中跟隨,見他帶著人出了城,一路往南面走去,屬下正要跟上去,便有一伙黑衣人攔了我的去路?!?p> “屬下與他們一路交戰(zhàn),卻節(jié)節(jié)敗退,只好一路退回,幸好遇上在巡街的瀾姑娘和伍捕快?!?p> 沈寂極快地捕捉到關(guān)鍵詞:“帶人出了城?南面是往那里去?”
“若不是大楊村,就是大淮村?!鼻懘鸬?。
她恰好對南面十分熟稔,現(xiàn)代的瓏匯縣其實和這時候的瓏匯縣城所差無幾。她祖籍便是大楊村人氏,而大淮村就在她們村子隔壁,她在現(xiàn)代最好的朋友就是大淮村人。
說起來她第一次見到沈寂便是在兩村交界處
“那是什么地方?”沈寂道。
“尋常村落,沒聽見有什么不同的。”千瀾思維很跳躍,“不會是吳坤和錢詠賺來的黑心錢都藏在這兩個地方吧?”
沈寂眼神輕輕掠過她,并未說話。
“難道不是黑心錢,是記黑心生意的賬本?”千瀾仰頭問道,眸中閃爍著期待的情愫。
沈寂慢慢的嘆一口氣,“別瞎猜。隨后你同我去這兩個地方查查便知?!?p> ......
知道近墨無礙,沈寂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叮囑他好好養(yǎng)傷,向廖沺福致謝后他便帶著千瀾徑直回了縣衙。
門口曾有才恰好安撫完百姓,見到沈寂跟見到他親爹似的,差點沒抱著他大腿哭了起來。
“沈大人,這如今該如何是好呀?這,錢詠案不破,春風(fēng)坊又遭此大禍,百姓們整日里是擔(dān)驚受怕的,讓人好不得安生?!?p> 言語殷切,面容愁苦,一個不干事但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形象躍然紙上。
但看門口那些百姓,各個仰頭看著兩位大人,言語激昂。
“是呀是呀,原本就是一個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還出了這樣的事,多駭人呀!”
“可別是鬧了邪祟?之前田月娘那案子,我看那姑娘死的慘啊,萬一是她鬼魂索命......”
“......別胡說,大白天講這話,多嚇人呀!”
他們有多害怕看不出來,但對于此事究竟是人為的還是惡鬼索命的好奇卻十分明顯。人們就是這樣,當(dāng)通過自己的方法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說是邪祟作惡。
千瀾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她險些都要相信了。
看到神情冷冽的沈寂,她無奈一嘆,看來曾大人這安撫民眾的工作形同沒做呀。
“大家先冷靜,且聽我說?!鼻懜呗暤溃骸拔覀兡芨惺艿侥銈儍?nèi)心的焦急,但你們看,今日可是中秋,大家伙都盼著能夠回家與家人團(tuán)圓,可沈大人愣是連中秋都沒給自己休沐,而是準(zhǔn)備查案。”
“其心昭昭,日月可鑒,大家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所以還請大家稍安勿躁,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查清案件真相,還亡者一個公道了?!?p> 話落,底下人又是一片群情激昂。
“趙捕快這么說可是已經(jīng)查的差不多了?”
“不是我唬人,最近瓏匯事情發(fā)生的也太多了,我看八成是撞了邪祟。就拿春風(fēng)坊來說,上下七口人葬身火海,何其駭人?”
“是啊,說來皮影這個東西本就詭異,當(dāng)初錢老爺將風(fēng)老爺請來時就有人說了,外頭東西進(jìn)來,是會犯祖宗大忌的,如今不正驗證了這話。”
這話就說的牽強了,千瀾剛想反駁一句,哪料下一人卻說了件離奇的事。
“我原本不覺得皮影有什么,可我們村一個謝家三哥,與風(fēng)老爺?shù)拇笸降苓€學(xué)過幾日皮影,前幾日拿著斧頭出去砍柴,再沒見他回來過。偏生他家里人怕撞了惡靈,半個字都不敢對外說。嚇得我哪敢再碰皮影戲,哀哉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