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簽到系統(tǒng)
御景區(qū)，荷花新村601。
狹小的房間里，照明設(shè)備只能把光線控制在薄薄的幽暗中，只能勉強(qiáng)分辨出桌椅板凳的影子，并且由于沒暖氣，這里也沒有絲毫帶給人溫暖的要素。
這是“老頭子”早先為楊真買的臨時公寓——也是楊真唯一的資產(chǎn)，但更是70年代的老宅。如今它雖被冠以“小區(qū)”的名號，但除了楊真住的這一棟，其他的都化成了一堆瓦礫，而就算這棟樓也只剩楊真一戶，其他人都拆遷了。
在高樓大廈平地起，別墅豪宅遍地開的新宮市，簡直猶如萬花叢中的一坨屎，那么地鮮明，那么地出眾。
身為一代兵王居然住這種危樓似乎讓人很想捂臉，為這事楊真不止一次跟老頭提干脆簽了拆遷協(xié)議算了，可“老頭子”總擺出一副“兵王開場就該這樣”的架勢予以堅(jiān)定拒絕。
所以楊真只能站在自家陽臺上眺望這個城市，一陣大風(fēng)吹過，帶起遍地沙塵，使得這棟樓在一片廢墟中顯得那么桀驁不羈矯矯不群，也吹得少年頭發(fā)獵獵飛舞。每有行人路過附近都會抬頭看他一眼，然后低頭趕路。
這幾乎已成了附近居民的約定俗成，記得有一回市電視臺上政府采訪，主持人問起為什么這種危樓還不拆遷時，發(fā)言人拿出一張照片說了三個字：
“因?yàn)樗??！?p> 照片上，孤獨(dú)的少年獨(dú)立危樓，眼神深邃，背景夕陽斜照，畫面通紅而蕭瑟。
“他在COS孤獨(dú)求敗嗎？”記者問。
回答是：“我們稱之為釘子戶。”
那張照片上頭就是楊真。
“喂，老頭！我要修真！”陽臺上的楊真拿著手機(jī)道。
就在剛剛，他終于見過了這個世界的真實(shí)，還被美麗動人的未婚妻凌空煽了無數(shù)個耳光，在他十八年的生命中簡直就是前所未有地恥辱，而且還半點(diǎn)脾氣沒有，因?yàn)楹瓦@些修真者比，所謂“兵王”簡直就是根蔥。
楊真想一雪前恥，可修真是什么？怎么修真？從什么地方入手？這些必要的情報(bào)他卻一概沒有。
不過沒關(guān)系，楊真相信：那個老家伙把他“坑”到這里，肯定與那個蘇家脫不了干系！
手機(jī)的那頭只有電流的雜音在傳遞著沉默。
“不要跟我裝信號不好，我知道你聽的見！”楊真道，“告訴我修真的方法，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要開始修真！”
依然是長久的沉默。
楊真有點(diǎn)忍無可忍了，他吸了口氣正要開口，這時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了“老頭子”楊明誠的聲音：
“啊，抱歉，抱歉。剛剛在查新宮醫(yī)院的電話，所以……”
“你查醫(yī)院電話干嘛？”
“讓他們趕緊給你派救護(hù)車啊?！?p> 楊真瞪大了眼睛：
“你以為我瘋了？”
楊明誠咳了兩聲：“抱歉，你那句話，不需要前三個字?！?p> “你～！”楊真怒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修真這回事！”
“不，修真我知道，”楊明誠道，“而且知道修真的方法，但是……”
“但是？”
“兒子啊，修真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弄不好就是天打雷劈，最近我才看了本小說，里頭的主角就是渡劫的時候被一個雷劈回去了，真可謂辛辛苦苦幾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說到這個那作者好久沒更新了……”
“……閉嘴。”
“還有啊，這被劈回去了還算好的。萬一被劈了個渾身焦炭，就剩兩眼睛在那巴眨巴眨什么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咱們老楊家傳宗接代……”
“我說閉嘴！”
楊真終于忍無可忍了。
電話里一時沉寂了下去，過了片刻，“老頭子”換了一副語重心長地口吻：
“兒子啊～你都已經(jīng)貴為當(dāng)代兵王、傭兵世界的王者、傳說中的賞金獵人……”
“這種原來‘嚇?biāo)廊恕?，現(xiàn)在‘笑死人’的頭銜就不要拿出來打臉了吧？”
“呃～也是?！?p> “總之，我要修真，再苦再難也要修真！你不告訴我方法，咱們就……”楊真一咬牙，“斷絕父子關(guān)系！”
這很有點(diǎn)放狠話地?zé)o力，充滿著敗犬的氣息，可還能怎么樣呢？雖然楊真很想狂揍他一頓，但是他知道動手的結(jié)果就只有被揍。
電話那頭，楊明誠嘆息得感慨萬千：“兒子啊，修真最重要的是天賦，要能感知天地靈氣。你能嗎？”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楊真反問。
“你能？”楊明誠哈哈大笑，“好，那你現(xiàn)在試試集中精神，然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p> …………
………
……
三分鐘后，楊真頹然蹲下，雙手抱膝。五個字音如罌粟般甜美，名為“我沒有天賦”的大字，即使他再怎么不想，也已化為鐵錘，狠狠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砸得他的頭險些都抬不起來了。
“不過，你雖然沒有天賦，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楊明誠的聲音突然響起，宛如劃破黑暗的曙光。
楊真驀地?fù)P頭：“你非要把這句話拖最后說是吧？”
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老頭沒理他：
