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禮房杜威
跟瓶兒說起納妾這事,瓶兒婉拒了,言語中談及隔壁縣的窮酸秀才,藏不住的情意。王奇不禁自嘲,也不勉強,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自己這妖怪來反對!
瓶兒服侍著王奇穿戴,看著王奇晨間胯下的反應(yīng),想蹲下去服侍,王奇制止了。多打賞了一兩銀子,便跟瓶兒道別了。打心里希望那個秀才能不忘初衷珍惜瓶兒,雖流落風塵,但王奇還是覺得這是個好女人。
李思悅和黃師爺打定主意明日再回府城,休整幾天才會正式上任,還想再考察一下桃縣風情?大抵還是在床榻上考察罷?兩個老色鬼!既然昨日正事已經(jīng)談妥,今日就不必要叨擾他們了。
來到花滿樓正大廳尋王大王二,沒尋到人,估摸著還在貪睡,便坐著要了一壺茶獨飲等候。
“呦呦呦~王四爺何時來這花滿樓了?!眿擅牡纳賸D聲音從后面?zhèn)鱽?,王奇略感熟悉。轉(zhuǎn)頭看,來人一身月華裙,腰間的褶裥很密,每褶都有一種顏色,輕描淡寫。更突出雙峰的挺拔和腰的纖細,正是第一家掌柜蘇氏。
每次見蘇氏都頗為驚艷,不施粉黛的臉讓人舒服,王奇回了個禮,調(diào)笑道:“同朋友吃酒,蘇掌柜來這對頭家可奇怪地緊?!?p> 蘇氏可是第一眼便看見王奇,鼓起勇氣才來打招呼,不想其又來平白惱怒自己,沒好氣道:“有甚奇怪,奴家有生意上的事找別人商議?!闭f完又想到什么,嗔道:“四爺,請客吃飯都不來我第一家,何故耶?奴家哪里得罪你了。”蘇氏故作生氣的樣子都帶著撩撥人。
晨間本就火氣大,看蘇氏這狐媚樣,王奇都已支起帳篷,為避免出糗,只能夾緊身子,幸好有桌椅擋住。
“本官俸祿微薄,你家酒樓去不起吶?!蓖跗婵坏?。心里卻想,第一家可能是敵方根據(jù)地,不敢去啊。
“怎地這花滿樓就吃得起,奴家酒樓價錢可不比這貴,四爺該不會嫌第一家沒有體己人伺候罷?”蘇氏說完臉色酡紅,自己竟說出如此輕浮的話,有些懊悔。
“蘇掌柜的有要事便先忙吧。”王奇避而不答,端起茶杯,心里默念清心咒,直接送客了。
“你!哼”蘇氏細長且圓潤的手直接指著王奇,這人毫無風度,以往接觸的達官顯貴,書生才子,誰不追捧自己,偏生就他?
美目瞪著王奇,跺跺腳,小聲罵了句混蛋,王奇表情錯愕,蘇氏不想自討沒趣,搖曳著身姿離開了。
唉!王奇都覺得自己是柳下惠了,沒辦法,蘇氏不是個簡單人物,能不招惹盡量遠離,這才是穩(wěn)健。不知她的根腳在哪?摸不透那便怕,王奇也想虎軀一震:我要天有,天不可無。我要天無,天不許有。
不現(xiàn)實,能再活一世便是最大的幸運,安穩(wěn)的在明朝官場路上爬,腳踏實地。
王大王二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落過來了,看到后王奇給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跟著官人混就是好吶,有吃有喝有得嫖。
“走吧,回家?!蓖跗鎸@倆狗腿子也無語,起身照常一人踹一腳。
......
過了三天,王奇這幾日上午書房練字,下午城里聽曲喝茶,帶著左右兩個護法,日子過得悠哉有趣。至于縣衙,那肯定不去了。
暫時不去了,都光桿司令了,還去縣衙吃灰么,刑事案件下面人不交接,碰到棘手的事沒人馬。
王大王二打聽消息還未歸來,那日透露些許消息,王大王二喜從天降干勁十足,官人可許了,待新縣令上任給他們?nèi)タh衙謀個職位。
“老爺,外面有人請見。”老媽子推了下書房門,低聲道。
自家門庭冷落車馬稀,典型的官場失意,近日更甚,現(xiàn)在誰來上門?
