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四十多歲,泰山郡人。他出身庶民,當過縣小吏,由于其孔武有力,且不畏生死,常常身先士卒襲擊賊盜,因此很快因功升遷為二百石縣尉。
以后又因捕盜之功從縣尉到三百石縣長、四百石縣長、六百石郡丞,并非是靠人際關系升遷。
“在下參見郡丞!”
“文遠?……快快請坐,我剛才還打聽你呢!”
丁原一看見他,眼神中透露出驚喜,畢竟張遼機智勇猛,又是馬邑人,有他相助,獲勝的希望就更大了幾分。
張遼落座之后,依舊先簡單匯報了進山捕賊的情況。
丁原聽后點點頭:“張燕那廝極其狡詐,居然煽動二胡叛亂,實在可恨之極。文遠,此次馬邑作戰(zhàn),你有何想法?”
張遼一聽,這可不能隨便回答,他想了想就說道:“雁門烏桓勢力雖然強大,然而人數(shù)遠不如休屠各,也不如幽州烏桓,似乎不宜過度擔憂。
在下認為,應以一部輕騎火速趕往馬邑增援,同時迅速將附近百姓撤入縣城中,盡全力組織百姓堅守。
只要能夠堅守二十日,駐守河西曼柏的度遼將軍肯定很快會支援,那時烏桓人自然會潰退;
另外,在下認為也不能被動防御,我等可以擇機出城偷襲,攻其不備;也可散布鮮卑人偷襲其后方的謠言,以亂其軍心。如此多管齊下,應該能收到奇效!”
他知道這可能是一場艱苦的戰(zhàn)役,應該不會輕易取勝。
而且丁原本身也不是帥才,雖然他作戰(zhàn)勇猛,不過那都是對付小股賊人,真正遇到這樣的大仗,他肯定力不從心。
張遼說完,丁原捋捋胡須點頭道:“嗯,有理,稍后吃罷晚餐,文遠就帶二百騎先行,急行軍趕往馬邑,不過要注意路上埋伏!”
張遼身為郡吏,是文職,如有授權,按照慣例一般可以統(tǒng)領數(shù)千人,與本身秩級無關,比如郡功曹、五官掾甚至可以代替太守指揮全局戰(zhàn)役,盡管他也只是百石小吏。
“郡丞放心,在下極為熟悉地形,且路途平坦,豈怕埋伏?再說,烏桓人也不會有如此快,否則斥候早已探知消息!”
對于雁門烏桓人,丁原當然遠沒有張遼了解,畢竟張遼祖祖輩輩就居住在馬邑,算下來已超過三百年。
他祖上是聶壹,漢武帝時期著名的“馬邑之謀”的策劃者,也就是要在這里埋伏幾十萬大軍伏擊匈奴單于。
后來這計劃失敗,聶壹被迫改姓而隱姓埋名,畢竟當時出賣了匈奴單于,后果自然很嚴重。
吃罷晚餐,張遼帶二百騎出城,先取了藏在田舍中的鋼板與彈簧,然后急急趕往馬邑。
馬邑在陰館縣以西五十里,與陰館一東一西,阻斷了通往雁門關的大道。
馬邑比郡治陰館縣更為重要,因為此地地勢平坦,便于大規(guī)模行軍和糧草運輸。
五十里對于輕騎急行軍,自然一個多時辰就到,這還是張遼故意壓了速度,畢竟損失馬匹不劃算,他知道烏桓人不會如此迅速。
入城以后,他就來見縣長周平,商量守城事宜。
周平四十歲,四百石秩。東漢,縣長官只有三個秩級:千石縣令、四百石、三百石縣長。
“文遠,附近十里的百姓已全部入城,我已組織一千精壯輪流守城,再加上原有的五百士卒,暫時并無大礙……”
張遼聽了周平的守城防備,感覺比較周全,只是又強調(diào)了要加強城門的防守:
“……在下之意,每座門須安排兩名可靠縣吏督導,有可疑之人,須即使緝捕,防止奸細投降,畢竟城中的烏桓人也不少……”。
雁門是烏桓人與漢人雜居之地,城中的烏桓人也有兩三成,當然,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跟著反叛。
“有理,我馬上安排!”
“還有,今晚你我二人輪值,縣長值前半夜,在下值后半夜!”
“文遠,烏桓人豈能有如此之快?”
“這并非快慢與否,而是要提升守城軍民之信心!他們在城墻之上堅守,我等卻在房舍當中睡覺,這如何能有士氣?”
“這……文遠所言極是!既然文遠要夜值,我稍后就安排夜宵……”張遼是郡吏,又是守城的主要將領,他并不敢馬虎。
“不必,從今日起,在下每日在城墻上與士卒百姓共餐,還有,至今日起,所有人許進不許出!”
他心想,士卒們沒有夜宵,自己當然也不能吃,否則如何能夠帶兵?
“文遠如此與士卒同甘共苦,將來必定是良將,佩服!”周平一聽,不由得肅然起敬。
這里安排完之后,他就回來見母親與兄長一家人。
見到張遼回來,一家人自然很高興。兄長張汎二十二歲,已經(jīng)有一子名張霸,兩歲,非常聰明,張遼給了他一些飴糖。
兄長張汎非常擔心烏桓破城:“阿弟,不如找人連夜把母親與霸兒送到鄉(xiāng)下去如何?”
張遼搖搖頭:“我已與縣長決定,許進不許出,沒有命令,任何人也不得出城,唯有如此才能堅定守城之信心,也可以防止細作探聽城中情況!”
張汎一聽,只得作罷,不過臉上瞬間充滿憂郁,擔心城破遭屠。
張遼已從他的臉色當中看出擔憂,心想,兄長也是弓馬嫻熟之人,武藝并不比自己差多少,為何遇到事情就沉不住氣?
北部邊郡經(jīng)常發(fā)生戰(zhàn)爭,加上又和胡人雜居,所以男子幾乎從小就要學習騎射,就是女子也大多如此,因此天下兵精并、涼二州為最。
與家人見完面,張遼提著一塊小鋼板,連夜來找鐵匠張瑜,要請他抓緊打造兵器,這張瑜字伯謀,二十八歲,是張遼族兄。
他大致計算了一下,就是這一塊四公斤左右的小鋼板,也應該能夠制作兩只鐵槍頭、兩把騎士彎刀。
鐵槍頭當然全部用此彈簧鋼,不過彎刀就用不著,“好鋼用在刀刃上”,刀背可以采用熟鐵,成本會低許多。而且,熟鐵更不容易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