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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記之風流云散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線生機(2)

長生記之風流云散 一渠先生 4039 2021-02-14 11:55:21

  張則逸不懼和他們動手,但畢竟朝廷命宮,做事總得拘著點。

  “李夫人,你這是濫用私刑。事情還沒查清楚,結論尚未得出,你這樣恐怕難以服眾吧?”張則逸知道這樣隨口一道自然是難以讓他們生出放棄私刑的念頭。

  前村長夫人此時從人群中出來,給張則逸作揖,冷道:“張侍郎,家有家規(guī),國有國法。國法難違,難道家規(guī)就可棄?”

  “既然如此,國在家前,請李夫人先等我審一審這巍巳時有何罪再做定奪也不遲?!?p>  其他的村民因自家的孩子都是請巍巳時教學,平日里得到了巍家照拂,現(xiàn)在也不好落井下石,只好符合張則逸開口。

  “張侍郎說的沒錯,李夫人,要不我們先讓衙門審一審,畢竟這事情有關人命,不可大意。而且衙門府尹見過的案件總比我們多,經驗足,不易出錯,您說是不是?”跟巍巳時平時關系最好的何童生開口道。村里其他人見何童生都開口說話了,不禁也跟著附和。

  “希望張侍郎能還我夫君一個公道,不要讓兇手逍遙法外?!崩罘蛉瞬恍胚@張侍郎能有能耐查出他丈夫的死因,何況這巍巳時可是有十足的證據和殺人動機。

  巍家娘子一聽,趕緊把自家夫君從柴堆里扶出來。由于綁著巍巳時的繩子太粗,太緊,血液不流通,他的手已經青紫。張則逸見狀,對何童生命道:“你把他的繩子松松,不然他的手可能以后都不能執(zhí)筆了。”

  何童生一聽,趕緊奪過旁邊一村民的鐮刀往下?lián)]。這時一只纖細的手用力把住了他的腕子,一擰,鐮刀“哐”一聲跌到地上。一一出腳踢向何童生的膝彎處,何童生立馬頹然跪下。

  “一一?”張則逸迷茫看著裴洢。

  “你做什么?怎么一點警惕性也沒有?人家刀都要落到你脖子上了!”一一一副驕傲模樣,還是我比較厲害聰明。

  “誤會,誤會。”張則逸扶起何童生,抱歉道。何童生幽怨地看著裴洢。

  “他只是想幫巍家娘子的夫君松松綁。”張則逸突然很想笑。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舉著刀劈向你……”一一尷尬到無地自容。

  “好了,有什么事,我們回到衙門再說?!?p>  一一總覺得張則逸一路上都在忍著笑。

  “哎,不會再欺瞞我?”張則逸和一一騎馬并肩走著。

  張則逸不語。

  “害我和陳府尹以為糧食沒了,對著空氣干著急。哼!”一一佯裝生氣。

  原來她說的是這件事。

  “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p>  “我理解,可是下次能不能不瞞我?我的嘴可是比生蚌殼還緊。”

  裴洢的比喻引得張則逸想發(fā)笑。

  “好的,我知道了?!?p>  “說認真的,我總覺得這幾天的事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裴洢思索道。

  “哪里怪異?”張則逸試探。

  “你想,如果你是無為,若真的想要得到長命鎖,你會怎么做?肯定不會硬搶對不對?!迸釠ヌ鎻垊t逸搶答道,“憑他能有假扮蘇子琻的心思怎么可能用那么野蠻的方式。以他的性格,綁了我身邊的人來要挾我不是更快更容易。比如綁我四哥。”一一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可能他不屑于做這樣的勾當,所謂禍不及妻兒,一樣的道理?!?p>  “不可能,就他能放下自尊假扮別人,他能有君子一面?”一一低語,“他肯定有其他目的?!?p>  “裴四郎回來沒有?”張則逸明知故問,裴洢能那么快回來找他,那裴四郎肯定是已經回來。

  “嗯,回來了。不過我四哥說不知道是何人綁的他。據四哥描述,那些人功夫都不高,也就是想綁他勒索錢財?!笨墒沁@也太巧合了,他四哥遇到了綁匪,他們遇到了黑店,蘇子琻遇到了山匪,一一總覺得這一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別胡思亂想,任何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p>  “也對。村長的案子你可有頭緒?”