大廳內(nèi)一人穿著各色花紋的錦緞,印有牡丹圖案,衣服中間還嵌一圓形“?!弊?,實在騷包至極,來人卻是溫有德,身旁站著仆役。
“溫老爺真是稀客吶?!蓖跗姹姸Y,暗嘆老媽子不懂禮儀,都沒奉茶。自己倒了杯茶給溫有德,對座而入,靜待溫有德的下文。
溫有德臉色比幾日前好多了,憔悴的老臉休養(yǎng)過來都變紅潤,溫有德也直言,感慨道:“老夫六十遭大劫,幸逢四爺洗刷冤屈,特來拜訪?!?p> 還好,不是興師問罪來了,那日上堂言語羞辱了他,甚至把他侄兒打得下不了床。王奇擺擺手,道:“本官也只是依法行事,那日公堂上便覺疑點頗多,溫老爺平日多有行善舉,怎會是那種人耶?”
撿點好話說,花花轎子抬。
溫有德老臉神色更加柔和了,唏噓道:“要不是四爺明察秋毫,吾險些污溫家門楣,請受老夫一拜?!闭f完就打算起身。
王奇心想,哪敢受你一拜吶,伸出手阻攔。當日在縣堂是代縣令,桃縣父母官,現(xiàn)在只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小典史。
溫有德也是做做樣子,情形下不同,縣衙堂下自己是兇手嫌疑人,現(xiàn)在是溫家老爺,做個姿態(tài)就行了,但這個恩情還是要還。從仆役手中接過一個木箱,放在桌上,誠道:“老夫沒甚物什,只能以黃白之物相謝了?!?p> “溫老何須如此,本官萬萬不敢受。”王奇連連推辭,急聲道。
溫有德故作生氣樣,說:“若是沒有四爺,老夫這幾斤肉說不得就丟在牢里了。四爺可是看不起人耶?”擺著臉色,好像不收禮就是看不起他。
王奇無奈了,總不能拂了人好意罷?答應(yīng)道:“那行罷?!?p> 溫有德長舒一口氣,恩情已了,兩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兩句,溫有德借口有事,便帶著仆役離去。
大手筆!木箱子里六塊二十兩的金錠,折和銀子有一千多兩。王奇摸著足金的小元寶,上次給李縣令送的禮現(xiàn)在收回來了。
不過王奇臉上并無喜色,反倒些許凝重。這溫有德看自己在縣衙孤立無援,深怕自己攜恩圖報罷,一份重禮把人情還掉,以后跟這典史沒甚牽扯了。雖說自己小人之心惡意揣測別人,但溫有德靠恩情逼迫良家女子的事還歷歷在目。
自己也是的,天降橫財都疑神疑鬼,總歸男人沒權(quán)沒有底氣吶。
王大王二氣喘著跑回來了,進屋王奇倒了茶給他們,忙問:“消息可曾打探清楚了?”
王二理清頭緒,答道:“那禮房杜威前些日子不在縣衙?!?p> “杜威可曾進過學?”
王二有些佩服,繼續(xù)說:“前幾年,那杜威在南京國子監(jiān)當貢生,卻不知為何要做那小吏?!?p> 王奇了然,捧著茶茗踱步,獨自在花園里沉思。
杜威,三十出頭,平日沉默寡言,很少與他人打交道。這杜威想必就是李縣令招攬的第一個手下了,先前那請?zhí)覆欢ň褪撬踩怂偷涫费玫摹?p> 縣衙禮房掌管縣令的信件帖子,負責祭祀、文化,節(jié)慶等事宜,關(guān)鍵是跟縣里的縣學教育方面有交接。
那教諭尹平就慘了,王奇猜想,李縣令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該是燒在他身上。人杜威磕頭是為啥?不就是想進步嘛,更進一步就是教諭這個從九品官職了。
從吏到官,登天之路。杜威有貢生文憑,完全符合條件,平日里做事勤懇,再者敵方漏洞太大。尹平貪財估摸著全縣官吏都知道,都是教育系統(tǒng),近水樓臺,杜威肯定掌握了尹平受賄的證據(jù)。關(guān)鍵的是,尹平首先投靠縣丞,李縣令作為一把手上任肯定要殺雞儆猴,可憐尹平就是待宰的雞。
作為親信,李縣令肯定會運作杜威上位,掌管全縣教育系統(tǒng),從胥吏到從九品,編制外到編制內(nèi),王奇不由羨慕,
吾還是個不入流的公務(wù)員吶!何其不公!
杜威看起來老實,心里一肚子壞水。
搞不好,尹平就直接過上含飴弄孫,修剪花草的退休生活了。
工房戶房是皇甫縣丞的,禮房看來被李縣令籠絡(luò)住了,吏房溫智信是個墻頭草,自己的直轄下屬是刑房,可惜刑房馬老頭是縣丞的走狗。兵房就不必多說,巡檢林老頭牢牢掌握,密不透風,那兵房主管吏頭就是他同族的后輩。
對了,今日得去跟林老頭嘮嘮嗑,拉拉家常。