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瑾瑜頭一次受到白宗主的夸獎,笑著瞄了他一眼。青年和尚端來一碗清水,她沒查探出水有什么問題,端起來一飲而盡,嘴巴總算不那么苦了。
過了大約半小時,先前帶路的大和尚端著托盤進來。他一邊放菜一邊笑道:“廟小,吃的不多,還請將就些?!?p> 說話間菜已放好:一碗有蒜粒的蘑菇炒白菜、一碗香菇炒木耳、一份蘑菇豆腐湯,兩碗白米飯。
常瑾瑜一摸筷子,登時皺眉——上面油膩膩的。白宗主仿若未覺,拿起筷子就吃。
“你怎么不吃?”大和尚問。
常瑾瑜尷尬笑笑:“我不太習慣?!闭f著拿起筷子夾一片蘑菇送進嘴里,表情立刻變了——蘑菇鮮嫩多汁,又軟又滑,害她差點咬到舌頭。
“好吃!”常瑾瑜又夾起一片蘑菇送進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宗主你吃這個蘑菇,好吃!”
白宗主笑笑不說話。大和尚坐在他們面前,道:“好吃就多吃點?!?p> 兩人如風卷殘云般,把菜吃了七七八八。常瑾瑜吃得最多——她本來也喜歡吃蘑菇。
吃飯的時候,大和尚一直和他們嘮家常。白宗主含糊其辭,不吐露實情。
吃完了,常瑾瑜伸了一個懶腰,滿足地摸著肚子。白宗主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吃飽喝足,我有些乏了,小金魚你呢?”
白宗主這么一說,常瑾瑜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道:“今天走了好多路,我現(xiàn)在也好困?!?p> “這位師傅,我和她可否趴桌上瞇一會?醒了就走?!?p> 大和尚眼睛盯著常瑾瑜身上的包,嘴里一疊聲答應。
白宗主單手撐頭,閉眼假寐。常瑾瑜取下包,放在桌上當枕頭,趴在包上睡。
大和尚撤走碗筷,在外面等了一會,估摸著他倆睡熟了,邪笑著走過來,直接拿常瑾瑜的包。
“這是作甚?”白宗主用扇子壓住他的手腕,笑著問。
大和尚臉色一變,一拳沖來,白宗主冷笑一聲,大和尚的拳頭好似被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大吃一驚,高聲求援。白宗主手指一點,睡夢中的常瑾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這時進來了幾個和尚,二話不說揍白宗主。常瑾瑜尚未完全清醒,都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聽到白宗主大喊:“快逃!他們是強盜!”
“???”常瑾瑜的頭昏昏沉沉,“強盜?”
忽然背后的千手觀音佛像射出刺目的金光。伴著桌椅的碎裂聲,白宗主痛苦地道:“快逃!佛光克我!”
大和尚的手忽然能動了!他一拳揍向常瑾瑜胸口,另一只手用力一扯!
常瑾瑜痛得大叫,頭腦反而清醒了些,她松開抓包的手,看向白宗主那邊。
此時白宗主正躺在地上,身邊全是裂開的桌子,其中一個揍他的和尚反手從腰上掏出一把匕首,一刀下去!
常瑾瑜想也不想撲過去,擋住這一刺!
被她護在身下的白宗主大受震撼,也不裝了,眼中魔光閃動,瞬間殺死了在場的和尚們!
“小金魚!”
白宗主扶起常瑾瑜,她眼淚直流,呼吸困難,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仍然對白宗主說:
“……跑……”
白宗主怔住。常瑾瑜方才的表現(xiàn)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本想試試常瑾瑜有何特殊之處,在用神識看到這里的妖怪后,故意引導常瑾瑜朝這走,又假裝中毒昏迷、被佛光壓制無法還手,他預設(shè)了很多個結(jié)果,偏偏沒預設(shè)這個結(jié)果。
他回過神來,抱起常瑾瑜,拎起背包,走出膳房。
外面的和尚們紛紛手持武器沖過來,還沒跑出幾步紛紛倒地,七竅流血。
他抱著常瑾瑜,踩過尸體,走到茶樹不遠處,冷哼:“出來!”
