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口供
“你最好老實點,別想著用這種方式就能攀上高枝!”南堯芃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如此難纏。
師樂一聽可來氣了,明明是他說的要不露破綻,才能騙過別人,這會兒她倒還做錯了!
“你大可放心,本小姐不稀罕你的高枝兒!”說罷轉(zhuǎn)過身去,與南堯芃背對著背,誰也不理誰。
要不是因為長公主的緣由,誰沒事來趟這灘渾水啊,等出去之后,再也不要看見這人才好!
此刻的牢房如死一般沉寂,隱約還能聽見老鼠在墻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師樂不由得縮了縮腳,緊緊抱住自己。
“別動!”南堯芃的聲音冷不防傳來。
“還不讓人動了……”師樂撐起身來,準備理論一番,這二皇子也太霸道了些。
還未待師樂再開口,南堯芃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師樂往牢門口望去,那里一抹昏黃的火光映入,伴隨著來人清淺的腳步聲。
既然戲臺已經(jīng)搭好,還等什么呢!
師樂在南堯芃身側(cè)躺好,閉著眼裝作熟睡的樣子,其實耳朵豎得直直的。
那人隔著牢門,一只眼瞅著遠遠放在墻角的碗筷,一只眼瞥著熟睡的南堯芃,想看看他還有沒有氣息。
可南堯芃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被毒死了。
師樂假裝做出被那人窸窸窣窣的響動吵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起身來:“喲,你是來收碗筷的吧,是夠不著嗎,我來幫你吧!”
說著挪到墻角,拿起碗筷,嘴里還一直嘟囔著:“這次的飯菜很合二皇子的胃口,他吃飽喝足就睡下了,這不睡到這更天還沒醒呢!”
那人似乎聽到了想要的答案,長舒了一口氣,眼里閃過狡黠之色,說到:“二皇子喜歡就好,這都是御膳房按照二皇子的喜好,特地準備的。”
“那可真是……有勞了!”師樂淡淡說著,手上已然開始蓄力。
在那人伸手來接的瞬間,師樂驟然出手,死死抓住那人。
“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南堯芃一躍而起,用銀玄絲絞開門鎖,拖著那人,像拎白菜一樣將他扔了進來。
“救命啊,你們要做什么!”那人見南堯芃不僅沒死,此刻好端端站在那,正舉高臨下地望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憐憫之色,就像要把他吞下去一樣。
師樂拍拍手:“搞定!”
南堯芃蹲下身子,掐著那人的喉嚨,手上微微用力,那人脖頸間便青筋爆起。
“是誰派你來的!”他冷冷說道,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些。
“小的……小的只是來收碗筷的,大人……是不是……誤會了!”那人還想狡辯。
“看來不用刑是不行了!”師樂活動了一下全身關(guān)節(jié),將手指捏得“咔咔”作響。一拳打在那人眼睛上,頓時他就變成了熊貓眼,樣子狼狽又好笑。
“我……我真的不知道!大爺饒了我吧!”那人還想狡辯。
師樂搖搖頭:“看來不湊效?。 ?p> 她拔下頭上細簪,嘟囔道:“我以前跟著一個江湖郎中學過幾天,你這滿嘴謊話的毛病也該治治了!”
說著就要向那人腳底扎去,南堯芃見狀,忙伸手攔住了她,旋即瞪了她一眼。
小嘍啰看南堯芃不敢傷他,頓時覺得自己有救了,說道:“要是我出事了,你們什么好處也撈不到!”
南堯芃轉(zhuǎn)身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語,便向師樂說道:“小心著點,留一口氣就行!”
“得嘞!”
師樂把細簪在小嘍啰眼前晃來晃去,那針尖極細且長,在月光映襯下閃著銀光。
“我這手藝不錯,一針下去,腳底的經(jīng)脈都能走遍了,你可得忍著點!”師樂煞有其事地說道,不時撇撇嘴點點頭。
“別……別……”
“走你!”師樂哪能聽他叫喚啊,手起針落,亂扎一通,一針一個血印子。
南堯芃稍稍用手捂了捂眼,之后又示意師樂:“繼續(xù)!”
“別啊……別??!我說!我說!”那小嘍啰終于扛不住師樂的一通亂扎,哭喪著一張臉。
“是誰派你來的?”南堯芃沉著嗓子問道。
“是……”話音未落,一只冷箭從窗戶直射進來,穩(wěn)穩(wěn)扎到那小嘍啰的胸口。
加上剛才的一番折騰,這一箭不偏不倚地要了他的命,他口吐鮮血手指著窗戶外頭:“是……”
終于撐不住,一命嗚呼!
師樂從窗戶一躍而出,環(huán)顧四周,四下漆黑如幕,根本看不清,看來那人劍法相當了得,她不禁想起了在長樂閣中的那一箭,是霍文晉?她可從來不知道他箭法如此了得!