  “今天早上拜訪了村里幾個以捕魚為生家庭?!?p>  一一挑挑眉,知道兇手已經找到。

  兩人聊著聊著就回到了府衙。

  陳府尹和長孫弢正在忙散糧的事情,故把審理巍巳時的事情全權交到了張則逸的手中。

  公堂上,巍巳時跪著。公堂外,圍觀了一堆村民。

  “巍巳時,你可知罪?”

  “張侍郎,某不知犯何罪。”巍巳時朗聲道。

  “他殺了奴的夫君,湖村的村長?!贝彘L夫人狀告道。

  “那你說說,他是怎么謀殺你的夫君?”張則逸問李夫人,他背著手,洞若觀火的眼神讓李夫人渾身不自在。

  “我夫君死的那一天,他幫我夫君寫對聯(lián),因為我夫君不滿意,叫他重寫,折了他的面子,所以他懷恨在心,便殺了我的夫君?!崩罘蛉撕薜?。

  “那他是何時間作案?何手法作案?”

  “我怎知?這個你要問犯人才對?!?p>  “李夫人說得對。巍巳時,你是以何手法殺人?”張則逸轉向巍巳時道。巍家娘子聽到張則逸這一句話氣得眼前一黑。

  “我沒有殺人,我怎么知道?!?p>  “聽說這村長死的怪異,村里只有這巍巳時一人有祖?zhèn)鞯恼疾肺仔M之法,不是他還能是誰?”公堂外的村民悄悄議論。

  “我不會巫蠱之術,也不是殺人犯,可我卻知道?!睆垊t逸字字鏗鏘。

  李夫人聽張則逸這樣說,身子一顫,隨即鎮(zhèn)定下來。她倒要看看他能說出個什么子丑寅卯來。

  “村長的遺體在半干池塘中央,池塘卻沒有一丁點腳印,這不是鬼神之事是什么?”村民繼續(xù)小聲議論。

  “這第一疑,便是腳印之謎。如果是平時,池塘有水,能游到池塘中間,沒有腳印也不是怪事,可是這池塘偏偏已經因為天氣原因半個月來漸漸干枯裸露,人要走到池塘中間不可能沒有腳印?!睆垊t逸條理清晰,衙門外的村民聽得津津有味。

  “這第二疑,是村長的尸體明明是在干枯的池塘里發(fā)現(xiàn)的,可確實是淹死?!?p>  這越說越離奇。

  “經仵作勘驗,村長口鼻中無水草砂石,故可以斷定村長不可能溺死在村野湖泊。”

  “就算這樣,跟巍巳時不是兇手有什么關系。全村人可都知道只有他會巫蠱之術?!崩罘蛉宿q道。

  “且聽我細說?!睆垊t逸不慢不緊道,“如果這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呢?”

  朝堂外面的村民側耳,這怎么可能是裝神弄鬼?

  “首先,池塘定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村長是被人按頭在水缸之類的地方溺亡后再把尸體移至巍巳時回家必經的池塘里?!睆垊t逸忽然搭起弓,箭指門外一個想要偷偷溜走的村民。

  “張元,把他帶上來?!?p>  張元把村長的弟弟帶上堂來,李夫人一下子慌了神。

  “說吧,你是怎么把你哥哥的尸體移到池塘中央?”張則逸把弓箭交給張元。

  犯人沉默。

  “看到弓箭還沒有想起點什么來?”張則逸對犯人道。

  “小人不知道張侍郎在說什么,難道張侍郎也想學那些個酷吏屈打成招?”

  “還狡辯!張元,帶王四上來?!?p>  王四上堂,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李夫人一眼。

  “你來說?!睆垊t逸的威嚴不容置疑。

  “那天,李夫人找到我,跟我說,要我辦點事,然后給我十五兩酬勞。想想這十五兩,可是我家一年的收入,我便答應了。誰知道去到村長家我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叫我拋尸。我當時嚇得腿都軟了,但是我頂不住他們威逼利誘,還是幫了他們。”

  “說重點。”

  “我平時時靠打漁為生,便利用了漁網絲線堅韌這一特點,利用池塘邊的竹子將村長的尸體像射箭一般,弄到了池塘中間,弄成神鬼莫測的樣子。”王四抹淚后悔道。

  “這方法可是你想出來的?”一個漁夫怎么能有這樣巧的點子,還想著嫁禍別人。

  “是村長的胞弟胡思出的主意。”王四全盤托出。李夫人此時的信心全部被摧毀。

  “他胡說,明明是我出的主意?!崩罘蛉肆⒓凑J罪道,“我不同意河道改道,可是我夫君偏偏要應承朝堂,我氣不過,趁他不注意,一下子自將他的頭按到洗臉盆中,他就窒息死了。無用的貨?!崩罘蛉死涞?。

  “胡思,她說得可對?”張則逸盯著胡思道。胡思沉默。

  “你怎么能保證下一個村長不會應承河道改道的事情?除非這個人跟你有瓜葛,能聽從你的意見?!睆垊t逸對胡思道,“你說是不是?”