茶樹發(fā)出怪笑,變成一個分不清性別的人,身上的蘑菇一動一動:“魔道中人?你和那個小姑娘的精血歸我了!”
“就憑你?”白宗主徹底不裝了,展現(xiàn)出了全部實力,“區(qū)區(qū)一個聚靈境界的妖物,也敢大言不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話落,他手凌空一抓,樹妖胸口登時出現(xiàn)五個血淋淋的洞。一團光芒和一個珠子從樹妖頭頂飛出,他眼中魔光一閃,震散了那團光!
看著懷中昏迷的常瑾瑜,白宗主心緒起伏。
“舍命救魔修的人,你是第一個。”他邊說邊拔出匕首,點血止血,又為常瑾瑜敷好藥。匕首差點貫穿常瑾瑜的右胸,不敷藥的話要養(yǎng)幾個月,還會留疤。
白宗主把她抱到大雄寶殿,吐出凈塵珠凈化她中的毒,安頓好她后出去處理完尸體,回到她身邊打坐。
直到月上中天,常瑾瑜才悠悠轉(zhuǎn)醒。她動了動,疼得直吸氣。
“醒了?”白宗主見她的手在地上摸來摸去,貼心地點亮蠟燭。
“宗主?”常瑾瑜驚慌地道,“你受傷了?”
白宗主低頭一看,笑道:“我沒受傷,這是你的血。”
“???哦?!?p> “你……為什么救我?”白宗主沉吟片刻,問。
“他們當時要殺你,我就擋了一下?!?p> 白宗主一時不知說些什么,便問:“中午的時候你那么警惕,怎么吃那么多?”
“我看你吃得好好的,我就吃了。怎么了?有問題?”
白宗主氣笑了:“里面有毒,能死人,你說有沒有問題?”
下毒橋段,常瑾瑜只在電視劇和小說里見過,想到白宗主被刀砍,她現(xiàn)在一陣后怕。
“怕了?”
常瑾瑜偏頭不出聲。半晌問道:“我們還在中午那座廟里?”
白宗主嗯了一聲。
“我們被他們抓起來了?”
“沒有。你還記得那棵長蘑菇的茶樹嗎?”見常瑾瑜點頭,白宗主道,“它是妖怪,用毒蘑菇控制假和尚,讓他們殺人供它修煉?!?p>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你的血濺到千手觀音上,破了它的金光,我出去和妖怪打,他們沖出去打我?!卑鬃谥髅娌桓纳幑适?,“那個妖怪想用毒控制本座,本座哪有那么容易被控制?它把毒散布到空中,把那群假和尚毒死了?!?p> 常瑾瑜一愣一愣的。心想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宗主岔開話題:“你得過瘟疫?”
那是什么?常瑾瑜轉(zhuǎn)念一想,難道是說自己得過新冠?便簡單的說了。
“新冠……”
談到這個,常瑾瑜來勁了,不顧身上疼,也不管白宗主聽不聽得懂,坐起身眉飛色舞說了一堆。末了道:“我們國家的人總結(jié):想掙錢?開醫(yī)藥公司,研究不致死的毒藥,再投毒,你就有源源不斷的錢。”
除了名詞不懂,其他的白宗主都聽懂了,他拿出打死樹妖時得到的珠子,道:“看在你舍命救我的份上,我?guī)湍銦捇?。?p> “這是什么?”常瑾瑜不懂。
“能療傷的東西??禳c坐好?!?p> 偏常瑾瑜這時候鉆死腦筋,問珠子的來歷。白宗主實話實說。
得知是害人精樹妖的內(nèi)丹,常瑾瑜就興奮了一下,又蔫了。
白宗主猜她心里膈應,便諄諄教導她一些修煉界的規(guī)矩:“你替死者報仇,這是你應得的獎賞?!?p> 常瑾瑜內(nèi)心掙扎一番,接受了他的說辭,又道:“就算這樣,那也是你替他們報了仇,東西不該歸我?!?p> “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我的?!卑鬃谥餍Φ溃翱晌倚逓檫@么高,這種妖怪的內(nèi)丹不夠用,都用別的。”
“不能拿來煉丹?”
“浪費靈藥。”
常瑾瑜內(nèi)心又掙扎一番,乖乖打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