那他是追師樂到這里來的嗎,還是說只是為了來殺人滅口?
牢房內(nèi),“你醒醒!”南堯芃回天乏術(shù),握拳狠狠往墻壁捶去,“可惡!”
“你有沒有頭緒,誰會這么想要殺你!”師樂在外頭查探一番,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還能有誰,南堯霖幾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就算今天下毒這事不是他干的,把這罪名安在他身上也不為過!
“相煎何太急!”
一聽這話,師樂便明白了,除了當朝太子,還有誰這么心急讓他死。
她看著眼前可憐又無助的那人,回想在長樂閣救麝月時撞見霍文晉與太子在一起,竟鬼使神差地問到:“你可知道霍文晉?”
聽到霍文晉的名字,南堯芃有些訝異,這不是自己的好兄弟嘛:“你問他干嘛?”
眼下沒有證據(jù),若是因為霍文晉與南堯霖同時出現(xiàn)在長樂閣就說這兩人結(jié)黨營私也說不通,他們完全可以狡辯說那日是碰巧遇見,之后便遇到刺客挾持麝月姑娘,故而出手相救,這樣一來就將他們的嫌疑撇的干干凈凈!
其實,就算師樂說了這事,南堯芃也不會相信,誰讓霍文晉曾與他出生入死,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沒什么,聽說這人是新上任的兵部尚書,在皇上面前可是個紅人兒!”師樂拐著彎打探道。
“你說你個小丫頭,怎么知道那么多?”南堯芃反問道,“你待在長公主身邊,該不會有什么企圖吧?”
“我能有什么企圖?”師樂連忙否認。
南堯芃半信半疑:“這好端端的,你怎么會突然問到霍文晉的事?”
“我……我……”師樂一時腦袋短路,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著:該懷疑的人你不懷疑,真是缺心眼!
南堯芃步步逼近,將她迫至墻角,用匪夷所思的眼光打量著她,半晌似笑非笑開口道:“你該不會看上我霍兄了吧!”
師樂一聽,差點當場暈厥。
以前那是她眼瞎!可是自從他揮下那一刀,便注定他們今世來生只能是敵人。
“我怎么會看上他?!睅煒返f道,并沒有用急切的語言否認,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南堯芃見她認真了,“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還當真了!”
“你……”師樂真是氣得要吐血,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過,告訴你也無妨,霍文晉是我共患難的兄弟,你若是對他有想法,可要經(jīng)過我的同意哦!”說完還痞痞地笑了下。
師樂看到他一臉天真的樣子,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她嘗過,太過苦澀,以至于她不忍將真相戳穿。
“你們關(guān)系很好嗎?”
南堯芃一笑,嘴角揚起彎彎的弧度,露出兩排大白牙,眼睛明亮而堅定:“當然!誰都會背棄我,只有他不會!”
師樂只靜靜地聽著,良久說道:“你笑起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下一句她沒有說出口:希望你能永遠這樣笑下去。
從監(jiān)獄回公主府的路上,師樂將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捋了一下。
據(jù)她所知,霍文晉在當上兵部尚書之前一直默默無聞,根本和南堯霖扯不到一起。
他殺師樂,是為了順將軍府千金冷欣怡的意,讓鎮(zhèn)國將軍扶持他坐上兵部尚書的位子;那么在長樂閣殺人滅口,便是為了替太子除去絆腳石,以坐穩(wěn)自己的尚書位子……
她就是他升遷路上的攔路石。
她感嘆人心難測,卻又實在想不通,如此冷血奸滑之人,當初為何會收留一個小乞丐?
夜涼了,師樂攏了攏衣袖,朝公主府疾步走去。
到了府門,已是清晨,剛一進門,就看見公主在門口等著她。
“你可算回來了!事情辦得怎么樣?”
師樂嘆了口氣:“麝月已經(jīng)被我安全送走了……”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瀟奉不解:“怎么了?為什么不接著說下去?”
“我去了一趟宗正天府!”
瀟奉就知道師樂閑不住,說道:“你還真是個愛惹事的主,你沒事還好,要是出了事怎么辦?對了,我二弟怎么樣?”
師樂實在覺得,這個大姐太過稱職,可是別人就是不領(lǐng)情。
“那個人就是個死腦子,死活不肯出來!”
瀟奉笑了笑:“他的性子就是那樣,雖然他跟父王一直不合,但是骨肉親情豈是說斷就能斷的,他還是念著父命不可違,更何況,這位父親還是天子呢!”
“話雖如此,可是,已經(jīng)有人迫不及待要動手了!”師樂將牢里發(fā)生的事情向瀟奉一一說來。
瀟奉聽完恍然大悟:“我說呢,今早太子的人來傳話,說等二弟出獄之后,要為他接風洗塵,特意過來知會一聲,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鴻門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