“你想修真，就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狡猾的狐貍，在最后一刻終于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什么事？”沉默半晌后，楊真喟然長嘆。
他知道自己又被算計(jì)了。
什么“一次性付給報(bào)酬”，什么“長期飯票”，“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假的，通通都是套路！
迎接他的，始終就只有“任務(wù)”，僅此而已。
死老頭……
算你狠！
“這件事我現(xiàn)在還沒想好，總之你先到新宮大附屬上學(xué)吧……放心，手續(xù)方面，我會給你辦妥?！睏蠲髡\說，“怎么樣……愿意接受嗎？”
“………成交！”
“成交！”
“老頭子”樂不可支，即使隔著手機(jī)，楊真也能想象得到他手舞足蹈的樣子，這讓他恨得牙癢癢?？蓻]辦法，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忍了。
“其實(shí)修真的方法很簡單。我早就已經(jīng)給你了……”
楊錚一個趔趄：早就給了？難道從很早的時候這死老頭就在算計(jì)著今天了？到底是什么方法？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的手機(jī)?！睏蠲髡\說。
“手機(jī)？”
“你試著滴一滴血在它上面?！?p>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楊真試著劃破手指，把擠出的鮮血滴在智能手機(jī)的屏幕上……
不可思議的一幕驟然發(fā)生，眼前瞬間模糊，緊接著場景切換，楊真發(fā)現(xiàn)自己進(jìn)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彌漫的灰霧映入他的眼簾，上下左右到處都是，朦朦朧朧，如水流淌，隱去遠(yuǎn)處地未知，無邊無際。
“這是……？”
灰霧驟然散開，楊真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透明的掛鐘，上頭的指針正指向23：55。
“這是什么？”
看著眼前詭異的場景，楊真猶豫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迷霧蕩開，掛鐘的下方又出現(xiàn)了一塊面板，上頭幾行字幡然醒目：
修真輔助系統(tǒng)。
姓名：楊真。
職業(yè)：游民。
技能：無。
本日已簽到：否。
楊真忽然倒吸了一口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系統(tǒng)？”
雖說從小到大，老頭子就沒讓他休息過，總是一個任務(wù)接一個任務(wù)地堆過來，不過每次任務(wù)閑暇時間，楊真也會上網(wǎng)看看小說——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娛樂之一，眼前的景象，和他聽說過的那些“系統(tǒng)”十分相似。
“唔～本日已簽到：否……”
楊真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的時間正好是0：00。他又抬頭看了看虛空中那個透明的掛鐘，上頭的時間也變成了0：00，看來這里的時間和現(xiàn)實(shí)世界是一致的。
楊真沉吟了一下，試探著說了句：
“簽到？”
“?！?p> 悅耳地電子音響起，緊接著迷霧蕩開一塊，一行新的字跡出現(xiàn)：
恭喜您～！獲得鍛體十重！
楊真怔了怔，突然狂喜起來：他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所謂“修真輔助系統(tǒng)”是什么了！簡單地說，這就是可以讓無法感受天地靈氣，注定一生與修真無緣的人走上修真之路的外掛啊～！
而且，只要按時簽到就可以！
無數(shù)地靈光如流水般從迷霧之中漫溢出來，如同蠶絲一般將楊真的身體緊緊裹住。他只覺得仿佛置身于一片暗夜的森林，四周沒有一絲聲音，只有伸手不見五指地黑暗。
突然！
一道光芒從森林中亮起，無盡的光明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一股空前的力量爆發(fā)，洶涌澎湃的靈氣掀起滔天的巨浪，向他猛地拍了過來。
楊真猛地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中。
“這就是……鍛體十重？”
他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有些不一樣了，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無可言傳的微妙感覺。
他試著跳了跳，結(jié)果反而把自己嚇了一跳。
因?yàn)樗@一躍直接從六樓跳到了地上，但卻毫發(fā)無傷。
他又試著跑了幾步，結(jié)果這一跑周圍的空氣竟如刀割面，兩側(cè)地建筑化作線條飛速倒退，等他停下腳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大街上。
而在過去這根本不能想象，即便他是一代兵王也做不到。如今無論骨骼承重，爆發(fā)力量，身體速度……楊真都已經(jīng)超越了正常人類的范疇。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個保安能夠吊打自己了。
修真者，和人類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一個嶄新世界，在這一刻向楊真敞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