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為瞰憂
很快入了夜，街上燈火通明，各色花燈掛了一兩里長。裴湫甚是高興，今天終于不用跟那個討厭鬼出門了。
“立蓮，海棠，你們好好跟著湫兒，可別走丟了，我和郎君到前邊猜猜燈謎?！焙嵈財y著裴執(zhí)恩恩愛愛的猜燈謎去了，剩下裴湫孤孤單單一個。
“娘子，不如我們?nèi)ズ舆叿艧羝砀０?”立蓮建議道。
“好吧?！迸徜杏心敲匆凰查_始想裴洢了。
“娘子，你睡了嗎?”立雪輕聲問道。
“沒呢。不好意思啊，為了躲避懲罰害你們也不能去賞燈?！?p> “娘子，不要緊的，上元節(jié)每年都有，不差這一次。”也不知道露晚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一一。
“立雪，藥熬好了嗎？”
“娘子，你真要喝啊?你不是沒病嗎？”
“哎呀，做戲做全套嘛，要是阿娘發(fā)現(xiàn)我沒喝藥露餡怎么辦?”
“可是，那藥要熬兩個時辰……”立雪小聲咕噥。
“娘子要喝你就去熬啦，橫豎也是些補藥，喝了沒壞處。”露晚催促立雪道。
過了一刻鐘，一一偷偷把書偏了偏，偷瞄露晚。
“娘子，有什么事嗎？”露晚問道。
這小娘子怎么這般警惕，她不是在繡花嗎？怎么知道我在看她?
“咳咳!想吃……茶?！?p> 一一沒說完露晚已經(jīng)把茶端了過來。一一嘗了一口，“這里面怎么沒放桂皮?”
“娘子平素不是不喜往茶里加?xùn)|西嗎？”
“哦，我今天嘴巴有點淡，想加?！?p> “那娘子等我一下，我上街買，家里沒有桂皮了。”
“好的。”
“那娘子有什么需要就喊丁香，她正在前廳堂張羅?！?p> “好?！?p> 誰知道桂皮是被紀先生藏了去呢，嘻嘻。
終于支開了立雪露晚，一一立即換上男子的衣服，揣上一面紗，翻墻出門。
瞰憂館，在哪里呢？她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長安有這么個地方?不如找個人問一問。
一一隨手拉過一十來歲的孩童，問道：“小郎君，你可知瞰憂館在哪呀?”
孩童嘲笑道：“第三街第五坊中呀!”
“你這小郎君怎么嘲諷我不認路?”
“娘子，你快些去吧，搞不好今晚你還能看到我們洛陽第一舞姬。”
“哦，原來瞰憂館是舞坊??！”一一恍然大悟。
一一盯著眼前這樓宇，瞰憂館幾個鑠金大字的牌匾掛在門口上。館里進進出出的郎君娘子花了她的眼，她從來沒來過這地方，書里也從來沒講過，阿娘師傅更是沒有告訴過她，世上竟有這么多歡聲笑語的地方!這里的娘子郎君都好熱情，一個個互相摻著，笑臉盈盈。一一迫不及待踏進門去。
“娘子，第一次來嘛?”突然一面容姣好的娘子扯住她的衣袖笑道。
“有什么問題嗎？”第一次來?這么明顯嗎？而且這人眼力極好，一眼就認出她是女子。
“小娘子喜歡怎樣的郎君?”那娘子攜一一往里走。
一一眼珠滴溜溜地亂轉(zhuǎn)。瞧瞧這雕梁畫棟，帷幔繡金，銀著玉壺，還有這輕歌曼舞，出落的人兒，這莫不是仙境?
“小娘子，問你喜歡怎樣的郎君呢!是膚白如雪還是健碩精煉亦或身高六尺（一尺大30cm）?”
“啊?!”一一回過神來，“我來找人的?！?p> “來我們這里誰都是找人?！蹦悄镒有Φ?，“只是看你要找怎樣的人?！?p> “哦?！币灰挥樞Φ?，“這個，我要找這個的主人?！币灰惶统鲅蛑衽?。
那娘子接過翻看了一下，道：“小娘子去二樓右邊最后一間廂房等著，我?guī)湍銌舅?。?p> “好的，謝謝娘子。”
一一徑直嘲二樓房間走去。一一進房環(huán)顧四周，和平常家里的房間并無二樣，只是多了些貴重器具，還有這房間的熏香香味獨特。她和眾多士族姐妹也曾斗過幾次香，可從沒有聞過這種香味。一一仔細瞧著墻上掛的一布袋，很獨特，好似很眼熟，卻又想不起哪里見過。
“小娘子，你要找到人來了?！眲倓偰悄镒宇I(lǐng)進一俊俏的年輕郎君，并把羊脂玉佩還給了她，道，“小娘子付現(xiàn)錢還是記府上賬上，奴來日去取?”
哎?這地方這么金貴嗎？找個人還要付錢?一一摸摸身上發(fā)現(xiàn)并沒有帶錢袋子，便道：“記賬上吧。裴執(zhí)裴府?！?p> 一一瀟灑地在賬面上簽上了她的大名，連多少錢都沒瞧一眼。倒是那娘子和那年輕郎君聽說是裴府有些吃驚的樣子。
一一奇怪地瞧著他們倆，“不知道裴府嗎？在北邊……”
“自然是知道的，奴先告退了，小娘子和這位郎君好好聊?！蹦悄镒油崎T出去并掩了門。
那年輕郎君施施然坐下，開始煮茶。一一坐對面，看著他，昨晚雖說他有點狠厲，但自己跟他的劍術(shù)不相上下，真打起來他也未必能贏，而且這里人聲鼎沸，應(yīng)該不會有人敢在這殺人。于是直白道：“郎君不必多禮，我不渴。只是有一事問你，這羊脂玉佩可是你的?你的玉佩可是丟了?”
那年輕郎君啞然笑道：“原來娘子是來尋執(zhí)這玉佩之人呀?！?p> 聽他這樣一笑，一一有點失落，卻又松了口氣，不用打了。
“不是你?剛剛那娘子怎么帶你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p> “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那枚，但是我也曾有這玉佩，只不過贈予他人了……”
“那你贈予誰了?可否告知?”
“跟你說了也未必找得到丟這玉佩之人。”一一被他越說越糊涂，知道接受贈予之人怎么會找不到?
“此話怎講?”
“因為有這種玉佩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們這兒一等的郎君與娘子均持有這樣的玉佩，每個人的玉佩也不止一枚，并且可以隨意贈予任何人。不過一般能喚得起我們且能讓我們心甘情愿贈玉佩的應(yīng)該都是才高八斗或腰纏萬貫之人，但這范圍也很廣了。所以，小娘子要找到丟玉佩之人恐怕不易。”
原來這樣。
“那剛剛的娘子叫你進來就是因為你有這玉佩?那你們平常都因何原因送玉佩?”
年輕郎君又是一笑，道：“聊聊風(fēng)月，談?wù)勅松??！?p> 哦，原來是賦詩呀!一一心想，陪人聊天賦詩還可以掙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這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接待下一位客人了?！币灰幌蚰贻p郎君作揖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