  “其實是我殺的胡琪。”胡思怕張則逸一時口快將他和李夫人的事情抖露出來。

  “是我看不慣他總是對我頤指氣使,憑什么他能當村長,我不能,同樣是胡家子孫!”

  “張元,把他接下來的口供細細記錄,按本朝律例宣判?!?p>  “是!”張元答道。

  外面的百姓一聽原來村長是如此死的,不由得唾棄胡家。三日后,選了李家李奮作為村長。

  下了公堂,一一拉住張則逸。

  “你還有何見解?”

  “沒有?!?p>  “那你這是做什么?”

  “我聽說你們抓住了劫糧的山匪,我想去看看。”一一諂媚道。

  “恐怕不似你想的那般好看?!?p>  “我知道,尸體跟著你這段日子里我可是見多了?!币灰煌峦律囝^,“難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搞鬼,竟然敢阻止朝廷賑災。”

  “如果查出來是你不愿意相信的真相呢?”張則逸問道。

  “真相就是真相有什么愿不愿意的相信的?”一一反問道。

  “那我們去看看吧?!?p>  兩人來到獄中。

  尸體還躺在牢里,沒有移動。一一隨張則逸進去。

  張則逸仔細翻看尸體,言道:“確實是這破碗碎片割中他的頸部血脈失血過多而死?!?p>  “那他的佩劍可有什么奇特花紋?”

  “沒有。你問這個是?”張則逸疑惑道。

  “因為上次我找醫(yī)仙李偲回長安的時候曾經受到一群人的圍追堵截,那些人的佩劍就有奇怪的花紋。”一一尋思道,“既然不是七皇子,那就不是你的政敵。除了你之外,還有陳府尹,蘇子琻兩人,不知道這兩人得罪了誰。”

  “這你可得問陳府尹和蘇子琻才能知曉了?!?p>  “嗯?!?p>  “你跟我說說,這朝堂上除了你和我阿耶這種無黨派的人士都還有那些黨派?”一一好奇道。

  “公主,陛下,各個皇子?!睆垊t逸笑道,“你以為不站黨派就不是一個黨派了嗎?”

  “這倒是……”一一嘆道,“朝廷的事真復雜?!?p>  張則逸拍拍她的腦瓜子,笑道:“你不用想,這些事都跟你無關。”

  “誰說無關,就連我的婚姻都能扯上黨派之爭你能說無關?”一一搖搖頭。

  “我盡量讓它們跟你無關?!睆垊t逸認真地看著一一。一一被他看得臉紅,不由得別過臉去,假裝檢查牢房環(huán)境。張則逸笑笑,她終于意識他與他哥哥們的不同。

  另立村長之后,李奮甚是配合運河改道,張則逸的任務不覺間得以完成,村民們的一線生機也在村長命案告破后得以保住。一一出來也多天,想著祖母擔心,故向張則逸告別。

  “我先回長安,七月便回洛陽,到時候我們再見面?!币灰徊簧岬馈E犰虾吞K子琻在一旁看得尷尬。

  “你自己小心,別再往別人的命案里鉆?!睆垊t逸笑道,看著一一的眼里帶著蜜。

  “好的?!币灰还郧纱鸬?。

  “有我們在,她能有什么事情?”裴煜拍拍蘇子琻的肩膀,“長孫將軍你說是不是?”

  “嗯?!碧K子琻悶悶不樂答道。

  張則逸以前對蘇子琻不太擔心,但是自從一一被他啟蒙了男女之情之后,他倒是有些許害怕。他故意擋在兩人間,“保重,書信聯(lián)系?!?p>  “嗯?!?p>  “好啦,在不走天黑了?!?p>  “四哥就知道夸張。”

  張則逸看著幾人的背影,心里不免惆悵。

  “郎君,怎么,你也想回家了?”張元沒心沒肺道,“我也想回家了?!?p>  張則逸不理他,回到官驛里繼續(xù)處理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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